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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刺杀

柳无山走出数十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了尤金,冷冷喝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尤金笑了一笑:“柳少侠不要误会,在下姓尤,单名一个金字。今日来到这里,本来也是要找那摘星客比武的,不过正巧碰到你在与之比试,一旁看到你二人枪来剑往,旗鼓相当,让尤金大为艳羡,也是自愧不如。刚才听到你二人的一番对话,对我也是大有触动,不知怎地,就跟了上来。我是想看看,柳少侠有何打算,若是有个明确去处,也不妨提携尤金一二。”

柳无山又冷冷地打量了他数眼,忽然笑了起来:“你倒是直来直去的性子,看你倒不似什么恶人,告诉你又何妨?那慕容燕说的是,我等练了一身武艺,不应该是为了争名逐利,而是该去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听说如今西州一地,出了一名了不起的将军,人称北斗李罡,在他的率领下,西州军声势日壮,将原本横极一时的狄狨驱逐出了西州,立下赫赫战功。我想那西州刚刚回复元气,正是急需用人之时,那李罡的为人也正合了我柳无山的性子,所以我倒有心去那走一趟,看看西州是否能容得下我柳无山。你是不是也有兴趣,前往西州投军?”

尤金一听甚喜:“尤金一直就很向往金戈铁马的生涯,若是柳少侠不弃,尤金倒愿随同前往西州。”

“如此甚好,那我等便一同前往西州吧。不过我刚才又忽然起了个主意,你且随我回转慕容燕那。”柳无山忽然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

听到这里,李罡也被尤金的这一番叙述勾起了兴趣,笑道:“原来你和无山还有这么一段有趣的往事,倒从没听他提过。你俩原来是如此来到西州的,还真是有意思。不过无山要你跟随他再回转慕容燕那作甚?咦,对了,慕容燕的那七十二路毒蟒枪法,正是经由无山之手,稍加改动、使之更适合沙场征战后,才转入我西州军队之中的,他该不会就此回转慕容燕那,找他传授这毒蟒枪法吧。”

“将军睿智,一猜便着。”尤金大为佩服,竖起大拇指赞道。另一边那副尉赵达早听尤金说过这段往事,听到李罡如此敏锐,也是更添敬佩之心,接话道:“不愧是我们的北斗将军,尤金当日随同柳无山回到慕容燕那。别看柳将军平日不大爱说话,但一旦开口,却也是辩才无碍,一大通言论下来,竟还真个打动了慕容燕,让他同意传授毒蟒枪法,带到西州军中所用。当然,柳将军也是付出了一定代价,将他从师门学来的一套‘金麟剑法’与慕容燕做了交换,慕容燕对李罡将军也是闻名多时,甚为佩服他在西疆的独力抗衡狄狨之举;又十分好武。之前他与柳无山将遇良才、棋逢对手,对柳将军出神入化的剑术也是心中佩服,所以欣然同意交换。于是,柳无山带着尤金,又在慕容燕那盘亘了多日,等他将七十二路毒蟒枪法尽数掌握之后,才带着尤金告辞而去,来到了西州。”

“原来如此,真是有意思。”李罡笑赞,忽又说道:“这慕容燕不光武艺了得,为人也是十分的爽朗痛快,尤金你和无山难道没劝他一道来投效我西州吗?”

尤金亦笑了起来:“柳将军真跟慕容燕提过此事,被那慕容燕婉拒。他说自己是个纯粹的江湖人,虽然武艺不俗,但是并不通兵法战略,军旅生涯多半不适合自己;另外,他家中有个幼子慕容亭,年岁尚幼,他妻子早就去世了,让一人独自抚养幼子,殊为不易,如今自然更不能抛下独子,去西州效力。不过慕容燕也说了,自己这个儿子虽然年纪幼小,但是对于军旅之事的兴趣,似乎比闯荡江湖更高,日后等到慕容亭成年,也许会派这个儿子来西州投效也说不定。”

“哈哈。”李罡听了,不由得哈哈一笑,赵达也是嘴角含笑,都为这几人的有趣往事开怀。

如此说笑一阵,已进入白蚺谷中。这白蚺谷地势险要,但风景却也有些秀丽,两侧峭壁耸峙,点缀些奇松异柏、弱草香花,不时可见各种奇异突兀的石块从崖壁上探出,更显峻峭诡奇。

本来三人正在一行侍卫中谈笑风生,走了一截后,李罡忽然心生异样,放缓了脚步,对两人示意道:“这个地方地势奇险,我忽然有些不安感觉,你俩安排人手,前后探查一下,若是有人要行刺于我,这里只怕就是个上好所在。”

两人一听,都是悚然一惊,不过也知道李罡虽然随和,但令下如山,更是从无虚言,他既然如此一说,只怕真有蹊跷,连忙应命,商量一二,由尤金率人加紧防范,赵达则引领几名身手矫捷的士卒,往前方查探。

李罡指了指头上的峭壁,对尤金说道:“这峭壁如此险要,又有奇石突出,若有轻身功夫了得的武林好手潜伏其上,不论是掷暗器,又或发弓矢,甚或投以石块,我等皆很难防范。尤金,你也从无山那学了一些轻身之术,又从翟清水那学了些勘探敌情之术,你也带几名懂得轻身攀援之术的侍卫,攀上崖壁居高临下看看有无异状。”李罡手下有七支非常特殊的军队,其中最为精锐的天枢骑,由李罡亲自率领,尤金和赵达辅佐,作为李罡的贴身侍卫;柳无山率领的“天机营”人数最夺,常作为突袭奇兵使用,至于人数最少的那支“天璇营”,则由翟清水统管。翟清水也是异族人,是狄狨以北另一支民族衔允的一名女将军。衔允族常年受西北处最强大的狄狨欺负,十余年前李罡在西州大发神威,打得狄狨服服帖帖,不仅搞好了晋安和狄狨的关系,让西北疆域宁静了十余年,也顺带让饱受狄狨欺负的一些弱小民族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翟清水所在的衔允族,就是曾经倍受狄狨欺压的一个弱小民族。衔允族人一来为了感谢西州,二来也为了更好地保持与西州的关系,所以派翟清水来到西州,投效李罡。正好李罡接受了赵因的建言,决意恩威并施,除了武力震慑,也大搞民族亲善政策,广纳周边民族与西州交好。如今翟清水来投,正合李罡之意。

经过几番测评,李罡发现翟清水此人精通追踪查探之术,所以便将之纳入侦探营使用。过了数年,李罡有了自己的北斗七军的计划,先后成立了天枢骑、天机营、天璇营等特殊军种,就让翟清水当了天璇营统领。尤金随同柳无山加入西州军队之后,成了李罡亲卫,李罡让自己的亲卫多学些本领,所以也让尤金跟着翟清水学了一些侦查和轻身的功夫。

尤金听了李罡的吩咐,见搭档赵达已经领命,先行赶往前侧查探,不由得有些犹豫,说道:“将军,赵达已经带人前往查探有无异状,如今你又命我去崖顶探查,探查没有问题,但是我如果也这般离开,你身边不是缺了人手吗,万一真有人于此时行刺,将军安危堪虞。”

李罡微微一笑:“你去就是了,本将自有分寸。”

尤金听他这话,似是话中有话,心中更是疑惑,但是李罡令出如山,也只能凛遵,当即点了几名侍卫,攀崖而上。

便在此时,只听头顶响起一道锐利的风声,一道剑光从天而降,朝着李罡电射而来。同时,还有一声清彻地呐喊:“李罡纳命来!”也随同那道剑光飞驰而至。

山谷两侧崖壁非常陡峭,也是非常高耸,加上崖壁上奇松林立,这个山谷中比较幽暗,但那剑光掩映着山顶斜斜掠下的一缕阳光,却是万分的刺目,显见那宝剑十分锋锐。

不仅锋锐,来得也极是迅速突兀,李罡身边还有几名侍卫,却一时都没有做出反应。

但是李罡身经百战,又岂同等闲,一个俯身,险险避开了这迅雷般的一击,又一个转身,从马腹下转过身来,又从另一侧再跃上马背,他的嵌金破阵枪可以分拆,向来拆做三段,放在枪囊之中,平时不作战时,就把这枪囊挂在自己的爱骥“逸龙驹”上。那逸龙驹也是一匹浑身雪白的高头大马,是早几年狄狨统领元貔貅送给他的礼物。狄狨族人在草原生活,驯马训马之术天下无双,这匹由他们精选的良骥更是精锐,来去如风,李罡对之极是喜爱,视若性命。

逸龙跟随李罡参与了征讨水蛮之战,本来就是神骏万分,如今经过了战争的洗礼,更是非同一般,见主人遇袭,长嘶一声,抬起前蹄,相助主人。此马个头甚高,如今高高抬头,正好方便李罡从马腹下钻出。李罡动作也极是迅速,马腹下一个侧翻,再次跃上马背时,已经从马鞍上取下了枪囊,那杆威震狄狨、水蛮的嵌金破阵枪已经取在了手上。不过由于刺客来得太快,他来不及接好被拆成三段的长枪,就取了枪尾一截,硬生生挡住了对方闪电般的一击。

枪剑相交,“噹”的一声脆响,瞬间震动了整个白蚺谷;李罡只觉得提枪处虎口震动,显见对手亦和自己一般,神力非凡。堪堪避过这一招之后,李罡的左右亲卫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大声呼喝,从前后两侧赶了过来,围攻那刺客。李罡得隙,也在瞬息间接好了长枪,枪势如同狂风暴雨般攻向了那神秘刺客。

那刺客也真是了得,面对李罡如此攻势,还有好几名身手不俗的侍卫同时攻来的诸般兵刃,仍然能够左击右挡。再斗数招,尤金、赵达二人也知道了将军遇刺,带着属下拼了老命赶了过来,正遇到李罡大战刺客。不过白蚺谷地势甚宰,只容得数人相争,余人皆被挡在了战圈之外,干着急。

不过缠斗数招,如今众人也看到了那刺客外形,他身披一件黑色斗篷,面上也戴了个面具,看不清相貌,只不过觉得身形消瘦,个头也不甚高的样子;但是身手矫健,出剑更是快得惊人,招招险,招招狠,尽往西州军众人的要害处招呼。尤金、赵达这两位天枢骑中最厉害的侍卫统领都不在,其余几名侍卫都挡不住他的攻势,也只有李罡一人招招硬接下来。

那刺客再连攻几招,见李罡的侍卫纷纷从各地赶来,李罡长枪如长蛇吐信,竟能硬接自己攻势不落下风,心知如今既然身形已经暴露,再难行刺成功,更何况此番前来行刺,本来也没打算真取了李罡性命,只是想挑拨西州和哲州关系罢了。如今正需要赶紧暴露假身份,于是一声大喝:“好你个西州将军李罡,果然神勇无匹,也难怪那哲州江扬、莫就二人,会出五千两黄金请我潘佑过来行刺于你了。李罡你先暂留着你项上头颅,待我日后来取,潘某去也。”

尤金、赵达在战圈外听见他这一声吆喝,都是心头大震。尤金、赵达二人都在江湖上厮混过数年,熟知江湖人事。那刺客口中的潘佑,他们也早听说过此人凶名。潘佑,字护军,江湖上有个响当当的绰号叫作“辣手追魂”,此人非正非邪,专干那收钱买命的勾当,只要给得起足够价钱,他谁的命都敢去取。被他刺杀的人中,就包括了时任狄狨族统领的元貔貅。只不过元貔貅运气好,让潘佑误中了副车,在乱军之中杀了元貔貅的一名替身。那潘佑在元貔貅数十名护卫的围攻中,击杀这替身得手,还一连诛杀了七八名武艺高强的狄狨护卫,最后还被他杀出重围,扬长而去。从此,这辣手追魂之名响彻江湖,许多人都闻之色变,更有人称之为天下第一刺客。没想到江扬、莫就二人,就能请动此人来杀李罡。潘佑杀人,一击不得手之后,必会扬长而去,他又非常注重信誉,一击不得手之后,日后必会寻找机会再次刺杀,直至行刺目标最终丧命为止。如今那元貔貅以一族统领之尊,仍然因为被潘佑盯上,而惶惶不可终日,如今李罡竟然也成了他的刺杀目标,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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