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县城只有一所初中,距离她们所居住的小区较远,需要骑十多分钟的自行车或是坐几分钟一路公交车才能到达。本来以吕聪的的性格像参加开学仪式这样的事是需要在她妈妈的带领下才能完成的,但现在有史玲这么个好朋友在身边,有史玲和她一起去了,她的妈妈就不用担心地跟着去了。
两个小伙伴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都乖乖地听从父母的话早早地关掉电视机或合上课外书上床睡觉。当天晚上入睡以后,只有她们自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样奇奇怪怪的梦。
第二天不用起得太早,因为报道的时间在下午两点。这天是个大晴天,太阳公公已经晒到屁股了两个女孩才懒洋洋地被父母叫醒恋恋不舍地离开舒适的被窝。她们两家房子里的家具陈设,只有两个女孩房间的这两张单人床的大小一模一样。
吕聪那梳着费劲的厚厚的头发这天在妈妈的帮助下省了不少时间就整齐地梳好了。别看平时吕聪总是拿着一本书看像书呆子似的,其实她也有爱美的一面。这不就是,当她把一切该做的——洗脸梳头、叠被子、吃完饭都一一地按平常的时间顺序做完了后,她又走回自己卧室的梳妆台的大圆镜子前,不停地用一种欣赏的陶醉的眼光打量着镜子中自己那经常被人称道的美丽的脸庞和一头乌黑浓密的带着自来卷的头发。
现在,吕聪只要安静地坐在床边等待时间的流逝,流逝到那一重要的新的开始的时刻就好了。她的书包在好几天前就被妈妈从束之高阁的衣柜上面翻找出来,不辞辛劳地用手洗过一遍并且往里边装满了它原本应该负责承载的东西——书本——了。此刻它正挺着大肚子安静整洁地躺在床边,激动地等待着它那久别重逢的小主人再一次用她那不宽不窄的双肩背着它走在漫长宁静的上学路上。它也是有自我实现的需要和抱负的。
可惜吕聪却并不多爱看它几眼,简直视它如无物。一开始买书包的时候,吕聪就跟妈妈明确地说过,自己更喜欢挎包的样式和背着挎包的那种飘逸轻盈的的感觉。可是妈妈再一次以吕聪要求的不好为由断然拒绝掉女儿的这一心愿和喜好,坚持买了这个在吕聪看来显得笨拙的双肩书包回家。当吕聪失望地看着它时,她妈妈便搬出了一番道理——双肩书包比单肩包、挎包更不容易使人左右肩不平——来试图说服女儿以消灭她眼睛里的不满情绪、驱散她脸上的一团足以下一场暴雨的乌云。
当然,最终吕聪不得不不情愿地背上它,就像被家长逼迫和自己不喜欢的人谈恋爱一样,感到别扭和难受,家长却不容置疑地说慢慢地就适应了,他们的选择永远是正确无语对子女好的。每次和妈妈发生矛盾被说服到乖乖投降的总是她。
吕聪一开始还有点紧张,谁知她坐在床边看着看着自己那书包却不知不觉地犯起困来了。这在她是头一次。于是她像被什么神秘力量掌控了似的,又像被魔法蛊惑了似的,就那么不自觉地晃晃悠悠地重又横着躺倒在床上。看她那紧闭的双眼就知道她已经神奇地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遇见了早就过世的姥姥。她和姥姥的感情不深,因为从她一出生就被那拨事事都爱强自做主的大人送到她那对居住在一个宁静美丽小村庄的爷爷奶奶身边照顾。这就决定了她和姥姥没有培养感情的机缘。
她的爷爷一开始嫌弃她是个女孩,对还在襁褓中不住啼哭的她不理不睬。她爸爸是她爷爷的最小的儿子,前几个儿子都生的女儿,抱孙子的指望自然就落到她爸爸身上了。无奈事实总是差强人意,当听说小儿子媳妇在县医院顺利产下一女婴的消息时,她爷爷那重男轻女的思想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深深地伤害了,他知道他的希望又落空了,他的小儿子辜负了他的已经命悬一线的心愿。所以,她第一次被抱到她爷爷的面前时,她爷爷只是冷漠地转过身,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这个小生命根本不存在,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奶奶倒不以为意,依旧对这个降临在自己家中的小生命疼爱有加。在奶奶的精心照料下,她一天天安然无恙地长大。很快,满月了。再很快,已经到了可以抓周的年龄了。又大一点,她可以在炕上爬来爬去对这个陌生的世界进行着自己的探索了……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这样一点一点地被塑造出来的,这就是生命的奇迹和可贵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