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哪来的小狐狸？”
冬天的清晨，小男孩背着书包蹲在雪地上，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无法动弹，却还不住对自己龇牙咧嘴的白色小狐狸。
“呀，你受伤了！”小男孩忽然看到小狐狸后肢一片血渍，惊呼道。
小狐狸似乎被小男孩的惊呼吓着了，下意识的跳起来就想逃跑，然而后肢刚一用力，就软了下来，重重摔在雪地上，或许是扯到伤口太痛，眼泪从小狐狸的眼角留了下来。
“你不要乱动了，伤口会撕扯的更厉害的，我来帮你。”小男孩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在小狐狸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将她后肢包扎好，最后结了一个奇丑无比的蝴蝶结。
也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蝴蝶结太丑，小狐狸竟然又哭了，两只肉肉的小爪子捂着眼睛，嘴里还发出呜咽声。
“怎么又哭了！”小男孩无奈的挠了挠脑袋，眼睛一亮，兴奋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饿了吧。”
小男孩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喷喷的烤红薯，递到小狐狸嘴边，忍着口水，说道：“这可是我的午饭呢，给你吃吧。”
小狐狸警惕的看了看男孩，露出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表情，可实在是架不住红薯的香气，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最后大口大口狼吞虎咽起来。
“小狐狸，我要去上学了，你乖乖躲在草垛里不要乱跑哦，等我放学了就来接你。”小男孩等小狐狸吃完红薯，将它安置在一个位置偏僻的草垛里，不放心的交代道。
然而等他放学回来，草垛里的小狐狸已经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一行密密麻麻的小脚印。
.....．
王壮忽然从睡梦中惊醒，他赶忙支起身，看着院子的铁门，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眼看东方都已经露出鱼腹白了，小白竟然还没有回来，看了看表，凌晨四点五十分。小白已经出去将近四个小时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阵冷风吹来，王壮打了个哆嗦，赶忙就将脑海不好的念头打消，裹紧衣服，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最近是怎么了，总是有些患得患失，还经常梦到儿时的事情。
“砰砰砰！”铁门忽然被敲响了。
小白回来了，王壮精神一震，下意识的起身，然而他很快愣住，心中莫名一阵慌乱，小白是有钥匙的，即便是她忘记带了，也宁愿在门外等到天亮也不会打扰自己休息。
王壮跌跌撞撞的来到院中，打开铁门，门外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先前小白送走的楚源，而在他怀中还抱着一个纯白的小狐狸，小狐狸应该是死了吧？虽然被精心护理过，但是胸口那个洞实在是太大了，根本无法掩藏。
“壮哥！”楚源勉强挤出微笑，可是话一出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王壮怔怔的看着楚源怀中的小狐狸，脸色煞白，嘴角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壮哥。”楚源粗鲁的擦掉眼泪，红着眼笑道：“我给你介绍下，我身边这位他叫齐白，是个医术很高明的医生，我们是受小白姐的委托，来接你去医院看病......”
“小白......是怎么死的？”王壮忽然打断楚源的话，愣愣的看着他怀中闭目安详的小狐狸。
“壮哥，你怎么......乱想，小白姐没有死啊。”楚源震惊的看着王壮，强行将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转了个弯。
“呵呵，你不用骗我了。”王壮忽然伸手从楚源怀中接过小狐狸的尸体，温柔的抱在怀中，低头摩挲着光华的皮毛。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楚源的声音忽然有些发冷，难道说王壮早就知道小白抽取其他人的生命精元来维持他的性命？
“十几年同床共枕，我的妻子有异常，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王壮微笑道：“记得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大概是两年前了吧，有一天晚上，我在梦里疼醒，却发现一个白色的狐妖穿着我老婆的衣服，闭目坐在我身边，还有一个鸡蛋大小的灰色珠子在我的身上转来转去，每转一圈，我就好受一些。呵呵，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的老婆不是人类。”
“壮哥，那你不害怕吗？”楚源震惊道。
“为什么要怕？不管她是人还是妖怪，都是我的妻子。”王壮温柔的笑着，眼泪却无声无息的滑落，滴落在小狐狸的眼角，就像它在哭泣。
“有你这一番话，小白的死就是值得的。”楚源的眼泪也再次留下，哽咽道：“壮哥，跟我走吧，我答应过小白，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你的。”
王壮摇了摇头，不答反问：“小白是怎么死的？”
楚源微楞，还是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没有保留，也没有开脱，说道最后小白为自己挡下那一拳，楚源沉声道：“小白是为了救我而死，我欠她一条命，她不在了，我还给你。”
“杀了小白的那个人呢？”王壮忽然问道。
“放心吧，我已经杀了他。”楚源沉声道。
“谢谢！”王壮点了点头，又露出标志性的憨笑，说道：“那你就不欠我们了，你走吧！”
眼看王壮抱着小白的尸体就要关门，楚源焦急道：“壮哥，你的生命最多只能维持到天亮，没时间耽搁了，跟我们走吧。”
王壮摇了摇头，看着怀中小白，柔声道：“其实小白最讨厌外出了，每次外出回来，她都愁眉不展，心情难过好一阵子。她喜欢和我呆在家里，躺在床上哪里也不去，就这样聊天聊到睡着。”
王壮似乎有些不舒服，顿了下，皱眉继续说道：“我知道她一定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我相信这些都不是处于她的本心，应该都是为了我吧。我弥补她犯下的错误，唯一能做的就是结束我早就应该结束的罪恶的生命。”
“壮哥，你别乱想，这些都与你无关。”楚源焦急的说着，然而当天空第一抹阳光洒在王壮脸上时，他惊骇的发现，王壮的脸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尸斑。
“楚源兄弟。”王壮笑了笑，忽然说道：“谢谢你送小白回家，我们两清了。”
“壮哥......”楚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王壮挥手打断。
“我很累了，相信小白也很累了，请不要再打扰我们。”王壮回到院中，轻轻关上铁门，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王壮的声音从铁门内传了出来：“楚源兄弟，谢谢你能让小白在最后时刻做了一件对的事，你不欠我们的，真的。”
楚源浑身剧颤，泪水滚滚流出，嗫嚅着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走吧！这是他的选择，和你无关！”齐白叹了口气拍拍楚源的肩膀，温和道：“不能同生，却能共死，着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两人刚要离开，忽然闻到一股烟雾的呛人味道，透过门缝，只见浓烟从屋中冒了出来，不一会儿，火苗升腾而起，将这座土木构造的房屋笼罩。
“壮哥......小白......”
这一刻楚源再也忍不住，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