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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露锋芒

前年分户,栓子的大哥带上母亲另建新宅过生活,栓子跟随父亲住一起。现如今栓子家中,大女桂花两周岁,小儿虎子一周岁,娘子已有三个月身孕。

自从有了小瓜果加入后,栓子家里炸开了锅。或许是喝了虎奶之故,小瓜果天生神力,精力旺盛,喜欢欺负桂花与虎子,且独战二人而不落下风。

桂花与虎子被欺负后,便哭哭啼啼去找长辈告状,且只找母亲,因父亲与爷爷偏爱瓜果。

虎子母亲自然护着自家孩子,但对小瓜果下手不敢太重,毕竟这孩子为自家领养,若打重了,传出去会招左邻右舍指点。

然而小瓜果满不在乎皮肉之苦,依旧我行我素,虎子母亲无奈之下,索性甩开膀子以鞋底猛抽其臀,噼噼啪啪声之大,盖足以教虎子与桂花吓哭,何况小瓜果乃受打者,但出乎虎子母亲意料,小瓜果并未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亦未嚎啕大哭,反而安慰起被吓哭的虎子与桂花来。过后,一如往昔,仍然不知悔改。如此劣童,每每令虎子母亲的精神几近崩溃。

好在虎子母亲生下妹妹香兰后,事情才有改观。小瓜果对妹妹香兰爱护有加,自香兰懂事起,两小便形影不离。

小瓜果整日给香兰讲故事,尽是些稀奇古怪,闻所未闻之事。

长辈偶尔听之,倒也听得津津有味,当问起小瓜果,故事从何而来,小瓜果只回答两字:梦里。

小瓜果还教香兰用树枝在地上写字与画画,此举令长辈匪夷所思!长辈虽不识字,但未必不认出字,问及何人所教,他还是两字:梦里。

香兰喜听瓜果唱小曲: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

光阴亦如老虎般跑得快,当小瓜果垂髫时,已然在龟山屯童子中称王。虽个头不大,但一身蛮力,发起狠来,活脱脱一只小老虎。有一童子长他三岁,生得颇壮实,自恃孔武有力,不服于小瓜果,乃寻他决高低,孰料被他揍得鼻青脸肿,毫无招架之力,不得已双手奉上一串河边摸来的青蛙,以示臣服。

纵有不屈服于小瓜果武力的童子,仍对他颇有忌讳,无他,只因小瓜果有致命兵器:讲故事。孰不顺从,甭想听他讲故事。对于众童子而言,不能听瓜果讲故事比被蜜蜂蜇到耳根上还要难受。

日落之时,龟山屯老槐树下的一土包上,小瓜果正在给众童子讲故事。

小瓜果背负双手,亢声说道:“昨夜所梦依旧是上学,是以,今日所讲仍是上学的故事。”不用小瓜果示意,下面立即响起众童子叫好之声。

小瓜果伸出两手往下压,待众童子安静下来后,接着说道:“与昨日不同,今日炎热无比,我在上学的路上买了一根冰棍,尔等见过冰棍么?”

胡二财小儿子单手高举,大声说道“我家中有!我家地窖里的冰棍有这般大。”说完他用两手合围了一个圈圈,并因自家的冰棍能比故事里的大而得意洋洋地看着众童子。

小瓜果摇头说道:“我所说的冰棍并非用于冰镇,乃作吃食,其内有奶油,外有一层巧克力,又香又脆又爽口。”说完小瓜果猛咽口水,惹得众童子齐咽。

一塌鼻童子问道:“果子,巧克力为何物?”

小瓜果惜字如金,摆手说道:“前日我已提过,今日不再重复。”余童子纷纷瞪眼向塌鼻童子,不言而喻:我等皆知晓,为何偏偏你不知?

小瓜果接下去说道:“大家继续听我讲故事。我上了公交车,坐于前排,过两站,上来一老爷爷,我赶紧让坐,苦等好几日,终于被我逮到机会。

到了学校我赶紧汇报给老师听,老师于课堂上当众表扬我:小果同学自觉让坐给老爷爷,发扬了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他的这种精神值得大家学习,他是一名优秀的少先队员。同学们,大家为他鼓掌!”

众童子听得云里雾里,疑惑之下,避轻拣重地问道:“何为少先队员?”

小瓜果应声说道:“少先队员便是好学生,上学时要戴着红领巾去学校。啥?红领巾也不知?它是一条红布。”说完小瓜果走下土包,从草丛中扯一段曼藤回到众童子面前,尔后对虎子招手道:“虎子哥,过来。”

虎子自小受小瓜果欺负,对他心生畏惧,言听计从。是以听闻他发号施令,赶紧走至他面前。

小瓜果将曼藤套在虎子脖颈上,在他胸前打一个结后,让其转身给众童子看。

小瓜果指着虎子胸前的曼藤说道:“大家瞧瞧,少先队员便是如此戴红领巾。”言尽,虎子挺起胸,咧嘴憨笑,仿佛他便是个少先队员,众童子纷纷对他投以嫉妒的目光。

小瓜果示意虎子归队,尔后走上土包继续讲故事:“接下来讲上体育课……”

“少主人!”一声喊叫打断了小瓜果讲故事。随着喊叫声,胡二财奴仆与小妾来到众童子面前。

奴仆哈着腰对胡二财小儿子低眉顺眼道:“少主人,天快黑了,回家吃饭吧。”

胡二财小儿子还想继续听故事,是以不耐烦地说道:“我不饿,叫家人先吃。”

奴仆无计可施,挠头望向胡二财的小妾,小妾扭着腰走至胡二财小儿子面前,眉开眼笑道:“哟,小祖宗,你父亲吩咐,你不回来吃饭,全家人都得等着,你想饿死全家人么?”

胡二财小儿子噘起小嘴儿道:“那便等着,听完故事我自然会回去。”

小妾朝奴仆使了个眼神,奴仆会意,呲牙咧嘴地朝着小瓜果走去,上到土包,蓦地朝小瓜果踹去。

小瓜果见来者不善,在奴仆提脚之时,身子一仰,提前摔下土包。由于奴仆挡住视线,众人皆以为小瓜果被踹下土包,香兰当场吓得哭了起来。

奴仆则在土包上骂骂咧咧道:“小畜生,少在这谗言惑众。当年要不是你爹拐走你娘,你娘早就成我家主人的小妾了,哪还轮得到你在此现世丟人……”

“咳,咳咳……”胡二财小妾用咳嗽声打断了奴仆的叫骂后,心中暗骂道:“粗鄙陋俗的奴婢!拉屎也不看地方,你这不是说我么?”

胡二财小儿子估量今日是听不成故事了,只好悻悻地回家,路上对父亲小妾道:“瓜果讲故事比家中的老夫子讲得好,到家了,我让父亲雇瓜果做佃农,如此便不用出来听他讲故事,免教你二人如杀猪般嚷嚷我回家。”

小妾柳眉倒坚,意欲发作,转念间口中已不由得说道:“使不得呀小祖宗,你爹一看到瓜果便来气,你想气死他不成?想听故事,姨娘说予你听,楚国猎人被吃的故事,你听过么?”

李瓜果舞勺之年已成为猎人,舞象之年时,已然在龟山屯猎户之中出类拔萃。猎户们如此评价他:猴子般聪明,豹子般敏捷,狗熊般力气,野猪般凶悍。

原先评语最末一句是老虎般凶猛,自猎户们知晓他比野猪还要凶悍后,遂改成野猪般凶悍。此句评语得到亲眼目睹者极力推崇,只因亲眼目睹者始终记得那一场人猪大战,其惊心动魄之场面,教人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此事发生于三伏天,李瓜果与七个猎户如往日般进山狩猎。当众人行至野猪岭时,一猎户发现灌木丛中有野猪在拱地,于是拉弓搭箭,往野猪身上射了一箭。孰料随着嚎叫声,受伤的野猪冲出灌木丛时,众人才发现这头野猪并非一般的大,其背上斜斜地扎着一根箭,倘若不是箭的颜色,众人无法分辨出箭与鬃毛,只因野猪背上的黑色鬃毛与箭一般长,一般大。鬃毛尚且如此,何况整头野猪!

自古狩猎者流传下来这么一句话“打不死野猪树上躲”,以此来说明,野猪发起怒来,会凶悍地横冲直撞。

此时,野猪已然中箭,可想而知,野猪必定是怒火冲天。果不其然,这头野猪二话不说,拖着近六百斤身躯,挺着一双獠牙,撒欢似地便向众人奔来。

猎户之中聪明的立刻猴儿般上树,清醒的撒腿便跑,吓懵的尿在原地,等待野猪前来帮它磨牙。

唯独李瓜果初生牛犊不怕虎,仅凭一把匕首与野猪周旋。野猪撞、拱、刺、咬并施,李瓜果跳、跃、腾、挪避开。野猪有力使不上,有獠牙伤不到人,而李瓜果每每闪避之余不忘捅其一刀,偏是将野猪捅得满身血洞。野猪暴跳如雷,吼叫连连,吼声凄厉且急促。李瓜果知道野猪怒极必疯,忙不迭地闪到大树后,避其锋芒。

野猪双目虽小,但还没瞎,是以挥着惨白的獠牙围着大树追李瓜果。野猪脑子一根筋,顾头不顾尾,李瓜果趁机朝它的臀部捅了几刀,捅几刀倒也无关紧要,毕竟野猪皮糙肉厚,忍一忍即可,但野猪用来拉屎的地方竟被李瓜果捅进了一刀。

是可忍,孰不可忍,野猪火冒三丈之余,啃咬树干,意欲啃断大树,教李瓜果无处可藏,再将他大卸八块。李瓜果却趁着这千载难逢的时机,瞅准野猪的空门,长臂一伸。一把兀自滴着鲜血的匕首从树后插进了野猪脖颈下方的心脏位置,血流如注,血染草地,血尽猪亡。

自此之后,龟山屯猎户争相与他同去狩猎。狩猎是项危险的活儿,道不准何时何地,猎人反成猎物,而李瓜果无疑便是猎户们的护身符。

然则过一阵子后,猎户们改变了想法,只因李瓜果制作出一种弓弩,此弩可射出一百多丈远,射杀虎熊之类不在话下。

往日猎户想狩猎猛兽,只能靠陷阱或下毒,单凭弓箭与叉,惟恐会有性命之忧,倘若有此弓弩在手,即便是遇上大虎与狗熊,亦无须让路。

据李瓜果所言,此弩名为担弩,与朝廷军队里使用的弓弩大相径庭。担弩弩弓由十几根长短不一的竹片叠加后用绳子箍紧而成,形似扁担,长度由使用者量力而定,如李瓜果有拔山扛鼎之力,故而所制的弩弓长六尺有余。

如此巨弩,需猎户双脚蹬住弩弓,双手用尽吃奶的力气方能将弩弦拉到位。此弩虽威力惊人,但制作简单,除箭头为铁,其余部件皆为竹木,单把重达十二斤。

龟山屯猎户只会做弓箭,从未见过弓弩,好在李瓜果已制作出一把,可仿而制之。一时龟山屯猎户竞相仿制,唯恐晚了山中再无猛兽。

猎户们猜不出李瓜果如何知晓制弩方法,只能赞其聪慧。仅有香兰一人知晓个中原由。

当李瓜果制作第一把弓弩时,香兰好奇地问他:“果哥,意欲作何物?”

李瓜果得意地回答:“弓弩!”

香兰猜测道:“你因李正果看书之故而得知制弩方法,然否?”

李瓜果癟嘴道:“自然不是,李正果看到书便头疼,是他在电视上看到的,乃GZ一猎户世家的秘密武器,号称百年巨弩。”

香兰愠恼道:“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你给我讲故事时不曾提及过?”说完香兰半轻半重地拍了一下李瓜果的臂膀。

李瓜果笑吟吟地说道:“每日我讲故事予你听,你只要求我讲李正果上课之事,生活之事何其多,我如何得知你对何事感兴趣?诸如洗澡、上厕所之类,你想听么?”

香兰大羞,用粉拳捶了李瓜果一下,笑斥道:“谁稀罕听他那些破事。”接下去问道:“尚可知其他方法否?譬如作物增产之法,或沼气使用之法等。”

李瓜果摇头道:“尚不可知。你自是知晓他乃官二代,自小屁事皆不会。眼看即将升高中,理应勤奋念书才是。但他却时常翘课,出校门与那些不三不四之人鬼混,此人简直一无所是。”

香兰羡慕地说道“他父母皆为市级领导,家中有挥不尽之财,不用勤奋念书亦可上大学。”

李瓜果若有所思,颔首道:“哦,如你所赞,倒教我想起他有个好方法,值得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香兰拉着李瓜果衣袖,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何方法,快说!”

李瓜果忍着笑意答道:“泡妞三十六计。”

香兰面红耳赤,一甩李瓜果衣袖,鼓着嘴说道:“果哥你坏。”说完脚一跺,跑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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