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段正德传唤穆子御进宫才几天,丞相府和萧国公府就同时收到了赐婚的圣旨,为穆子御和赖雨初二人赐婚,一月后举行,念穆子御这些年劳苦功高,特批穆子御半年假期。
“一月后?那不是跟长生宴挨着吗?”崔新月大惊,脸上满是忧虑。
“长生宴”是外人对一个月的宫宴的戏称,因为都是为了长生不老丹而来,故得此名。
如今京城一片风雨欲来的趋势,多股势力潜藏在京中,若是在小姐的婚事上出点什么岔子,那小姐的幸福说不定就毁了呀!
米兰脸色凝重,“这你倒不用担心,如今皇上给了穆丞相半年假期,有心之人都明白,在穆丞相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如此,又有谁会没事吃饱了撑着来闹穆丞相的婚事?
更何况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可以看出皇帝有多么着急,他是生怕定的时间太久会生出许多变故吧?
当然,这变故不是说婚事的变故,而是担心穆子御得了赖雨初的帮助,会对皇帝的位置产生许多威胁而已。
“哦?”崔新月一愣,“为何这么说?”
米兰哼了哼,神情很是嘲弄,“半年假期,你还不明白吗?这是皇上忌惮穆丞相与咱家小姐,想要罢免穆丞相的官职了。”只是这些年穆丞相从未犯过什么错,皇帝一时间找不到借口罢了。
说着话,米兰看向在一边陷入沉思的赖雨初,“小姐,咱们怎么办?”
赖雨初回过神来,挑眉,“什么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在皇帝那里动手脚不成?”
“可是穆丞相……”都快被罢免官职了,难道他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赖雨初知道她担心什么,嘴角浮上一缕微笑,“这本就是我们要的,如今京城水深,这不正是一个最好的抽身时机吗?”
……
皇宫,登天阁闲庭居中。
“嘿,他速度倒是挺快,我以为还要很久呢。”俞衍一边说着话,一边品着香茶,神情很是满足。
叮叮候在一旁,疑惑开口,“师父,你不是说这是师叔的劫吗?为何……”还这么高兴?
俞衍手一顿,随即笑开,“你不懂,劫难应际遇而生,如果只一味逃避是绝对渡不了劫的,反而会影响道心,乃至产生心魔,轻则修为无法寸进,重者走火入魔,身死道消,唯有正面应对方有一线生机。”
说着话,俞衍又是一叹,“唉,这里的修行环境终究差了些,你天赋很好,奈何见识太少,又没有可供你历练的环境,能修炼到什么地步就只能看你自己的际遇了。”
谁想叮叮却浑然不在意,轻松道:“这辈子能认识师父,弟子已经满足了,至于修行就随缘吧。”
俞衍闻言却摇了摇头,天知道,在他们原本的世界谁不是与天斗与地斗,为了修行不折手段,逆天行事,环境之残酷让人闻者色变,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奈何这世界相对原来那个世界还是太过平和了些,才养成叮叮这“不思进取”的心性。
叮叮不懂俞衍的感慨,又道:“对了师父,既然师叔即将离开朝堂,那我们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显然,便是以叮叮这平和的性子,也不喜欢这皇宫的勾心斗角。
俞衍点了点头,“如今皇上已经不再信任为师,一旦被排斥在权势之外,只会被人忽略,也起不到历练的作用了。”微作沉吟,才道:“准备准备,等参加了你师叔的婚礼,咱们也离开吧。”
……
几家欢喜几家愁,在听闻皇帝为穆子御和赖雨初二人赐婚的消息后,钟灵就坐在梳妆镜前一言不发,铜镜中映射出来的美貌女子面上一片阴沉。
“为什么?为什么?”袖中的手捏得咯吱作响,指甲早已掐烂了掌心,她却浑然未觉。
不公,老天何其不公!夺走了她前半生的幸福,便是后半生她想自己争取都没有了机会,老天居然连机会都不肯给她!为什么?
本以为赖雨初还在守孝期间,三年时间,只要她努力,一定可以让穆子御爱上自己。但是皇帝一赐婚,便什么都没了!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终于入了耳,“……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赖小姐明明就还在守孝期间,怎么能在这时候赐婚呢?”
是她的贴身丫鬟,晓夏。
晓夏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未免她想不开,就只能一直在旁边安慰着,久而久之就成了她一个人的碎碎念。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这半天说的话,却只这一句入了钟灵的耳。
钟灵浑身一震,阴沉的眸子终于亮了起来,“对,雨初还在守孝呢,怎么能成亲?这岂不是不孝吗?”说着就起身朝外面跑去。
晓夏忙拉住钟灵,“小姐,你这是去哪儿啊?”
“去找皇上。”说着就要抽出自己的手,奈何晓夏拉得紧,半天也甩不开。
晓夏大惊失色,“小姐不要啊!那赖小姐虽说是在守孝期间,但她只是个义女而已,无论是皇上还是赖小姐都从未对世人公开过她的身世,你这一去不是让皇上难做吗?”更别说是皇上下的旨,皇权何等霸道,就算是真正的亲女守孝,皇上让她嫁人也得嫁。
而且赖雨初的真实身份也就只有朝中才清楚,外面都是传言,朝中大臣还需看皇上脸色行事,自然不会做出自毁前程的事。而外面的普通老百姓就更不用说了,谁敢去说皇帝的不是?
钟灵回过神来,希冀的眸子顿时黯淡,没错,她怎么能还这么天真!更何况皇上一出关就为他们赐婚,要说这背后不是穆子御的手笔,谁相信?
穆子御想娶的人终究是赖雨初啊,她就算真能让皇上收回成命又如何?
钟灵颓然。
就在这时,外面守门的丫鬟声音却传了进来,“小姐,老爷让你去前院一趟。”
又是婚事吧?
钟灵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神情却满是绝望,难道真如世人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过一辈子?
不!
在她钟灵身上从来就没有“认命”一说,凭什么赖雨初能嫁给自己心爱的男子,而她却不行?
她蓦然抬头,清冷的眸子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决绝,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