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玲摸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自家的大门——不论家里有没有人她都亲自开门,身后跟着面带微笑的吕聪,一先一后走了进来。在后的的吕聪随手把门轻轻地带上。
她们走到客厅正中的茶几边吕聪停住了脚步,史玲一步走到爸妈大卧室紧闭着的门前,今天是周六,她妈妈在家休息,此时正躺在卧室里睡大觉。
史玲轻轻敲了下门,只听室内传来轻轻的"嗯"的应答声。她一下子按下门把手把门推开,她妈妈正向内侧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史玲走到床的那一边,看着妈妈微微睁开眼,笑着说:"妈,快醒醒吧,吕聪来了,而且是带着问题来的,等着您这位大教育学家的开导呢!〃
她妈妈眨巴了几下眼睛,用一种略带疲倦的声音说:"玲玲别闹,妈这会儿正困呢。一会儿养足了神,妈给你做好吃的啊。〃
史玲撅着嘴把身子又往前凑了凑,娇嗔道:"妈,人家说的是真的啦,您怎么连您女儿都信不过?不信,我招呼她进来喽!〃
她妈妈立即睁开眼睛,瞪得大大看着女儿,说:"怎么,真来了?〃
史玲调皮地笑着点点头,用清脆的声音说:"是啊,我这就叫她进来哈。〃说着转头向着门外。
她妈妈不等她张嘴叫出声便从床上坐起身,同时小声说:"别出声,我这副样子怎么好见人,怎么也得等我起来收拾一下呀。〃
史玲恍然大悟似的"哦〃了一声,同时点点头,说:"那您就起来收拾吧,用我帮忙吗?〃
她妈妈温柔一笑,说:"不用不用,你先出去和吕聪待着,记得给她倒点水喝。〃
史玲笑着答应一声,乐滋滋地跑出卧室去了。
史玲妈妈笑盈盈地打开卧室门走出来的时候,看见吕聪端坐在沙发上,前面的茶几上放着一圆柱玻璃杯兀自冒热气的茶水,显然已经喝了一大半。
吕聪一见史玲妈妈出来原本低着的头微微抬起对着她叫了一声"阿姨好〃。
史玲妈妈此时换上了一身浅蓝色休闲运动服,尽显活力与亲切,忙笑着答应一声,不疾不徐地走到吕聪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电视机开着,随便停在某个地方卫视,因为此时正在播放卖减肥产品的广告。史玲不见踪影不知去哪里了。
于是,史玲妈妈问吕聪史玲怎么不见。
吕聪笑说:"她说她怕打扰您和我之间的谈话,所以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玩了。〃
史玲妈妈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用缓慢的语速说:"那好,咱们聊咱们的,不去管她。她肯定去有好吃的或好玩的地方了。〃
吕聪也轻快地点头,似是对史玲一个人出去十分放心,那神情俨然是史玲的第三个家长。
史玲妈妈又客套几句,问问吕聪和她家里人的近况。
吕聪都一一认真、如实的回答。
最后终于切入正题。
史玲妈妈仔细打量吕聪几眼,似是想从其脸色、神情探查出一些端倪。
吕聪并不觉得不好意思,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着,任人像看一件陈列在商品店货架上的商品似的用一种探究、比较又好奇的目光盯着自己。
史玲妈妈凭借着自己奇准的女人的直觉和这么多年来自己年深日久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教学经验和阅读经验,脑子里第一时间作出了判断,并且根据平时自己对吕聪的了解下了一个基本的结论。
这么一来,她不再用那种侦探似的眼神盯着吕聪,面对吕聪她又恢复了一个和蔼可亲、充当前辈领路人的长辈角色。
史玲妈妈又是那么充满慈爱的表情看着吕聪,问道:"有什么要倾诉的吗?听说你最近有些烦恼。在我面前不必顾虑那么多,只要说出你的真实想法,阿姨就有办法帮助你走出困境——心里的困境。〃
吕聪很少得到过这样一个倾吐衷肠却完全不用担心被人说三道四的机会,加上对方又是自己熟悉的邻居、好朋友的妈妈,更是完全没有任何顾虑了。她在心里琢磨着如何措辞。就这样想了不一会儿,微微张开嘴巴,用一种
这时正是骄阳似火的中午,史玲躲进了小区里靠近花园的一家商店里。这家商店是她平时给自己买干脆面、薯片、巧克力夹心饼干等美味零食常去的地方,也是偶尔她帮爸爸买信纸和碳素笔、帮妈妈买酱油等调料时首先想到的地方,因为小区里总共就两家商店,这家商店离小区门口最近,也离她的家最近。
久而久之,她和商店里的老板——一个年轻的二十多岁、将近三十岁的阿姨——混熟了。史玲觉得印象中几乎每一次去那家商店买东西,一进门都能看到她在商店柜台旁的椅子上坐着,像严守阵地的将军似的一刻也不敢松懈地守护着自己这块一亩三分地。略微不同的是,有时史玲带着爸妈吩咐给她的任务而来,一进来见她是面对着门口坐着的,她会抬起头用缓慢的语调说上几句热情的话;有时史玲满怀期待地跑进来,却见她正侧着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台式电脑的屏幕——台式电脑被安放在柜台里边,也不知听没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头也不转一下、眼也不抬一个;有时史玲一掀门帘进来,她怀里大腿上正坐着她才三四岁的小女儿。
此时天气这么热,附近只有这里是凉快的,因为店里的天花板上安装着吊扇。她可以即使没事也来这里坐坐,虽然老板阿姨并没有口头说过带有这样意思的话,但其实这是已经心照不宣的事实。
史玲站在不停转动着的吊扇下尽情地享受着被其叶片漩涡般地搅动起的凉爽的风,右手手里拿着一根刚刚从店里买的已经被咬下几口的小布丁雪糕,左手还在不停地煽动着助长风势。
这时,老板阿姨一个人坐在玻璃柜台前,右手握着一支笔在面前的一本像账本之类的册子的一页上写写画画,左手边是一个电子计算器,不时用到它会在室内响起响亮的预设好的报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