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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一滴血

午夜,一位小哥如梦游般沿着阴暗的小道前进,冷不丁地闪进旁边虚掩着的铁门。他叫佐间段,是祖安黑蛇会旗下的佣兵。

进入黑蛇会本部,看到门口拿荤段子开涮的精锐,看到四周若隐若现的暗哨,看到屋里的好兄弟沃尔德,佐间段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恭喜你,安全着陆。”沃尔德见佐间段一瘸一拐地进屋,脚底下跟踩了棉花似的,到了自己跟前才勉强站稳,不由得嘿嘿一笑。

“沃尔德,我可能被人跟踪了!”佐间段用暗语和沃尔德交谈,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从训练场到本部,也就一公里的路程,而且到处是公司里杀人如麻的高手,自己怎么可能被跟踪?

“你神经过敏吧!别担心,回去睡个好觉,嘉良镇的事都过去了。”沃尔德见佐间段满头虚汗,神色古怪,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佐间段最近去嘉良镇执行任务,不想撞上了地方军,这种事谁摊上都没法淡定。

“见鬼,你也不相信我?”佐间段很不爽,连一向以睿智冷静著称的沃尔德都不相信,还有谁会把这事放在心上?

“段,你一定是累坏了,以后少去夜店鬼混,多关心一下孩子们的事情。对了,我帮你约下蒙多医生吧,有空让他给你扎一针。”沃尔德闭目养神,嘴角微扬,一脸轻松自在的表情。

“谢谢你的好意,还是别麻烦蒙多医生了。”佐间段叹了口气,好像把事情都放下了一般,闲庭信步地走向卧室。

过道上,佐间段遇到了一个岗哨,看样子刚刚解完手,他似乎不舒服,一只手捂在裆部。二人尴尬地对视一眼,佐间段顿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回到卧室,佐间段立刻带上腕刀,这是他的武器。很显然,佐间段今晚不打算睡觉——黑蛇会出大事了。

他仔细地回忆起这些天发生的事,把各种细节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嘉良镇遇上神秘的帝具使,本不可能出现的逃生之路,今晚被无影无形的刺客跟踪,还有沃尔德漫不经心的言语……

沃尔德从不会和自己废话,这是暗示。在祖安,永远别指望有人和你实话实说,如果谁能给你吹吹风,那就是大恩大德了。莫非这事和自己手下的孩子有关?

佐间段飞快地找出藏在床底暗格中的花名册,这是手下十几个小辈的档案,为了防止外人偷看,佐间段刻意涂了一层荧光涂料,还夹了些头发和小纸条。经过一番检查,涂层没有受到任何破坏,头发和纸条都在原来的位置,这本来是值得庆贺的事。

但佐间段是一个聪明人,佣兵世界,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他在涂料中加了一种成分,只有喷上专属的显色剂才能看到。这是专门对付江湖高手的套路,普通的荧光涂料很容易就能破解。

佐间段很失望,因为对方破解了荧光涂料的机关,还把头发纸条全都留在了原位,只有几页纸留下了淡淡的圆点,绝对是高手所为!

自己三天前还翻过,有七个孩子的名字被划掉,这让他很伤心,记得那时还没人动过名册。就是这三天,有人潜入自己的房间,查看孩子们的资料。佐间段觉得很可怕,因为名册还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他抽出整个暗格,把所有的账本都检查一遍,但结果令他很失望。

第二天一早,佐间段又听到一个噩耗:最近上面正在策划一次帮派清洗,为了保密,一周前就暗中撤走了内部的岗哨。

佐间段失魂落魄回到房间,对手十分强大,能在高手如云的本部来去自如,能让沃尔德这样的精英都忌惮三分,就连公司的高层都没有反应。所幸发现得不晚,还有抢救的机会。

先找出对手的目的!

在几天之内,自己的房间肯定被翻了个底朝天,对方详细查看了花名册,对更重要的账本却只翻了几下——他对自己手下的孩子感兴趣?

是竞争对手所为吗?不可能,对手要是有这实力,黑蛇会早就完蛋了。

那就是更高级的势力,既不想走正规渠道,又不屑于跟黑蛇会打交道。实力都是用钱堆出来的,这件事的公开对他们不利,而且连黑蛇会这样大名鼎鼎的佣兵公司都不放在眼里,只对一些孩子感兴趣……

佐间段开窍了,他可能是卷入某些豪门巨头的血脉斗争里去了!

作为一个佣兵,佐间段已经知道的太多了,可在艾丽丝眼中,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有个不知名的富商要查一对双胞胎姐妹的下落,黑蛇会曾经收留过这两个孩子,后来转手卖给了暗杀部队。因此,艾丽丝亲自潜入黑蛇会本部调查一番,顺便看一下佣兵们的资料。

很不巧的是,格林正准备带队跟佐间段他们干一架。根据情报贩子的消息,黑蛇会有可能对血玉帮发动突袭。这并不算泄密,而是专业人士们根据大量情报分析出来的,黑蛇会的雇主三年前就开始分批囤积补给,如今已成气候;半年前高层陆续派出心腹巡视各大据点,前不久刚刚发出最后一波;祖安生化危机爆发以来,他们大肆购买军火弹药,雇佣军队,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相对黑蛇会而言,血玉帮无疑是弱者,要想双方混战不休,就必须压制强者。

万事开头难,第一次出战意义重大,格林的小队必须获胜。他的对手——佐间段和沃尔德同样输不起,如果闪击不成功,黑蛇会将面临绞肉机似的恶战。

战场是一片山地,从这里可以迂回到血玉帮侧翼,按计划进行围歼。但如果能截住黑蛇会的部队,血玉帮就有喘息的余地,可以腾出手来组织反击。

玉垣、赫尔带队负责正面截击,经过几天艰苦的训练,她们已经掌握了一些和精锐部队作战的技巧。观察了附近的地形,结合烂熟于心的地图,赫尔很自然地做出了判断:旁边的小溪可以埋伏人,最好趁对方没来抢一下视野。

这招占了一定的优势,虽然没埋伏到人,但对方也没机会埋伏自己。考虑到遭遇初期双方的支援没那么快过来,随着佐间段小队的到来,玉垣、赫尔直接进行了一波压制。之后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了一会,但没啥突破。

这很正常,在佣兵已经产业化的祖安,即使是小孩子也有极强的战斗力,单杀对方精锐的机会十分渺茫。

要想突破这种僵局,一方面靠运气,另一方面就靠队友间的配合了。

“玉垣,机会!”赫尔见佐间段位置非常靠前,直接一套连招打出去,她还太年轻了——这只是对手的试探。佐间段精准地把控着双方的距离,吃下了藤蔓的范围伤害,但靠小走位轻巧地躲过了控制。玉垣见机会难得,随手接上一套技能,希望趁机秒杀对方。结果令人失望,佐间段挨了两枪,却靠一个滑步轻巧地躲过了麻醉弹的控制。赫尔顺势跟上佐间段的脚步,玉垣找准位置狙击,她们势在必得。

危险悄然逼近,现在玉垣和赫尔已经没有控制了。

从小溪旁赶来的精英剑客看在眼里:佐间段的念力起了作用,干扰了精神力较弱的赫尔,致使小萝莉草率地发动进攻。

是时候收人头了,剑客趁着对方攻势被化解的瞬间冲出草丛,向着赫尔的小脑袋挥剑砍去。

赫尔心中大骇,这是要被集火秒杀的节奏,幸好她被柯尔奈莉亚和妙子调教过,知道做什么事都要留下回旋的余地。小萝莉虽然站位靠前,但离小溪还有段距离。那名精锐的状态也不好,沿着崎岖的山路快速奔袭,趁势暴起发动突袭,这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生死尚不可知,关键还是看双方的发挥。

剑刃从眼前掠过,赫尔惊慌失措。那名精锐瞬间飞起一脚,把赫尔踢了出去。这是个重大失误:他本该趁赫尔慌乱之时调整站位,之后一脚把小萝莉踹到佐间段面前,这是必死的结局。可这货选择把赫尔踹到没人的地方,或许这样就可以独享战功。现实是残酷的,早已是强弩之末的他没能在第一时间斩杀赫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萝莉连滚带爬地跑回去。

佐间段有些沮丧,这叫大计小用。但他没有责怪队友,如果自己能稳重一些,在试探前多等一秒,小萝莉必死无疑。

玉垣和赫尔逃回附近的据点,军师格林早已赶来,看样子情况不太妙。赫尔虽然伤势不重,但体力消耗严重,她已经没有快速逃生和追击的能力了。玉垣为了掩护队友,状态不好,狙击枪也坏了,因而进攻性大打折扣。反观他们的对手,仅仅交了一个大招和一个控制而已!

她们很快向格林做了汇报,第一次出战就被针对,搁谁身上都不自在。

“自信会让你送更多的人头,认怂就得输一辈子,只有头脑清醒的人才能活命。”格林一脸嘲讽的表情,幸灾乐祸地说着,感觉跟个局外人似的。

我屮艸芔茻!赫尔在心中骂了一遍,大家都说格林是坑货,看来名不虚传,这说的是什么话?

玉垣倒是听懂了。她曾经受过刺激,对男人有着本能的仇恨,因此总是急于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刚刚自己出手太过草率,明明佐间段有后手,还把一套技能打出去,这才给对手大胆抓人的机会。赫尔呢,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萝莉,非要等时机成熟才出手,怕放空技能挨骂。但高手怎么会无缘无故犯大错?明摆着就是陷阱!

对手也有破绽。他们配合得不好:佐间段诱敌过早,剑客草草出战,技能衔接错误,本该绕后的精锐没及时赶到,没有塔下强杀的准备。靠对手的这些失误,玉垣和赫尔才逃过一劫。

把生命寄托在对手的失误上?这是一种耻辱!

“不就是叫人嘛,我也会!”玉垣笑了,非常自信的微笑,转身让探子去召乎队友,之后继续出战。

赫尔觉得莫名其妙,继续在原地补状态,她经验太少,还缺乏应变能力。

想抓人,视野,兵线,队友缺一不可:对于视野的掌控,高手瞒天过海,其次明火执仗,坑货掩耳盗铃;兵线呢,现在的位置很好,在自家据点前面,双方都有机会搞事,不愁打不起来,打起来也不吃亏;队友呢,我方是消耗收割型阵容,卡桑朵拉已经赶来,远处的青鸟渊和艾克都已提前准备,确保能第一时间支援过来。

自己准备好了还不够,能取得多大的成果还取决于对手的配合:对方是想快速突破这个据点,完成合围血玉帮的任务,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他们是突脸团战型阵容,现在经过几波消耗,进攻性大打折扣,这是个开团的好机会。最坏的结果是对手果断撤退,一切维持现状,从长计议;好点的结果是大家互换技能,挽回劣势甚至能压制对手;最好的就是能干掉对手,想干嘛干嘛。

这谁都知道,难的是落实,想打好一波团,每一个细节都要落实到位。但在与顶尖高手的对决中很容易大脑短路,遗漏那么一两个关键的地方,这就给对手可乘之机,甚至导致灭团。

玉垣走出据点控制兵线,见佐间段一人靠前,她大摇大摆地去补兵。佐间段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直接变身上前打了一套连招,又在赫尔出来前撤退。仗着铠甲吸收伤害,佐间段可以全身而退,玉垣则被打得十分狼狈,很霸道的换血。

双方都有考虑,玉垣想诱使佐间段打出大招,降低斩杀线,反正不会被秒,这是为卡桑朵拉的支援做准备。佐间段目的是先打残对手,他是近战,团战时很难打到玉垣,如果先把对手打残,她就必须回去补给,否则极易秒杀。

就在玉垣和赫尔大眼瞪小眼拼命补状态的时候,卡桑朵拉到位,她随手探测了周围的眼位,确保万无一失后便躲在一道土坡后面。

赫尔见队友过来支援,胆子大了起来,她试探性地排眼,诱使对方进攻。

见赫尔露出破绽,佐间段和队友立刻上前阻拦。但赫尔丢出了藤蔓控制,迫使两人回撤,之后攻击眼位。这是格林的计谋,如果只打伤害,对手可能直接开团集火。但故意放空一个控制技能,限制对手走位,就不一样了:他们在赫尔抬手攻击时发动合击,一名精锐使出大招控制,但由于距离太远,控制仅仅影响到了赫尔,而且无法连接第二段控制!

赫尔的反应也很快,在被控制命中前就丢出了技能,三朵食人花挡在前面,还有一地的藤蔓。

看到控制链没接上,卡桑朵拉又从土坡后面冲出来,佐间段还是下意识地打出连招,之后开始逃命。技能都丢到玉垣和赫尔身上,还让她们逃了,这三人根本挡不住满状态的卡桑朵拉!

卡桑朵拉当然不能接受最坏的结果——对手全身而退,她开始追击,玉垣和赫尔也跟了上去。先要耗费对手的体力,让他们丧失突进的能力,这样即使杀不了也能挽回劣势。

卡桑朵拉瞄准离自己最近的剑客,一套连招打脸,玉垣从容的接上麻醉弹,对手不跑就要完蛋!

剑客当然要跑,他玩命地拉开距离躲掉麻醉弹,但体力已经跟不上了。看到剑客跑不动了,卡桑朵拉立刻转移目标,冲着佐间段和辅助杀去。

佐间段犹豫了,如果直接跑掉,之前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仗着铠甲拼一下或许有救。但他搞错了,面对一个解除限制的卡桑朵拉,他的铠甲根本挡不了三招。被打回原形的佐间段只能继续跑路,这已经晚了,体力透支的他只有被补刀的份。

佐间段的辅助就更惨了,由于和佐间段站得太近,他一直受到卡桑朵拉拳风的波及,最后被卡桑朵拉近身一拳击飞。

看到对手跑不动了,自己的状态还不错,玉垣动了杀心。她一个优雅的滑步冲到人群前面,补充伤害并准备收人头。意外出现了,由于太冲动,卡桑朵拉飞起一脚过去,直接把佐间段和半死不活的辅助踹翻在地,看样是玩完了。

这下就尴尬了,玉垣的动作很冒险,她就在剑客的眼前。更可怕的是对手沃尔德突然杀入人群,瞬间长鞭划过,一道光子集束配合剑客的连招将被鞭子束缚的玉垣放倒。人头被抢还悲剧了,玉垣为她的作死举动付出了代价。

这场团战还没完,稍稍来迟的艾克立刻挡在赫尔身边,防止沃尔德随手秒杀小萝莉。之后一个空越跳到剑客身边,配合卡桑朵拉将其揍扁。

沃尔德当然不会傻到去秒赫尔,虽然只是举手之劳,但这样做会让自己陷入艾克、卡桑朵拉的夹击之中。先逃回据点再说!

正如沃尔德所料,艾克和卡桑朵拉转身便发动进攻,三人一时间陷入缠斗之中。沃尔德利用护盾抵消伤害,用尽浑身解数进行反击,这样边打边退,终于靠着位置优势逃回据点。

沃尔德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卡桑朵拉体力耗尽,艾克也没杀招了,危险似乎过去了。不对!沃尔德非常诧异,据点旁边的草丛里突然闪出个人来——青鸟渊。

“没卵子的混蛋!”沃尔德大骂一声,但他什么也改变不了:青鸟渊强行冲进据点发动攻势,精确地将一批毒针打入液态铠甲的薄弱之处。由于液态铠甲经过刚刚的瞬间强攻已经出现破绽,渗入身体的毒液使沃尔德动弹不得。艾克顺势跟进,接替青鸟渊完成收割,之后一个大招漂亮地退场。

“跑了一个!”青鸟渊有些不爽,她的对手见支援无望,半路就回家了。

这条路已经崩了,格林命令小队立刻离开战场,以免被情报贩子看破底细。在黑蛇会的突袭行动中,有三支神秘的小队搅局,其中两支成功阻截了黑蛇会的兵线,致使血玉帮主力逃出生天。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大屠杀。

战前谋划,战后总结,这是祖安佣兵世界的潜规则。佐间段和沃尔德泡了一周温泉方才痊愈,他们立刻召集部下讨论失败的原因:

最重要的就是没选好出手时机。他们是突脸团战型阵容,考虑到摆开阵势打一波的机会渺茫,就先丢出几个关键技能,希望趁对手大意冒进的时候围歼。但他们没有抓住对手大意的时候强攻,反倒掉入设计好的陷阱里去了。

第二是撤退不够果断。看到辅助的控制链没接上,三人还继续往前走,只为打出毫无意义的伤害,反倒给对手近身的机会;面临卡桑朵拉的追击时,没有果断跑出攻击范围,被打残了才逃跑,给对手收割的机会;沃尔德和剑客看到队友失误,战局不利,还要去反打,白白浪费了逃生时间。

第三就是接战细节处理的不好。对双发距离的把控,技能的衔接,走位站位,关键环节中都能找出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如果处理地能再细腻一些,损失肯定要少很多,甚至还能保持优势局面。

……

虽然佐间段和沃尔德被失利搞得心神不宁,大有卧薪尝胆之势,但黑蛇会高层并没有严惩他们。这只是最佳方案,那些大佬就是想用几个名不见经传又实力强悍的年轻人去赌一波,即使不成也能赚钱,只是赚得少点,多死几批人罢了。最令他们疑惑的是:自己精心策划的突袭行动居然被人看破,那可是地图上都找不到的歪门邪道,用人都经过严格的筛选,也绝无泄密的可能,这次撞上了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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