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个丫头商量着去找俞衍帮忙的时候,却不知道原本该只有赖雨初的房间中多了一人。
穆子御眼神微闪,她的这些丫头调教得不错,这个时候并没有慌张,还知道找人帮忙。只是,她什么时候和师弟走得那般近了?
他不由看向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子,原本就略显清瘦的小脸如今更是瘦得让人心疼,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原本清澈的眸子也紧紧的闭着,好像再也不会睁开。不知为何,他突然感觉一阵强烈的惊慌。
这些日子赖雨初的身份闹得沸沸扬扬,有许多原本支持赖雨初的世人觉得同情,但也有不少人觉得赖雨初在欺骗世人,更是在欺骗皇帝。最重要的是,皇帝也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当时就想把赖雨初和萧国公府一起打入天牢。
若不是他拦住了,只怕她此刻已经在牢狱之中了。只是拦住了一次,却并没有消弭皇帝的怒火。也因此,有许多得知她病了的大臣本想来看望,却不得不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凭着女儿之身,能让这些根深蒂固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老顽固,发自内心的钦佩她?
而他,一颗沉寂了数千年的心也在认识她后开始第一次有了活力、让他知道原来自己也有温度。
他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病倒,只是他知道得太晚了,即便他有不同于常人的能力,却也做不到让人死而复生。
想救她,想着她曾经的一颦一笑,即便挑着眉和他理论,也是如此让人怀念。可是,他能治好她的身,却也治不了她的心。
拥有这一身能力、拥有人人羡慕的无尽寿命,如今想来却是如此无用,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救不了,那要这一切还有何意义?
就在他走神间,一阵吱嘎作响拉回了他的沉思,原来是外面的风太厉,吹得窗户嘎吱作响,窗边书桌上几张叠放整齐的纸也被吹落下来。
他走过去捡起,突然眼睛一亮,好美的画。只见一男一女两个绝美的背影相互依偎着,在他们的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四五岁大的娇俏女孩儿荡着秋千,张着嘴大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即便这般看着都好似能听到女孩儿如银铃般的笑声。
唯一可惜的却是,这幅画着墨并不是平常如夜一般的黑,也没有五颜六色的缤纷,反而泛着淡淡的灰色,为这副画平添了几分伤感,好似只存在于久远无法触及的记忆中。
明明是一副很美的家庭幸福的画面,穆子御却感觉心中泛起了丝丝疼痛。
突然,他目光一凝,这幅画的笔迹分明有些眼熟,不就是那个赖雨初一直所说的朋友的笔迹吗?他的视线不由移向画的最下方,落笔是一个“初”字。
“雨初?”穆子御喃喃出声。
是她?
他不由重新省视起手中的画,入眼了无生气的灰色让他的眸子也黯淡下来。
……
正月十五,元宵,京城一片锣鼓喧天,鞭炮一茬接着一茬,大红的灯笼映得京城一片喜庆。就在这般欢闹中,叶府的气氛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低迷。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茉莉望着不知名的远处喃喃低语。
就连一向稳重的米兰脸上也有了些焦虑,“也不知道俞道长去跟皇上求情了没有?”
含笑摇了摇头,“俞道长这些日子经常出入将军府,以皇上的疑心,只怕已经对俞道长不满了,俞道长就算去求情,只怕也无多大用处。”
米兰闻言一怔,“我倒是忘了这个,小姐当初就想着以水将军的病情来转移水小姐的注意力,如今目的是达到了,弊端却也出来了。”
茉莉开口,“不管怎么说,皇上还需要俞道长帮他炼制长生不老丹,想来多少还是会给俞道长一点薄面吧?”语气却是不足。
众所周知,俞衍虽在道家法术上造诣极高,但近来窜出来的宏远道长却也不差,而且自荐时信誓旦旦,说明他对自己炼制出长生不老丹有绝对的信心,这些日子也颇得皇帝倚重。
“米兰、茉莉、含笑,小姐醒了!”就在几个丫头忧心忡忡之时,一道熟悉的嗓音从身后门内传来,却是芍药。
几个丫头神色一喜,忙奔进去,刚好在门口遇上身子单薄了不少、神情憔悴的赖雨初。
“小姐,你这是?”茉莉一惊,忙过去扶住。
赖雨初叹了口气,“去见皇上。”历年来,每逢大年初一十五皇宫都会举办宴会,她在今儿去皇宫,皇帝总不能避而不见了吧?
米兰不满开口,“小姐,你还在生病中呢,若是皇上迁怒,别说救出国公爷了,只怕连自己都保不住。”更何况前有小姐隐瞒彼岸山庄身份、后有隐瞒国公府之女身份,再加上国公府被牵入谋逆一事,一桩桩一件件,皇帝的怒火只怕能焚了整个皇宫。
茉莉也劝道:“对呀小姐,更何况我们已经找俞道长帮忙了,以俞道长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应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就在说话间,专门管理院中事务的崔新月突然急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喜色,见到赖雨初更是大喜,“小姐,你醒了?”
赖雨初注意到她进来时的表情,不答反问,“可是有什么消息?”
崔新月抿嘴一笑,“国公爷回来了。”
“三哥?”赖雨初愣了愣,反应过来又问,“那其他人呢?”
崔新月眼底闪过一抹不自在,小声道:“差不多都回来了,除了……”
“除了什么?”赖雨初问。
崔新月开口,“除了老国公和黎世子。”
原来在昨儿晚上,监牢中有巡逻的护卫发现萧慕青和黎玉笙脸上不对劲,松松垮垮好似贴了一层膜一般,禀了当值的官员一声。说来也巧,昨儿当值的正是京兆尹乔飞,听了禀报连忙带人去查看,却在萧慕青和黎玉笙二人的脸上撕下一层皮来,皮下却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一番连夜审问两人才道出,原来萧慕青和黎玉笙早前发现了段博逸的行动,原本打算密报皇帝,却在事前被段博逸发现。段博逸为防事情败露,只得杀人灭口,而且段博逸报复心极重,因萧慕青和黎玉笙差点坏了他的大事,他就让这二人假扮成萧慕青和黎玉笙。
成了,有这二人的功劳,败了,这两人身后的家族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