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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长生篇

谁都知道顾家出了一个状元郎,十里八乡的人看到念娘时都会道声喜,念娘也很高兴,因为她相公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于是更加卖力的给别人家洗衣服,她想着长生刚到京城一定会有很多需要钱的地方,她要多赚些银子,然后去京城找他。

念娘在家里待了一天又一天,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直到一天隔壁婶子来串门,神神秘秘的拉着念娘道:“长生家的,你看这长生都考上状元郎五年了,怎么还不来接你去京城?”

念娘将手在衣裙上擦干净,笑道:“大概是这段时间忙吧,长生刚去京城,不急,不急,我去了也不能帮到他什么,他把心思放在社稷上,也好,也好。”

“哎呦,我的傻妹子,你倒是护着那个白眼狼,我真看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小叔去京城的时候,在京城看见长生了,长生现在过得可光鲜了,我小叔去跟他打招呼,长生还和他说了话,可是,我小叔听说长生他,他娶了公主。”

什么!念娘吃惊的看着隔壁婶子,有些没办法接受隔壁婶子的话,她说长生娶了公主,她说长生不要她了,那她做这些还为了什么,看着念娘失魂落魄的模样,隔壁婶子实在是于心不忍,只好开解道:“念娘,你和长生也有七年了,相信他也不是对你没有感情,去京城看看。”

对,婶子说的对,去京城,她要去问一问,念娘收拾好行李和盘缠,往京城赶去,经过了一个月的路程,念娘终于到达京城,因着身体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大截,念娘一路打听到顾府,看着那高大宏伟的大门,念娘有些胆怯,但胸中那一口气却让念娘这个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女人鼓起了勇气,上前询问,但那看门的却将念娘打了出来。

念娘紧了紧手中的包袱,找了个客栈住下,每天都在顾府外徘徊,却一直没有等到顾长生,念娘等了几天又来询问:“请问顾长生在吗?”

那小厮将念娘推到一边,横眉冷对:“你是哪个,我家大人的名字也是你能唤的,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我是他妻子!”念娘冷声道。

妻子?那小厮一愣,这是哪里来的疯子,京里谁人不知,他家大人娶的是当朝公主,四个看门的小厮顿时笑作一团:“哎呦,就你还是大人的妻子?你要是顾大人的妻子,那我就是当今国舅爷,想当公主当傻了吧,谁不知我们家大人和公主夫妻情深,如今公主怀孕,大人都搬到宫中亲自照顾,我告诉你,赶紧离开,不然真对你不客气。”

念娘只觉得浑身冰冷,公主怀孕了,而她什么都不是,念娘紧了紧抓着包袱的手,看着面前凶恶的下人,气的浑身发抖,随后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长生在宫中照顾即将生产的公主,她就算是进了顾府又如何,她已经输了,本来她听从隔壁婶子的话,凭着心中的一口气来京城找长生要一个说法,可是对方一个没在府上就轻易的将她打发了,如今心中的气一散,她竟然有些迷茫,偌大个京城,她该去哪呢?

念娘也想到府衙告官的,告顾长生欺瞒圣上迎娶公主,可是站在府衙门口的一瞬间,她竟然没了勇气,告官后如何,欺君可是死罪,难道要她看着长生被杀头吗,念娘心里开始动摇,不管如何,她不想长生死的。

既然不能报官,那她又该如何,念娘失魂落魄的走在京城的街上,撞到了人也不自知,直到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熟悉又温和的声音响起:“再走就要撞到墙了。”

念娘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忍住要落泪的冲动,转过身看着顾长生,长生在念娘转过身时便愣在了原地,公主即将生产,他要侍奉左右,所以回来拿几身常穿的衣物,可是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女子,撞到人也不道歉,本来这样的人长生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可是他却从这女子身上感受到了绝望,眼看着女子就要撞到墙上,长生这才伸手,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就是念娘。

“念,念娘,你如何来的?”顾长生有些惊慌,他不知道念娘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他的事念娘已经知道了?

念娘扯了扯嘴角,她想笑的,可是好难:“你五年没有同我联系,我有些担心。”

“抱歉,我有些忙,忘记了,你此次来京城,打算何时离开?”长生松了口气,他本来以为念娘是知道了他和公主的关系来京城质问他的,没想到竟然只是因为他没有同她联系。

本来应该大声质问眼前这个负心汉的,可是在看到顾长生眼底的惊慌时,念娘竟然开不了口:“我将乡下的房子变卖了,此次来京城,我没打算离开,怎么,难道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长生总觉得念娘话里有话,听到念娘提问,连忙摇头:“没有,我本来也打算接你来京城的,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我先给你找间客栈,等我忙完,再来接你。”

“好。”念娘点点头跟在长生的身后,嘴角在长生身后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她倒要看看他如何处理她。

顾长生回到府里,身上出了一层冷汗,一切打他了个措手不及,他心里一直不想念娘知道,他也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但是直到念娘来京城,他才发现,他躲不掉了,不能让公主知道念娘的存在,否则念娘凶多吉少,但念娘,如今她已经到了京城,知道他和公主的关系那是迟早的事,他不知道该用何脸面来面对念娘。

顾长生在屋子里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直到门外下人催促,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屋外已经暗下来的天色,长生才发觉他竟然坐了一下午,从柜子里拿出几件衣服,换乱的包起来,赶去皇宫。

安平挺着肚子站在花园里,她这几天都在屋子里躺着,躺的腰都酸了,驸马去拿衣物,都拿了一下午,竟然还不见回来,安平心中有些不安,吩咐下人去催促,等长生赶回来时,安平已经因为疲惫睡下,长生轻手轻脚的躺在安平身侧,安平即将生产,身边离不得人,外屋还有三个丫鬟,是太后赏赐的。

看着身侧安睡的安平,和安平肚子里的孩子,长生心里不但没有舒心,反而更加担忧,他倒不是担忧念娘会加害公主和孩子,只是想起在街上看到念娘那一身粗布衣服和依旧粗糙的手,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这五年来锦衣玉食,让他没受过一点苦,也让他的胆子变得懦弱,他想着能瞒一阵是一阵,他不敢面对这两个女人。

长生的变化安平如何不知道,她发现自从那日长生晚归后,他在她身边的时候总会走神,眼睛里满是担忧,她不知道长生在担忧什么,每次问起,长生也总是支支吾吾的,直觉告诉她长生有问题,但怀孕的身子常常感到疲惫,她也没有那个心去一探究竟。

半个月后,长生来到客栈,将念娘带走,念娘坐在马车上,看着对面一脸雀跃的长生,心中平静如水,经过了半个月,她从一开始的愤愤不平,后来的恨之入骨,到现在的平静如水,她现在只想看着顾长生如何对她,长生笑着用布蒙上念娘的眼睛:“念娘你先别摘下来,我有惊喜给你。”

念娘点点头,马车没走多长时间,便停了下来,但念娘耳边已经听不到那些喧嚣的声音,念娘由长生扶着来到一处院外,这处院子是他精挑细选的,里面还有几个粗使婆子和丫鬟,长生将念娘领进门,慢慢的解下念娘眼睛上的布,念娘看着院子里一片生机盎然,有些吃惊,看向长生,长生挠了挠后脑勺,竟有些不好意思:“你不是说过想要这么一处院子吗,院子里还有几个婆子和丫鬟。”

在长生还未考上状元时,两人在一次对未来的展望时,念娘说自己想要一处满是鲜花的院子,里面还要有几个婆子和丫鬟,她也要过有人伺候,每天只种种花,喝喝茶的日子,虽然当时长生笑骂她就这点出息,但没想到事隔多年,他竟然还记得,她来京城之前,想象过很多结果,长生可能装作不认识她,可能将她迎进府里做小,可能休了她,也想过要将她安置在京郊的一处小院子里,让她一辈子不得见人,可是看着眼前的院子,分明就是她当年的愿望,在她对他已经无望的时候,为何还要让她生出那么一丝丝的希望,希望他娶公主只是因为迫不得已。

看着念娘半天不说话,顾长生以为她不喜欢,脸色唰的就白了:“你,你是不是不喜欢?你,你以前说想要这样的一个院子,我还以为你的喜好一直没变,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给你换,马上换。”

望着有些语无伦次的长生,念娘摇摇头:“不,我很喜欢。”

顾长生松了口气,喜欢就好,长生的一系列动作,仿佛让念娘看到了顾长生少年的时候,折一枝早春的桃花,只为博她一笑,在尴尬的时候会想要解释,却越说越乱,只是为什么,你这么一个爱解释的人,为何不给她解释解释为何会娶公主,你既记得她多年前的愿望,为何会忘了她五年在乡下不闻不问。

但是念娘没有说出口,她接受了顾长生的安排,在念娘的心底,竟然也有了逃避的念想,不去想那在宫中的公主,不去想那未出世的孩子。

时隔半个月,公主生产,产下一麟儿,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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