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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两个人的复仇之路

地狱,既存在于虚无,也存在于现实;地狱,既存在于身外,更存在于内心。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自己的阴暗面,所谓负能量的集结点。人们往往会把自己内心肮脏不堪的那些心思,全部像扔垃圾一样的,倾斜在那里。然后再加个根本就没有用的锁头锁在上面,好期望别人永远都无法窥探其中。

那就是地狱,存在于人们内心深处的地狱。人是永远也做不到心底干净的,就算你发毒誓要做一个好人,你也会有你自己肮脏的一面,让你觉得不堪,让你觉得羞愧......

屈之生和柳青青现在的感受就是如此,虽然眼前的这个地狱是我幻化出来的,但它并不缺乏真实性,毕竟,它是根据屈之生和柳青青的内心,来呈现的。它不是真正阴间的地狱,但却是屈之生和柳青青两个人,内心中最真实的地狱。

柳青青虽然拜了朱熊飞这个盗圣为师,可偷东西,毕竟还是违背了,她当年在爹妈那里受到过的基本道德教育。虽然后来偷盗的快感让她暂时迷失了,但眼前这地狱的景象,还是让她再一次的想起了,当初第一次偷东西的时候,那份亏心的感觉。

柳青青亲眼看着眼前的那个人,被狱卒们扒光了衣服,然后像对待破烂一样的,一脚踩在了地上。被踩的人疼得撕心裂肺,可狱卒们根本不管他那个,依旧自顾自的继续着惩罚。他们将那个人的双手抓过来,然后用因为沾满了鲜血,从而早就腐蚀生锈的锯子,疯狂的割着那个人的手腕。那双手在狱卒癫狂的笑声和犯人的痛苦声中被割断了。狱卒满意的一脚踢开了受刑的犯人,然后一口吃掉了刚刚锯下来的断手,他们浑沦吞枣似的,咽下了断手,这才一脸满足的回头看了看柳青青。“哦!又是一个小偷!把她带过来,砍了这双爱偷东西的爪子,然后拉到那边,拔了她那条谎话连篇的舌头!”狱卒说着,便将大手向柳青青抓了过来......

身在柳青青旁边的屈之生也并不好过,此时此刻的他,早就已经被吓得不行了,他顾不得屎尿横流的裤裆,只是不断地哭喊、哀求,说他不是坏人,没做过亏心事。可狱卒根本不理他的哭喊,只是生拉硬拽的扯着他,把他绑在了一个柱子上。狱卒们兴奋的扒光了他的衣服,然后拿起了一把生锈的小刀,对着屈之生说:“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每天算计完这个,就开始算计那个,你们的心肠都黑了!今儿就让你自己看看,你自己的心肠都是什么色儿的!”说完便笑嘻嘻的,用小刀割破了屈之生的胸口,并沿着胸口一直划到了小腹,给屈之生来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开膛......

我不忍再继续折磨他们了,刚想出手收了法阵,可朱熊飞却拦住了我。我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他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默默地看了看,依旧在地狱中受苦的柳青青,半晌,这才跟我说:“让她在地狱里,再感受感受吧。我最初教她本事,可不是为了让她偷东西,而是为了让她自己能够保命。然而如今的她,竟然为了复仇,去染指官印。若是真能借着这个机会,断了她偷盗的念头,也是好事。”我听完他的解释,认真的点了点头,表示那就再等等吧。

又过了片刻,我看这两个人都混过去了,这才收了法阵和恶鬼,将他们两个,分别摆在一个门板上。我在他们转醒之前,又将一个早就准备好了的,简易法台搬到了两个人的脚前,为的是让他们相信,自己是真的去了地狱,并走了这么一遭。为了让他们真正改过自新,我可真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可惜,谎言就是谎言,再怎么善意,也不过是谎言而已。而且为了能够让对方相信你所编造的谎言,你必须用无数个谎言,来支撑前一个谎言,才不会让它崩坏,才能增加它的可信度。然而这并不容易,因为搞不好,就会把你自己给套进去......

但我想,我不会有机会,再跟他们来圆谎了。因为这次帮他们,本来就出于好奇心,和那莫名的正义感罢了。再说,他们后面还站着一个朱熊飞呢,就算未来这个谎言要破了,也不用我再去跟他们解释什么了,毕竟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我收了法阵,让环境再次还原回了那个凄冷的后院。随着法力波动的消除,柳青青和屈之生便一下子,由门板上做了起来。他们浑身大汗淋漓,看着站在法台之前的我,不住地颤抖着,畏惧着。

“怎...怎怎...怎么样?地...地地...狱好好...好玩么?”我似笑非笑的问着他们,他们反映了一会儿,似乎并不明白,明明刚才自己还身在地狱,为什么转眼间,就又换了环境了?可还未等他们想明白的时候,他们就听到了我的问话,这才真正,回过了神来,随后赶紧摇头。我接着说“学...学学...学好啊,不不...不然我...我我...我就让让...让你们永永...永远待待...在地狱里!”

听到这话,他们那里还顾得上疑惑自己是如何摆脱地狱的,只剩下了玩命的点头,并表示以后一定学好,万不敢做什么坏事出来,他们可不想再次感受这地狱的酷刑。我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让他俩赶紧去收拾收拾自己,因为此时他们俩全身上下都让汗水给浸透了,就是站在那里,我都能闻到那一股馊味......

朱熊飞并不想让柳青青知道自己来过,所以在他们醒来之前,就又隐身藏了起来。我也没有在意他,只是等两个人回来之后,叫他们坐在石凳上,并问他们今后的打算。屈之生好像还有些恍惚,他一边不断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一边不可置信的问我:“这里是阴间?还是阳间?我这到底是在哪啊?”我听着他那愚蠢的疑问,不由得笑了笑。在得到了我的确认之后,屈之生这才表现出了一个安心的神情。

一段神奇的地狱之行,终于让两个人,都放下了彼此之间的隔阂。此时此刻,柳青青看屈之生的眼神,也再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刻骨仇恨。而屈之生的眼神,也好像比之前所见到的,更加负有正气,更加坚毅了。

不过说起未来的打算,两个人好像都暂时没有什么主意。在思考了良久之后,这才由屈之生打破了眼前的沉寂。他说,他打算去收集他二叔三叔和那些贪官的罪证,好将其告上朝廷,让朝廷来判他们的罪过。柳青青也插话表示,她赞成屈之生的做法,因为不想受法律约束的人,也不会得到法律的保护。所以,对于那些作奸犯科之辈,必要用法律来施以严惩,才能让他们明白,做违法之事的后果,是多么的可怕。

虽然这两个人把个人的复仇大业,上升到了国家法律的高度,但我见两人既然有了主意,也就放下心来,毕竟这是他们自己的复仇之路,理应由他们自己去走,无论方法,无论信念。而且我相信,就算日后有他们自己搞不定的东西,朱熊飞也会出手帮他们搞定。

虽然柳青青和屈之生也热情的,打算邀请我前来帮助他们,可我却并不想参与,因为我不想染指凡尘俗事,也不想再和他人的恩怨情仇有所牵连。毕竟,我还有超度恶鬼的工作要做,哪有时间跟你们去收集证据打官司。无奈,柳青青和屈之生两个人只好遗憾的,告辞离去了。虽然地狱之旅的后遗症让他们走起路来,依旧有些摇晃,可这并没有影响他们报仇的决心。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先是默默地,为他们祈祷了一番,然后才发牢骚般的在心中抱怨道:可算了了这桩麻烦事了,日后是福是祸,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再说,反正跟我无关......

朱熊飞也不知何时,连个招呼也没打的悄然离去了,虽然没有礼貌,但高人就是高人,他们都是习惯性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所以我自然不会将其放在心上。然而,现在又剩下我一个了。虽然麻烦没了,可身边没有了那些人的存在,我倒还真是一时不太适应。

孤独再次占据了我的心头,让我竟有些怀念刚刚的时光。我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眼前,那些刚才用过的道具。心中不停地想着,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当你被麻烦的时候,你嫌麻烦;可,当麻烦走了,你终于清静了的时候,你却又害怕起了孤单。果然,人活着就是好麻烦。

摇了摇头,我将这些杂念全部都抛向了脑后,开始打扫起了应用之物。虽然这些东西,是刚刚用来糊弄人的,可这也的确是我,为了超度那些恶鬼,才预备下的,所以必须好生的经管。我将东西收好,迈步出了后院。刚一来到前厅,就看见那些乞丐。他们现在正围着一个大锅煮肉吃。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样一顿像样的饭菜了。贫穷与饥饿,迫使他们的人格低贱,甚至就连一粒米的价格都不如。无奈,卑微的他们,只能抛开颜面,乞求施舍,才能继续存活下来。

如今他们得到了银两,虽然是柳青青打我这里骗过去的,但也算是做了好事,让这些苦命之人,总算是吃到了一顿饱饭。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们下顿该怎么办呢?你感觉你好像施舍了你的慈悲,可你却管不了他们一生。佛、道皆讲慈悲济世,可无数的前辈高人,他们用尽了几辈子,也没能将世界变得更美好。何处为慈,何处为悲,我看着眼前的这些乞丐,不由得迷茫了。

这是一个我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也是我想了一辈子,都没想明白的问题。它的开端如此简单,但其效益,却影响了我一辈子。人性的丑陋,屈家二爷和三爷的贪婪,柳家的仇恨,和屈之生被柳青青冤枉,再到平民百姓的贫苦日常。这些,都是我在山上从未见过的东西。之所以称之为东西,也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道士,这些东西让我感到恐惧、迷茫和不安。

不过无论如何,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我既然做不到师父的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情怀,那也只能固守灵台,不惹尘埃。我离开了TY县继续着漫无目的的旅程,经过那些大大小小的城镇,超度着魂瓮里的恶鬼。虽然我一度以为,我再也不会遇见屈之生和柳青青两个人了,但我却万没想到,我居然真的,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们了。因为,在两个月之后,朱熊飞带着满身的伤痕,将这一消息告诉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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