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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突然脸色一沉,大声叫道:“韩擒虎何在?”
韩擒虎出列应道:“末将在!”
“给我拿下!”杨广命令亲兵道。
两个亲兵立即过去,将韩擒虎押来跪在阶前。
众人尽皆目瞪口呆,莫名其妙的时候,杨广又高声叫道:“贺若弼何在?”
贺若弼刚一应答,杨广同样厉声叫道:“给我绑了!”
亲兵领了命令,立即将贺若弼绑来跪在韩擒虎的旁边。
如此一来,大家更是一头雾水。因为众人皆知,此次灭陈之战,韩擒虎、贺若弼功勋最著,现在却全都被杨广拿下。于是,大家禁不住地议论纷纷,殿内像是突然炸开了锅。
过了好一会儿,等大家的议论渐渐平息,殿内安静下来之后,杨广才指着韩擒虎说:“韩擒虎,你可知罪?”
韩擒虎原本是个性格粗鲁之人,先前突然被亲兵拿下,脑子一下子就懵了。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他渐渐冷静下来,脑子也清醒了许多,便认真地思想为什么会遭遇如此情状。但是,韩擒虎挖空心思,从领兵出征,到今日此时,都仔细地捋了个遍,还是觉得没有逾越之处。于是答道:“末将不知。”
杨广道:“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韩擒虎再想,还是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莫非?韩擒虎像是灵光乍现,猛然想起自己与贺若弼差点拔刀相见的事情。可又转念一想,此事自己并无大错,难道是杨广想要偏袒贺若弼,以此来整治自己?一想到这里,韩擒虎就气不打一处来,也便不假思索地冲口骂道:“好你个黄毛小子,居然护着贺若弼来欺侮老子!”
杨广也不生气,只是冷笑一声,朝门外喊道:“把东西拿进来!”
片刻之间,便有两个亲兵各自拿了一个包袱进来。
其实,韩擒虎刚一骂完,就已经非常后悔了。因为杨广贵为亲王,而且是此次伐陈的最高统帅、自己的顶头上司,无论自己是否有错,仅凭自己对其辱骂,就是大不敬,就有可能置自己于死地。再者,杨广偏袒贺若弼、从而整治自己的可能性似乎也不存在,因为贺若弼不也跪在自己的旁边吗?而且自己仅仅是跪着,贺若弼还被绑了。总之,看着亲兵提着包袱进殿,韩擒虎开始变得惶恐不安,眼睛紧紧瞪着那两个包袱,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包袱终于在韩擒虎的面前打开,居然是两个人头!
殿内其他所有人,再度被吓了一跳。
韩擒虎定睛一看,抽了一口凉气,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杨广问:“韩擒虎,你可识得此二人?”声音不大,但却透着威严。
“一个认得,一个不认得。”韩擒虎据实相告。声音有点哆嗦。
杨广用同样的语气说道:“告诉大家,认得的是何人。”
韩擒虎小声应道:“是末将手下裨将吴猛。”若按常理,韩擒虎身为行军总管,手下数万人马,近千裨将,并非每个裨将他都认得。但是,此次伐陈,韩擒虎担任先锋,所率总共只有五千兵马,为出奇制胜,渡江之际,又精心挑选了五百,故而大多认得。
“另一个也是你手下的兵士,你不识得也不奇怪。”杨广继续问韩擒虎,“你可知道他们二人的头颅是被何人砍下?”
韩擒虎越来越迷茫,说:“末将真的不知。”
“正是本王亲自所砍。”杨广又说,“大家是否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将此二人斩首?”
听说此二人是被晋王杨广亲自斩首,殿内再度骚动。
韩擒虎答道:“末将不知,还请晋王殿下明示。”额头的汗珠越来越大,越来越多。
众人也很想知道,杨广为什么会斩下这两个人的人头。
杨广站起身来,用犀利的眼神,缓缓地在殿内巡视了一遍,才一字一顿地讲道:“我大隋伐陈,为的是上承天意,下安民心,是以有道伐无道。唯其如此,才能一路势如破竹,万民归附,席卷天下!”
“可你的这两个部下,都干了什么呢?”杨广用手直指韩擒虎,义愤填膺地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光昭殿,是陈朝的皇宫,是陈朝籍以统驭江南的宗社之地。我们进驻这里,灭亡陈朝,为的是更好地安抚江南黎民百姓,而不是像陈叔宝那样奢靡淫乐,鱼肉百姓!可就今天下午,本王亲眼所见,在望仙阁内,光天化日之下,你的这两个部下,一人意欲凌辱一个柔弱女子,一人将屠刀挥向一个稚弱孩童。真是禽兽不如,令人发指!”
“末将知罪。请晋王殿下处罚!”韩擒虎果然是性情爽直之人,认罪态度还挺干净利落的。
杨广又问王韶:“依照军令,当如何处置韩擒虎?”
王韶答:“失察杖刑二十;纵容五十。”
杨广说:“本王以为,失察之罪是肯定的,纵容却也未必。那就杖刑二十。”
高颎为韩擒虎求情道:“姑念韩将军生擒陈叔宝,灭亡陈朝,乃首功之臣。恳请晋王殿下免予处罚!”
殿内诸文官武将,见有高颎出面,也都替韩擒虎求情。
杨广说:“治军之道,贵在赏罚分明。韩将军灭陈有功,朝廷自会奖赏;今日有过,也理当接受惩罚。韩将军,你可服气?”
“末将心服口服。”韩擒虎见杨广改称自己韩将军,几乎有点受宠若惊,因而又补充说道,“末将自愿领受五十军棍。以弥补刚才冒犯轻侮殿下之罪。”
杨广示意无须多言,令亲兵将韩擒虎领到殿内一角行刑。
一会儿,行刑完备,大家看到韩擒虎被两个亲兵扶着一瘸一拐地回来,暗暗胆寒。
韩擒虎回到阶前站定,杨广又说:“韩擒虎,你方才谩骂轻侮本王事小,本王不与你计较;但你目无上司、妄加猜测事大,不能不罚。我就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愿意?”
“末将乐于接受殿下处罚!”韩擒虎虽然刚受了二十军棍,但回答起来还是斩钉截铁,不失猛将之风。
“我罚你半年俸禄,是用来抚恤这两个人的家属。”杨广指着地上两颗人头说,“你平常对他们约束不严,疏于管教,以致令他们没有死在敌阵之中,却死在本王宝剑之下。倘若你平常对他们严加约束,他们本当是我大隋之功臣,断不至于有今日之结局。然而,即便他二人有罪,他们的家人无辜,理当善加抚恤。”
韩擒虎跪下向杨广行了一礼,由衷说道:“多谢晋王殿下对将士宽厚仁义,末将一定谨记晋王殿下教诲,谨遵晋王殿下旨意!”
殿内文官武将,也都齐声说道:“谨记晋王殿下教诲,谨遵晋王殿下旨意!”
杨广对大家说:“当年,汉高祖刘邦入咸阳,约法三章:‘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故而百姓归附,灭亡秦朝。即刻传令各部,我大隋军队所到之处,对百姓一定要善加安抚,有鱼肉残害百姓者,严惩不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