那紫衣老人目光烁烁,盯着塔罗什,如同瞧着一只笼中的野兽。他淡淡地道:“反正他已在我们掌握之中,杀他无需操之过急。倒是他们这次涉险而至华岳,一定有重大图谋,务必要问清楚明白才可。“说话间向着星流方向瞧来。
他目光有如冷电,苍老的外表内,隐隐有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星流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他眼光最后落在小灰手里那已无光泽的项戒上,眼神内闪出一道炽热的蓝焰,转眼而逝。随着眼光又转到雁横秋身上。
“剑如惊魂,杀人无形。能役使鬼魅,剑灵合一,乃剑道至高境界。北宫将军的这位帮手,绝非简单人物。”
“他并非本帅邀来的人。楚天孤雁,闻者丧胆。本帅可没这么大面子请到他。“北宫皓月道。
紫衣老人“哦”地一声,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神色,道:“这次更有意思了。”
他眼晴又往塔罗什看去,说道:“昨夜看守神兽问天的灵童来报,天烛峰方向有异状,或有翼族出没。灵童与问天交流时,还感到它察觉到一丝离异的事。至于具体何事,问天也无法近一步感知。我看这事就是各位入关的缘由吧!“
塔罗什“哼“了声,道:“你那神兽乃是灵界之宝,他都察觉不到的事,我翼族远在万里之外,又怎能洞悉?”
紫衣老人道:“我封一鸣也痴长了两、三百岁,你当我是傻瓜么?“
星流暗想:“这老头竟然不是封电,封一啸,封一鸣,是封电的二儿子。我以为他九十多岁,想不到都两百多岁了。他都老成这样,那封电还会有人样子?”
又听封一鸣续道:“我听说早在数百年前,我灵仙道宗雨系聆雨湖发现通灵玉石,据说修为高深者能用它往返与灵界与地界之间。你主人玄沙罗觊觎宝物,闯入中州。当时雨系祖师天音居士与玄沙罗力战而死,宝物由他弟子雨莫停携走。后来楚郡一战,我雷系双煞击杀五大神鹫,给予玄沙罗以重创。”
他说到这里,不但塔罗什怒哼一声。那丛玄黑衣衫中一个高大魁梧的黑面老人脸上也掠过一层愤愤之色。
封一鸣并不理会,续道:“玄沙罗势孤,最终紫君山遭遇云系三英的三才剑阵,受到重创,不但玄天神槊沉入白河水底,他自己也受到重伤,千年修为,几乎尽毁。借风沙遁术,逃逸回西天绝漠。“
塔罗什不耐烦道:“你啰里啰嗦,说这些干什么?“
封一鸣叹道:“你主天鹏大宗可非一般人物。虽然负于我宗几系名宿联手一击,可此番东犯,并非一无收获。当年天音居士不敌玄沙罗,强行祭出通灵玉石,结果玉石崩裂了一角,天音居士也被震得神形俱灭。虽然琴阁圣姑将大半宝石携走,你主人却得到了一小块玉角。虽然他不能凭此出入灵界,知晓过去未来,可以他的无上修为,要想藉此一角感知一些罕有人知之事,却并非难事。”
姬凤梧“哦“了一声道:“这里边还有这些故事。怪不得他们翼族知道的我们反倒不知。不过又是什么秘密呢?“
封一鸣瞧了星流一眼,又向塔罗什瞧去。说道:“这秘密恐怕要问这位翼族的高层了。玄沙罗遣他执行这重要任务,决不会不面授机宜,交待些什么。”
塔罗什几声狂笑,震得木叶簌簌而落。大声道:“要从我嘴里套东西,可没那么容易。”说毕一声长啸,啸声划破长空,远远传了出去。
北宫皓月脸色微变道:“他啸声深远,像在召唤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救兵?“又一顿道:“按说不会如此,三千灵鸦在天空巡视,数千里之内,百万丈高空上下,若另有翼族出没,早就收到消息。除非……”
“除非什么?封一鸣问道。
北宫皓月玉面一丝惊异之色,喃喃道:“难道他们有翼族以外的帮手?”
“翼族以外帮手,那是什么意思?”封一鸣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到山脚下那小店里,有什么发现?“北宫皓月问道。
蓝衣人群中一个赤脸膛的花白胡须老者道:“我发现他们都似乎中了软骨毒素,都有不同程度晕眩无力。便给每人服用了一粒‘紫莲丹',又均用元力帮他们打通关窍,才都恢复如常。奇怪,这毒性好生怪异,难道是……”他眼晴向北宫皓月瞧去。
北宫皓月脸色凝重,点了点头,道:“不会错了。”
封一鸣诧道:“这事羽妖也有份插手?”
北宫皓月苦笑道:“恐怕不止插手那么简单。”
星流脑子里突然闪电般流转,暗想道:“那小女孩进了店内,我们就中了毒,然后神鹰们便即出现,时间太巧合了。而且神鹰们好像早已预判了形势,一进门就知道怎么办。好象与那放毒的很有默契。”想到这里,脑子里突地一惊。自己为何居然有了这种敏锐的思绪的?
封一鸣道:“看来我们计划的没错,既引出了这些神鹰,更有意外收获。”
姬凤梧听到这里,脸上惊异不定,瞅着封一鸣道:”计划什么?”
星流暗想:“这事情再明白不过,封一鸣与北宫皓月早就商议好,派几名弱一些的人做饵,引诱神鹰上钩,等神鹰大队人马螳螂捕蝉时,自己这边的硬手再出现,黄雀在后!“他思绪如潮水般涌来,挡不挡不住,不由得令自己心惊肉跳。
冷白峰沙哑着嗓子道:“他们……他们拿我们当渔饵来着。”
北宫皓月脸色不变,说道:“第一分队中,各方的人都有,不存在什么渔饵不渔饵的。”
冷白峰嘶声道:“我们……我们差点把命都丢了!“
北宫皓月道:“有人放毒是意料之外的事,没在估计之中,况且有仙姑在旁,能确保你们性命无虞。咦,狄烈与黑罗刹呢?”
那身穿蓝衫的红面老人道:“本座负责去往小店救助几位,并没见什么黑罗刹。“又道:“狄副将中毒过深,无法御气飞行,他先去与另一队银翼精卫会合,然后再行赶来。”
姬凤梧说道:“原来那黑衣女子是摩罗教的护法黑罗刹。据说她的咒术相当了得,怪不得会抵御花毒。我那时中毒后浑浑噩噩,醒来便不见了她的身影。”
北宫皓月道:“黑罗刹是我星云堡的故交,她的教主黑摩罗当年在大帝麾下任职国师时,曾与我兄长交好。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临阵脱逃,所以一定有她的打算。”
封一鸣道:“先不管那么多,先制住这几只大鸟再说,弄到问天顶上,慢慢审问,不怕找不到线索。”
蓝衣红面老人道:“这娃儿怎么办?“
封一鸣道:“翼族既然想要这娃儿,一定有所缘由,一并带回问天顶去。”
北宫皓月摇头道:“此事干系重大,这小娃和塔罗什等,我要带回荆门关内,差人去京都平安城请示圣意,再做定夺。“
“那可不成,此事发生在华岳地界,理应由华岳便宜处置。待问明缘由,再与北宫将军商议。毕竟翼族与我灵仙道宗上下,有很大的怨隙,此事关系到我华岳的生死存亡。”封一鸣道。
雁横秋半晌不语,见两人争执不下,嘿嘿两声道:“那几只大鸟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这小娃是我所救,与我有缘,你们想带走就带走,可没那么容易。“
封一鸣眼光如电,向雁横秋扫了一眼,道:“楚天孤雁在白河以南,的确大有名声,刚才我观阁下的剑术,也有鬼神莫测之能。不过你别忘了,这里是我华岳之境。”
雁横秋傲然一笑,道:“那又怎样?”
封一鸣向蓝衣红面老人一指道:“这是我师弟庄一叱,摩电崖天芒阁的首座,后天元境最高九品元力,你和他相比,有几分胜算?“
雁横秋抱拳冷笑,并不做答。
封一鸣又道:“塔罗什虽是金雕级六翼神鹰,拥有金刚不损之躯。可我的剑气已击伤他脏器,由我出面对付他,怕也费不多大气力吧!”
他转头又向玄黑衣衫的老人道:“荆师弟,你好歹也是后天元境的玄雷阁首座,在旁掠战,以备有人趁火打劫,怕是也能做到吧!”
玄衣老人面如铁石,并没半点回应。封一鸣脸色微变,一抹极复杂的表情一闪即逝。
北宫皓月知他对玄衣老人说的话,自然是针对自己。荊天行是玄雷阁首座,抛开他修炼的紫电心法不说,他以前积存的雷决元力,恐怕比封一鸣也不遑多让。自己面对他,并无必胜把握。可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让他惊喜多于恼火。那就是华岳上下,并非铁板一块。雷宗残余弟子对待电宗门人,绝不是唯命是从。甚至仇视更多于屈顺。
塔罗什冷眼旁观,本来自己身陷多个高元力巨匠的包围,若想全身而退,机会相当渺茫。可这些人互不相让,各有各的算盘,反倒让他多了几分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