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考古队挖墓
第二天一早,劈劈叭叭的鞭炮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我穿上衣服走出房屋,太阳还没出来,东边天空的云彩己经红彤彤的,田野里胧罩着一层晨雾,此时,从北边十二亩地那个方向瘾瘾出来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哭泣声。我有些奇怪,也有些骇怕,急忙找父母,屋子里,院子里没有,便向爷爷家跑,跑到爷爷家门前的场子上,我看见十二亩地埂上围了很多人,我定睛一看,有爷爷、奶奶、大伯大妈、小爹、学娃、父母都在那里,我便向那里跑去。
“天大地大心胸大,地王老爷开恩典,只因张夫贪念起,偷挖了坟墓盗了宝,如今张夫悔悟醒,还望地王爷给凉解!“
我跑过来站到父亲的面前,见是一个身穿黑布长衣的老头在舞着木剑,那老头满面红光,双臂有力,把剑舞得“呼呼“的挂着风声,地上跪着一个中年壮汉,他身旁有刚放过的鞭炮纸屑,前面是一堆在燃烧的火纸,他时而高声时而低声的嚎哭着,似乎在向谁忏悔着,责怪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该那样去做,边哭边不时地将火堆旁边的一堆火纸里拿起几张丢到火堆里……
好一会儿,那老头和那中年壮汉才结束了表演,老头显得神采奕奕,中年壮汉则满脸悲伤,头低垂着,似霜打的茄子。此时,太阳已升起了老高。
“这不是县里考古的同志吗?“
好客的爷爷邀请他们到庄子里坐坐,张夫满脸通红,差愧的低下头,低低的声音说:“那、那是骗你们的!”
“什么骗不骗的,你真谦虚,来的都是客,都到庄上坐吧!”爷爷拉着张夫的手诚恳地说。
他们没有拒绝,跟随着爷爷来到了爷爷家门前院子里场子上,爷爷从家里搬出几把凳子让他们坐下,爷爷坐在老头和中年壮汉的对面。大人们也没走,或蹲或站,听爷爷和他们说话。
在十二亩地的东边,与十二亩地仅一埂之隔有一块包子地,这块包子地不大,只有两亩多,因地中间有一座圆形的土丘,所以,人称包子地,这块包子地与其它土地不同的是,地里的碎青砖块、碎青瓦块格外的多,平时给庄稼锄草时,不小心碎砖块或碎瓦块就会伤了锄刀的刃,所以,平时地里的草很少被锄掉,几乎和庄稼长的一样高。
今年初夏的一天,从外地来了七个中年男人,这些男人穿着都很朴素,一副农民装束,其中一个带头的人姓张,那些人叫他张夫,称他为“头”。这张夫高大健壮,满脸横肉,他和那六个男人带着仪器,在包子地里土丘上折腾了一阵后,来到我们庄上,那叫张夫的说,他们是县文物局和考古队里的,近期打算对包子地里那块土丘进行考古,因为那土丘有可能是古墓,以后还要多打扰庄上的人,希望庄上多给帮助,听说土丘是古墓,又是县里人来考古,爷爷满口应承。
这几个男人走了后的第三天一早又来了,他们是空手来的,那个叫张夫的人找到爷爷,从怀里掏出一封介绍信,上面有县文物局的证明信和鲜红的公章印,爷爷看了证明信以后还给了张夫,张夫对爷爷说:他们今天上午就开始发掘古墓,希望爷爷能动员庄子里劳动力助他们一臂之力,另外借给他们一些工具,中午他们还要在这儿吃饭,希望爷爷能在中午做他们的饭。张夫说完,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给爷爷,说是表示感谢,被爷爷给回绝了,爷爷说:庄子上的劳力都有活要干,不能帮忙,工具可以借,钱不能收,谁出门也不能把锅盖顶在背上,管顿把饭没什么了不起的。
土包子地里种有小麦,快到成熟期,因土包子地里碎砖块、碎瓦块太多,地里的小麦长得稀稀拉拉的。张夫这六个人各自扛着让爷爷帮着从几家借来的铁锹、镢头,小心翼翼地走进麦地中间的土包,张夫对那几个人说:我们考古挖掘古墓重要,爱惜农作物更重要,大家挖掘古墓时只把土包上这一小片庄稼毁了,可别糟蹋多了庄稼!“那几个男人相视一笑,开始挖掘起来。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这七个人己经将土包挖了一个很深的大坑,坑底呈不规则的四方形,有大半间房屋那么大,坑的周围堆了一圈从坑底挖起来的泥土,那泥土潮湿,有股霉味,在坑底北则露出一个青砖彻的门,那门有一人多高,类似现在烧窑的门,人站着能直接走进去,但墓门被青砖封着,这古墓不知是哪个朝代的,青砖看起来完好无损。
听说他们挖出了古墓,庄子里大人小孩都跑过来围观,坟坑周围站满了人。
“砸门!“这些挖墓人个个汗流夹背,上身衣服湿透了,贴在身上。张夫一声吩咐,有两个男人抡起镢头照准墓门夯了一下,“哗啦“一声,墓门倒地,里边露出一个黑洞,张夫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让坟坑上围观的人给他扔点柴禾下去,爷爷说上面没有柴禾,便让学娃到庄子上去拿,一会儿,学娃拿来一把麦秸扔了下去,张夫伸出一只手接住,然后打着打火机将麦秸点燃扔进墓穴,一会儿,一股青烟从墓穴里飘了出来,绕绕弯弯地飘向了天空。
“走,进去几个!“张夫向身后的几个人招了一下手,他第一个钻了进去,随后有三个人也跟着钻了进去,还有几个人想进去,被张夫在墓穴里大叫着给制止了。
四个人从墓穴里抬着一幅棺材,虽在地下埋藏着不知有多少年了,但棺材除了上面有些碎泥土以外,基本还是完好的。
“帮着抬到墓穴上面去!“张夫和那三个人喘了口气,又弯下腰去,一头两个人,抬起棺材的两头,另三个人忙过去,抬起棺材的中间,一步一步地把棺材往坑沿上抬,坑沿上围观的人赶忙让开了一个缺口,他们把棺材抬到了墓穴的坑沿放在泥土上,张夫从怀里掏出一根指头粗、一米多长、乌黑色的铁钻,他将钻尖插入棺材盖的缝隙,只轻轻地一用力,棺材盖就被他翘翻在地,顿时一股霉臭味飘散开来,有人适应不了这个气味,打起喷嚏来。
“费了半天力,******是个穷光蛋!”张夫冷冷地、低沉了吼了一句。众人围拢在棺材旁观看,见里边是一个人的骷髅,骷髅下面有些布料,土黑色,已碎成一片片的,在骷髅的头部放着一个陶茶壶、一个陶盆,骷髅的劲部有一个乌黑色的小铁圈,张夫掀开自己的上身衣服,将腰里系着的一条灰色的布袋解下来,从布袋里掏出两只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陶茶壶、陶盆、小铁圈拾起,轻轻放入布口袋里,然后他取下手套,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极不情愿地说:“秽气,今天忙活了一天没啥收获,这点钱是点小意思!”然后将那点钱分发给那六个男人,将布口袋往肩上一搭便走了,那六个人接了钱后也跟在张夫身后走了。
“领导们,这破棺材、这墓坑怎么办?“爷爷高声喊道,那一行人头也不回,走出土包子地、沿着土包子地西边的一条小路向西的十二亩地埂径直走了。
“哪是什么领导,我看象是盗墓的!“学娃嘟噜一句。
“少说话,天快黑了,快把工具拾起回家!”爷爷说。
于是,众人拾起那七个人干完活后扔在墓穴沿上的工具,大家突然感到有些骇怕起来,慌慌张张的回到了庄子里。从那以后,庄子里大人小孩都不去那里,担心有邪气,以至于地里庄稼成熟以后也没去收,现在,土包子地荒废在那里。
那张夫实际上就是一个盗墓贼,平常以盗墓为生。他经常在各地农村田野里窜,只要发现他认为有价值的古墓,便聘用一些民工帮他挖墓,为了掩人耳目,方便盗墓,他常冒充县文物局考古队的专家,不明真象的那些纯朴的乡亲还给他在盗墓上提供方便,张夫本村的人则骂他:挖墓偷盗,不干好事,早晚会遭报应!就是靠盗墓,张夫在村里率先盖起了小洋楼,成了村里的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