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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要战,便来战!

随着那传进来的喝声,有十余人从门外鱼贯而入。

为首的一个中年人白面短髯,蚕眉细目,一身玄色武士服看似朴实无华,却都是最上成的面料所制,腰间围一条镶乌金嵌墨玉的掌宽黑犀牛皮带,左肋下悬挂着一口连鞘的直刃窄锋长刀。

在中年人身后走进的是一个貌似五十余岁的老者。此人身形极其高瘦,满脸风霜之色,又生了许多黑斑,模样甚是丑陋。他穿了一件早已洗掉颜色的青袍,肩头背着一个破旧的褡裢,右手套着一个青铜色泽的虎撑,看样子却纯然是一个江湖郎中的模样。

在这两个人身后的十来个人身形容貌各异,却都是目光晶亮如电,步履沉凝矫健,显然都拥有一身不俗的修为。

此刻鹿雅萍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柄弯如新月的连鞘短刀。望见为首的中年人时,她的脸上现出愤恨鄙夷之色,冷笑道:“我爹爹怎会有背恩弃义的弟子?姓孟的,以后少将‘师兄’‘师妹’什么的挂在嘴边,没得令人作呕!”

此中年人自然便是昔日的“刀君”门徒、如今的“神刀堂”堂主孟长空。听到鹿雅萍的喝骂,他的神色丝毫不变,只是淡淡地道:“师妹此话从何说起,你我之间虽有一些误会,但当初师父却从未说过要将愚兄逐出师门。愚兄的来意师妹应该知晓,如今师父门下凋零,师妹一介女流只恐难当振兴师门的重任,愚兄作为师父的弟子,自然当仁不让。还请师妹将咱们‘天刀派’的镇派宝刀交还,也算为咱们师门重新崛起贡献了一份力量!”

“雅萍,何用与这等人浪费口舌。”鹿雅萍见对方如此厚颜无耻,正要开口叱骂,贺胜却怀抱那柄“刈龙刀”起身道。

他随即上前一步正面迎上孟长空,用手指在怀中的宝刀上轻轻一扣,那宝刀登时发出一声激越的铮鸣,余韵悠长良久不绝。

“孟长空,十年前那一战你久战力疲又已受伤,我却是以一敌众也不算占你便宜,到最后我们两败俱伤未分胜负。这十年来贺某一直想重新与你再比上一场,想来你也该有同样的想法。贺某清楚你此来的目的,‘刈龙刀’便在这里,你若想要,便来取罢!”

孟长空轻轻鼓掌笑道:“贺兄快人快语,小弟佩服!既然如此,便请恕小弟不恭了。”

他从腰间轻轻拔出那口直刃窄锋的三尺长刀,宽仅二指的刀身森冷如电,显然是一柄断玉分金的神兵。

“刀名‘断水寒’,贺兄小心了。”

话音未落,斜垂在身侧的长刀如银电横空,只一闪便到了贺胜的身前,横斩贺胜的颈项。

贺胜怀抱的大刀陡得弹起竖在身前,与对手的长刀撞在一起,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在挥出长刀的瞬间,贺胜的脑中忽地现出苏三醒所画的第一幅“天刀刈龙图”,那横刀大战恶龙的金甲武士似乎活过来一般,向他演示出种种神妙至不可思议的驭刀法门。而他手中的“刈龙刀”竟也神使鬼差地随着脑中闪现的画面,在空中划过一道玄之又玄的弧线,与对手长刀贴身而过拦腰斩去。刀势虽然并不迅速,却自有一种绝不空回的必杀气机。

那老辣深沉的孟长空终于变色,手中长刀回撤,用出“神刀堂”八路刀诀中的守刀势,长刀在身前幻出重重刀幕,宛若铜墙铁壁护住自身。

兼具重拙与飘逸的“刈龙刀”横斩过来,与“断水寒”幻出的刀幕撞在一起,一时间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两条人影一触即分,贺胜神色似惊似喜,用手指轻抚丝毫无损的乌黑刀锋,回味着方才斩出的那妙至毫巅的一刀,只觉一道通向更高层次的大门已经打开了一丝缝隙。

孟长空低头看到自己宝刀“断水寒”的锋口上的十多个发丝般的极小缺口,脸色阴沉无比,一字一顿地问道:“你已经得到了鹿老鬼藏在刀中的东西?”

贺胜目中射出凌厉的杀机,沉声喝道:“是或不是,你再试一试便知!”厚重长刀化作一团乌云,向着对方席卷过去,刀势虽然精妙无伦,却已不复先前那一刀如神来之笔般的玄奇。

“原来你只是得了些皮毛!”孟长空一声冷笑,长刀上似挽着千钧重物般一刀一刀缓缓劈斩挑抹,每一刀击出,都挟着断岳分江的磅礴浩大气势,用的正是“神刀堂”八路刀诀中的慢刀势。

两人都是当世用刀的高手,又都是杀意凛然,两口宝刀自是穷尽平生刀法的精妙变化,或快如奔雷掣电,或慢如拖泥带水,忽攻如飞流直下,忽守如渊渟岳峙,正是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这时随从孟长空来的十余人中有一个矮胖老者低声道:“看来堂主一时尚胜不得贺老儿。章韩、陈邬,你们两个去将那姓鹿的小娘儿擒下,有了人质在手,贺老儿还不是任由我们宰割!解家兄弟,听常英那废物说,那个坏了我们大事的小贼武功不弱,你们去将他收拾了。”

此老是“神刀堂”的智囊柳玉笙,在永宁郡武林中有一个“剖心刀”的名号。这名号固是说他擅用一柄近身搏杀、破腹剖心的短刀,也是说他心机过人,最擅攻心之际不战而屈人之兵。

章韩、陈邬和解家兄弟都是此次随孟长空前来的“神刀堂”硬手。其中解家兄弟四个都有后天六层的修为,且凭一套“四象刀阵”可斩后天七八层的高手。

柳玉笙如此分兵派将,也算是调度有方了。

那六人齐声答应,各自拔出长刀,绕过激战的贺胜与孟长空两人,向鹿雅萍和苏三醒围了上去。

鹿雅萍见状便要拔刀,却被苏三醒拦住。

“嫂子,小弟看老哥哥打得热闹,也早已经手痒难耐了。这些杂鱼,便赏给小弟来杀杀痒如何?”

鹿雅萍听他说得有趣,握刀的手便放了下来,笑道:“既然苏兄弟有兴趣,便有劳你动手了。”

苏三醒先从桌子上抄起方才喝剩下的半坛酒,仰头汩汩地一饮而尽,然后一声长笑,提着那柄“星穹伞”,醉步踉跄地闯入逼上前来的六人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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