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流双手向下探寻,摸到项戒,使劲攥住。大声道:“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不能给你。”
矮胖子用折扇敲打着他的脑袋道:“你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不值钱,护那么严干什么?让我看看。”
星流哼地一声,拒不松手。脑子里暗想:“慧轮老头,你干什么呢,快帮帮我。”
脑中便听慧轮的声音道:“这种事,我也帮不了你。其实你回头向下,我也如倒栽葱般,非常难受。你要知道,我只是一个魂魄,无形无质,出了你的灵窍,也不能对付活人,况且大白日里,阳光普照,没多大功夫我就灰飞烟灭了。”
星流使力皱眉道:“那你好好想想办法,总不成这样挨揍吧。”
慧轮苦笑道:“现在教你什么功夫也不成了。况且你又不识字。再说我传你的口诀是灵界铭文,只有七分之一,如不与其它的部分融汇贯通,那也屁事不顶。”
星流暗自咬牙道:“那我脑子里就白让你住了?你得交房租。”
“交房租?”慧轮呆住了:“那是什么意思?”
“吖,”矮胖子愣了一下道:“这小子发什么呆呢?是不是吓傻了?”伸出折扇,探到星流腋下去搔痒。
星流强忍住笑,急想道:“你不是有隐身玉石的口诀么?快教我念念,我先隐身也行。”
慧轮又苦笑道:“这咒文是灵界异文。别说你是地界凡族,就是灵界灵仙,念起来也绕口,而且好几十句,一时间怎么记得住?”
“什么?”星流几乎晕去,一个隐身口诀如此繁杂,要紧时怎能用来救命?
“不过有一个应急的法子,就是我念一句,你念一句,只要没多大偏差,或许管用。”
“那,好……吧。”事到如今,星流又没有别的办法。趁矮胖子用两只小手掰自己左手之际,将未被抓住的左腿一屈,左手刚好伸进靴里,匆忙间一摸索,入手冰凉,还真将玉石摸个正着。
“开始吧。”他边揉着玉石边道。管不管用,可就不知道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死马当活马医了。
“比卜比普,拉克拉萨伊,乌米诺……”慧轮念了起来。
“比卜比普,拉克拉萨伊,乌米诺……”星流跟着念。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大家都被高大胖球抓住拎起来过。有颤抖的,有求饶的,还有尿裤子的,从没有一人像他这样比卜比卜的说胡话的。
“大哥,这小子疯掉了。”高大胖子瓮里瓮气地道。
“笨蛋。一定是装的,想骗我‘小诸葛'石铿,可没那么容易。”矮胖子的声音明显尖细。
他决定用绝招了。突地拿出一条红绿相间,色彩斑斓的小蛇来。阴笑两声道:“这是我的小宝贝,它有个可爱的名字叫‘死不了'。就是被它咬了之后,奇痒无比,直入骨髓,想死也死不了,往你裤子里一放,你猜会……”
话没说完,忽然向后一扭头,喝道:“谁抓我屁股?”
“塔尼罗卜,忽哈卡尔……”星流仍念个不停。
矮胖子石铿向后一瞧,只见一只小灰猴,站在自己身后几尺处,仍自张牙舞爪。
“滚开。”石铿小短腿很是灵活,一脚飞快踢出。小灰比他更灵活,“嗖”地一弹,跳出老远。
石铿嘴上皱骂,转过头来想再对付星流。突然之间呆住了:“人呢?石锵,人到哪里去了?”
高大胖子也惊得嘴巴老大,右手已伸开,手里空荡荡的。他支吾道:“刚……刚才还在这里。'唰'地一下子就……就没有了。”
“什么叫唰地没有了?”石铿用扇柄搔着脑袋,又奇又恼。
星流见两人这个样子,知道隐身玉石已经奏效。刚才趁高大胖球石锵惊呆松手之际,他滚在一旁,仔细瞧看。
自己身上的衣衫皮肤,看得很是清楚。可看别人和房舍门窗,都是影影绰绰、隐隐约约,如同在雾气之中。
他见石铿在挤眉弄眼,四下张望,悄悄走到他跟前,站住不动。石铿依旧张望,没半点反应。
耳听慧轮的声音笑道:“看不到的。这胖球连经脉都没贯通,比寻常人强不多少。你就是在他身边拼命狂奔,他也感觉不到。就算先天无境灵力的高手,在数丈之外也觉不到你。不过遇见昊天元境高人,可要敬而远之。他们的‘天视地听'的洞察之术,已到了无所不能之境。”
星流暗想道:“昊天元境是什么境界,很希罕么?”
慧轮道:“原来你还是个'道盲',看来需给你普及普及了。我们修道按元力划分,由低到高,分为初元、人元境、地元境、后天元境、中天元境、先天元境、昊天元境和大罗元境八种境界。人未贯通经脉之前,统称为初元,贯通经脉后,就步入人元境。每个元境又分九品,每一品……”
星流听他喋喋不休,道:“好了,好了,爷爷,你这样给我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我们抽时间再说。”
慧轮急道:“你不能叫我爷爷,我只是你的一条魂魄,不对,魂也算不上,你……”
星流一问引出这么一大堆理论,哪里听他啰嗦,伸出脚来,在石铿屁股上猛踢一脚,石铿“唉哟”一声,扑地便倒。
石锵见状惊道:“大哥,你怎么了?”向石铿快步走来。星流在他身前一伸腿,石锵给绊个正着,留不住势,问前扑倒,大肚子正在挣扎欲起的石铿身上。石铿一声闷哼,几乎晕死过去。
石锵拼命抱住石铿,用力摇摆道:“大哥,大哥,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他声音粗闷,语气却如同顽童。如此一个大块头,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石铿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气喘吁吁地道:“蠢货,快起来。是你压住我,抱得我喘不上气来,你再不撒手起来,我就会被你弄死了。”
石锵挣扎着欲起,星流又在他屁股上狠踹一脚。唉呀怪叫声中,石锵巨大的肚子又压在刚刚坐起的石铿身上。
石铿心里这个伤不起呀。
忽听远处传来“轰“地一声鼓响,声如雷震,把星流唬了一跳。
接着只听一个老者洪钟般的声音叫道:”开饭啦!”
这一声叫不要紧。两个学堂里的人,都飞快蹿出房门,奔向食堂。地上的两个,也一骨溜爬起来,以寻常胖子没有的速度,奔进食堂。
叮叮当当碗勺碰撞声大起,随即传来诱人的饭菜香味。
星流昨日虽服了冰魂紫莲和冰蟒元丹。可那些东西只能补充体力,并不能解决饥饿问题。他早就前心贴后心,想饭想得望眼欲穿。一闻饭香,肚子里顿时咕咕大叫。
他恍恍惚惚地走入食堂。只见柜台上的米锅饭锅尚在不住摇晃,十几个门人都已经坐在饭桌之旁。桌上饭碗中的饭菜有多有少,还有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似乎经过激烈拼抢。
石铿石锵坐在靠窗边的桌子两侧,他们显然抢的饭菜最多,一大盆米饭,还有两大海碗肉菜。石锵正在拼命往嘴里填饭,石铿却坐在那里,粒米未沾,脸上忽阴忽晴,小眼珠转来转去,不知又动什么歪脑筋。
星流见了饭菜,肚子里越发难受。挨到铁锅前一瞧,才发现里面一粒米、一口菜都没剩。
柜台里面是个胡须花白的老伙夫,看来也有七十岁左右年纪,胡须甚长,头发篷松,穿一身麻衣。他的手掌奇大,指尖也又尖又长,一看便不是喜欢打理自己的人。
星流经过柜台时,老伙夫有意无意向自己方向瞧了一眼,似乎与他双眼一对。星流心里一抖,以为他发现了自己。不过他眼光随即移开,才使星流心里如释重负。
他见已无饭菜,便又来到石铿石锵身旁。这时石锵已将饭菜吃了个精光。一拍肚子,粗声粗气道:“还没吃饱。”话音刚落,已有几个知趣的,飞快送上一只鸡腿,两只鸡爪,还有半爿猪蹄。
星流童心大起,决定捉弄一下这个大块头,见他伸手去拿鸡腿。飞快伸手抄起。鸡腿一入他手中,立马也给隐了身,在石铿石锵面前消失不见。
两人惊得瞪大眼睛,石锵大声道:“怪事。”又伸手去抓猪蹄,也是眨眼不见。再伸向鸡腿,立马也不见了。
石锵用双手拍得桌子咚咚做响,大吼道:“见鬼了,见鬼了,这里有鬼。”
他大叫一通,弄得别人也惶惶不安,一时间,食堂中乱作一团。
星流心头暗笑,不再理会他们,步出院去,在一颗老松下将几块香喷喷的鸡肉猪蹄,如风卷残云般啃了个干净,肚子终于舒服了许多。
抬头一看,日色已经偏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