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一天,王德江和往常一样例行巡查完工地之后,就回到了办公室,他算是一个居家好男人,工作完之后,都会尽快回家,一点也不拖沓。
就算是工作上的需要,他也会强硬的拒绝所谓的酒局。
虽然他这个态度让他的事业之路不是那么容易,但他还是坚持原则,只因为他答应了家中的妻子,绝对不会在外面过夜。
在三十五岁那年,也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初春,他有了第一个孩子,也是唯一的一个孩子。
有了孩子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自己对于工作上面的拒绝。
然而事业顺利,家庭美满的他,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美好。
他有一个秘密,一个从来没有向别人说起过的秘密,就连家中的妻子也不知道。
在他小学六年级的那年夏天,也就是小学毕业的那个夏天。
一天晚上,他在外面撒尿的时候,看见了他已经死去很久的奶奶。
刚开始他还没怎么在意自己看到的人影,因为奶奶这个形象在他脑海里根本没有多少痕迹。
他只是偶尔在爷爷房间里看到过奶奶的照片,但是接下来,那个人影开口说话了,而且王德江也清楚的看清了她的长相,和爷爷房间里放着的那个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连身上的衣服也一样。
那时他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也可以说是很懵懂。
死去的奶奶看见他很开心,王德江也很开心,并不明白奶奶为什么从照片里跑出来了。
之后,奶奶和他说了许久的话,王德江也不知道有多久,只知道很久很久。
最后,奶奶说她要走了,王德江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奶奶,有些舍不得这个和蔼的老人,拉着她手不想让她走。
奶奶摸了摸他的头,皱巴巴的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果。
王德江伸出小手,接过来塞进了兜里,然后开开心心的回到了家里。
然而,从第二天开始,王德江就得了一场大病,病了整整一个暑假。
从那之后,王德江总是感觉自己少了些什么,但他也不知道到底少了什么。
长大之后,王德江才明白自己少了什么。
小时候他看到的奶奶并不是真正的奶奶,而是死去的奶奶,也就是奶奶的鬼魂。
王德江记得自己当时吃了奶奶给的那颗糖,他觉得自己少的那个东西就是因为那颗糖所造成的。
看见奶奶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鬼魂,从那之后,王德江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鬼魂。
他觉得自己看见鬼魂的能力被奶奶剥夺了,被那颗糖果剥夺了。
自己少的,就是看见鬼的能力。
......
“王总,又是这么早就回家啊!”
前台的制服小妹妹看见王德江从楼上下来,对着他甜甜一笑,脆声说道。
“嗯,今天儿子生日,要早点回去啊,呵呵!”王德江摸了摸皮包骨的腮帮,笑着说道。
制服小妹笑嘻嘻的递给王德江一张单子,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
王德江接过来放进公文包里,他知道这是陈春阳留给他的财务简报。
“王总再见!”
“再见!”
离开永康建筑公司之后,王德江径直走向菜市场,他记得早上老婆交代要买条鱼回家。然而在走进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就被一个一身青衣道袍的老头截住了。
王德江看了一眼就想继续往前走,没理老头伸出来的手。
他心想这肯定又是一个骗子,前几天他就因为见一个腿受伤的小孩,心起怜悯,询问之后,他知道这个孩子父母离异了,一个人在城市里混,最后,王德江心里过不了道德那根底线,给了那个孩子两百块钱。
然而,在他离开不久,在另一个拐角处又遇到了那个孩子,但讽刺的是,受伤的部位变了,原本血肉模糊的手,变得白白净净,健康的双腿,却不知为何瘸了,弯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看到这一幕,王德江知道,自己被骗了。
他没有选择去揭穿,而是转头离开了。
他觉得,这种事自己管不了,也不想管。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即使明知道那个选择是错误,但也要尊重别人的选择。
此刻,王德江觉得自己又遇到了骗子。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老头说了一句话,让他震惊不已。
“五行皆具,独缺阴行,怪哉,怪哉!”
王德江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整个人就呆住了。
“缺阴,缺阴!”
王德江喃喃自语,他有些慌了,第一次被其他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发现在偷东西的小偷,那么的不安,慌乱。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老头嘿嘿一笑,拍了拍王德江的肩膀,“年轻人,看来你应该清楚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就是如果不解决缺阴这个问题,寿元直截不惑。”
听到“直截不惑”四字,王德江整个人猛地一颤。
不惑、不惑,不惑就是四十。古语说,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八十以上,耄耋。
现在自己三十五岁,如果这个老道士说的是真的,活不过四十岁。那...怎么办,该怎么办。
“我的孩子才三岁,我该怎么办?”
王德江心中狂呼,他已经相信了老道士的话,因为这个秘密一直以来只有自己知道,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且他不喝酒,酒后吐真言也根本不可能。
这个老道士,不是骗子,而是有道真人!
王德江相信了,他相信道士既然知道自己缺阴,那么他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咚”的一声,王德江双膝跪地,哀求的看着老道士,“道长,您一定要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啊!”
说完,王德江就看见老道士对着他笑了笑,但他感觉老道士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恐怖,而后,老道士伸出干枯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王德江就觉得眼皮很重,而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