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跟着杰斯走了出去，不时回头看一眼奥莉安娜，接着埋怨地瞪零一眼。
零不知道科林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又为何会有那么不快。但是他感觉到了些许不安。
等实验室的大门被杰斯关上后，零和奥莉安娜走到了一张圆桌处，坐了下来。
奥莉安娜的灵活度超出了零的预料，他看到奥莉安娜轻巧地坐上了椅子，并用手拨开下摆的一部分装置以防跟椅背发生摩擦。
虽然零不可能有任何的表情，但奥莉安娜还是看出来他愣住了。
“你在看什么？”奥莉安娜歪着脑袋问道。
零愣了一下，奥莉安娜的声音机械而空洞，和她美丽的外表格格不入，这大概是她唯一有缺陷的地方了。
“没在看什么。”零说道，他想要接下去讲，却不懂如何继续，完全愣住了。他似乎实在不懂得如何聊天。
奥莉安娜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她就这么看着零，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零一时感到有些窘迫，他本以为只是一次并不重要的，仅用于了解这个时代科技的谈话。但现在他却不懂如何开口，似乎已经陷入了僵局。
忽然，零看到了她的魔偶。魔偶像有生命的玩偶一样，成为了他们聊天时的观察者，而这让他有了灵感。
“这是你的魔偶吗？”零问道，他需要将话题转移到她感兴趣的地方去。
“是的，”奥莉安娜回答道，零听出她提到魔偶时有一丝愉悦，“我有很犀利的魔偶。”
但很明显零不能适应她的说话方式，这让他不知道怎么接话。而这或许是由于奥莉安娜的自主意识较为低能的原因。犹豫了一会，他还是决定继续聊下去。
“那它有自己思想吗？”零的探测系统没有发现魔偶有生命特征，亦或者其实奥莉安娜也没有，但是她有着独立的思想。
听到零的提问，奥莉安娜有些不能理解，这也让她难以回答，魔偶怎么还会再有一个思想呢？
“我们是一体的。”奥莉安娜有些嗔怪地回答道。
这句话断绝了零继续问下去的想法，他终于知道杰斯一开始对他所说的话的意思了。而且很明显的是，他不可能从她的口中问出什么了，而让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他也并不想逼问她什么。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零问的问题愚蠢至极，但实际上他自己或许都意识不到这样的问题。
“有啊，”而奥莉安娜或许就更意识不到了，“魔偶喜欢杀敌。”
这又是零没能猜到的答案。如果之前的交流困难还能用思想的等级还解释，而这一点则不适用了。
“你为什么会喜欢杀敌？”
“魔偶生气的时候就会喜欢杀敌，但是现实中不能杀人，所以魔偶喜欢去召唤师峡谷。”奥莉安娜捧住了浮起的魔偶，将它抱在了怀中。
“你不应该学会杀敌。”零说道。
谁都不应该，他想到。
“可是谋杀是个有趣的游戏。”奥莉安娜不解地问道。
忽然，零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声问道：“是科林这么教你的吗？”
“是啊。”奥莉安娜说道。
而就在这时，零又想起了科林的反应，虽然他知道自己并不擅长说话，但之前的所说也不应该会让他生气。
“科林教授，是你的父亲吗？”零小心地说道，以防奥莉安娜也会有所不满。虽然很清楚她不可能弄伤自己，但零并不想看到她生气的样子。
奥莉安娜依旧是一副不解的语气：“他是我的创造者啊，是我要永远保护好的人。”
“难道你不记得你以前是什么样子了吗？你不知道你是谁吗？”
零不知道科林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又是出于什么打算，但他的所作所为让他很不安。
奥莉安娜抬起一只手撑住下巴，做出了很认真思考的样子，接着回答道：“我一直是这个样子啊，我是武器。”
零完全愣住了，他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科林将她当作武器来培养，这在他看来是不可饶恕的。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也曾是作为武器的存在，直到后来接受了这项最高任务后才被赋予了自主意识，而且是由自己的创造者主动赋予的，否则他依旧在执行着那不可违抗的命令。
就在零感慨的时候，门被猛地推开了。科林教授愤怒地冲了进来，而杰斯则跟在后面，想要控制住科林，但显然他没能成功。
零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开启侦查系统，否则就可以及时观察科林的动向了。
“够了！”科林吼道，他走到二人跟前，一把抓住奥莉安娜的手将她往后拉，同时紧盯着零，面容恼怒，“你已经问够了吧？”
零很早就已经受够了这种语气，他将手摸到腰间的剑柄上，几乎想要瞬间解决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但他随即看到了杰斯紧张的眼神，零意识到自己不能鲁莽下手。
而奥莉安娜怔怔地站在科林的后面，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本以为你只是一个跑过来寻求同类慰藉的可怜虫，没想到你竟然居心叵测！”科林愤怒地吼着，接着将目光转向杰斯，在他的眼里杰斯俨然就是一个可耻的帮凶。
“注意你的话，科林，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杀了你。”零向前逼近，区区一个普通人也敢口出狂言。
而让零没能想到的是，一直处于安静状态，几乎让零忘记的魔偶突然飞到了他和科林的中间，一个魔法盾被套在了科林的身上。同时，魔偶释放出了一股电脉冲，在一瞬间影响了零的行动。
零看向科林身后的奥莉安娜，一时不知如何面对刚刚接触的朋友。
“魔偶生气了。”奥莉安娜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而让零有些不知所措。
一时间，气氛竟有些紧张。
杰斯皱起眉头，他不知道科林为什么会如此生气，但显然他们没有理由退让：“科林，你是不是反应过激了？我们没有任何的叵测居心，也不是你所说的什么可怜虫，你应该注意你说的话。”
“这都是因为零问的那些问题，这只会让奥莉安娜回忆起那些可怕的事情，我不想有人毁了我的杰作。”科林寸步不让。
“是你先偷听了我们的谈话，你首先应该为此负责。”零说道，但他的语气已经轻了很多。他时刻注意着奥莉安娜的行动，以防她做出更加惊人的举动。
“这是我的实验楼，我的魔灵！我不用在我的地盘做什么偷听的事情，”科林掏出耳朵里的窃听器，狠狠地摔在地上，“这里已经不欢迎你们了，请回吧。杰斯，你下次来的时候最好弄清楚自己想要来干嘛。”
看着面目可憎的科林，杰斯也几乎按捺不住。但他还是忍下气来，拉着零离开了实验室，他不能像科林一样不理智。
而奥莉安娜依旧站在科林的后面，她目睹了全过程，尽管不知道科林为何发怒，但她知道要时刻保护好他的安全。
而实际上，杰斯和零也不知道科林为何突然发怒。
“怎么了？”奥莉安娜轻声问道。
“没什么，奥莉安娜，”科林转过身子，摆出一副和善的样子跟她说道，“是他们的错，他们两个是坏人。以后别再理他们了，即使在战争学院里也不行，明白了吗？”
奥莉安娜茫然地点点头。
“这才对。”科林宠溺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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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斯坐在主驾驶座上，有些恼火的同时还有些许无奈。坐在后面的零相比也应该是这样的心情，不管怎么说，这次实在是一趟糟糕的旅程。
车子从郊区重新回到了繁华的街道内，四通八达的车道横跨在了他们上空。但二人的心情却并未好转。看着热闹的人群，心情反而更加沉重。
“你知道他愤怒的原因吗？”沉默了许久之后，零打破了空气里的宁静。
杰斯想了一下，摇摇头，但又点点头，似乎是没能找到确切的答案。
“他在女儿去世之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了。在将奥莉安娜改造成机器人的那段时间，他曾不休不眠长达一个星期。在成功之后，接着就是大病一场，我们当中的很多人甚至以为他会死去。而在他康复之后，整个人又逐渐变回了之前那样。不过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当时的性情影响到了现在的他吧。”
这个解释大概是目前最合理的了，但还只是推测而已。
“她不应该只是这样，”零说道，“科林把她当作一个杀人机器，但她应该有更美好的生活和方向。她应该更加完美。”
杰斯愣了一下，他瞥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零，不知道他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回去之后给我列一张你们的科技树，越详细越好，我准备做些什么。”虽然零大脑里存储的科技知识并不多，但倘若全部取出来，帮助他们快速进步几百年还是轻而易举的。
杰斯听了，先是一怔，接着大喜过望，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好的了，零居然愿意主动传授技术，这可谓是这趟旅程的意外之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