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是否只是一瞬?
这一天又到了来。
“猴子啊猴子。”蓝色幽灵说,“你还记得我么?”
猴子摇头。
“这就对了……你不记得我,才是最好的。”
“啊?什么意思?”
“其实我很想告诉你一切,可惜我做不到,因为你不屈的灵魂不允许这么做。”
“俺忽然很想认识一下曾经的自己了。”
“或许我不能直接告诉你答案,但我可以用另外的方式……对了,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听过。”
“……你要是这样,我就讲不下去了。”
“好吧,没听过。”猴子说。“你说,虽然我听不懂。”
“你知道吗?当佛祖还是个小王子的时候,世间充满了苦难与忧愁,当佛祖成了佛祖的时候,世间却还是那个时间……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你是说佛祖曾想拯救世间?”
“或许在你未出生时,是的。”
“那又为何放弃了?”
“放弃过吗?放弃过吗?你怎的这样胡说?佛祖是那样的人?”蓝色幽灵气的直在猴头上打了三下。
猴子被打了,也不恼,只是愣愣的望着他,然后,他问:那?
“你可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你知道吗?这里是花果山,而那边,是东海。”幽灵手一指远方的某个方向,“东海的尽头,有个国度,曾经富有强大,穷极一时……你还能想起吗?那个国度,叫做傲来。”
“傲来国?”猴问。
“傲来国?”牛问,他仔细想了想,回忆起来:“那儿的糟糠很不错。”
“说得好。”幽灵点头。“可惜你再也吃不到了。”
“为什么?”
“因为那个国度早已覆灭,它被埋入历史的尘埃里,永远。”
“我不相信!”牛惊恐的叫喊起来,声音回荡在洞口。
所有人都皱眉,只有幽灵不说话,他拿着一大把水草放到牛面前。
“告诉我它怎么被泯灭的。”牛一下淡定了,他接过水草问道。
“这个国家曾经只是个小国,人烟稀少,地窄物缺。”幽灵说,“可它不久后,却变得富足,强盛……只因一个人。”
这时,牛忽然说:“那个国家之前我也去过,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他一直都富足,强盛,你为什么要骗人。”
“这个问题留到最后解答,你先听我讲下去……你能不能别吃了?”
老牛嚼了满嘴的水草,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不行啊,我不吃要饿死。”
蓝色幽灵一挥手,老牛手上捧着的水草一下消失了,他又惊恐的尖叫起来,众人又捂着耳朵,幽灵却不管他了。
他又把故事讲下去。
“无论在哪个时代,金钱都能创造奇迹。”他说,“那是一位西域来的富商,他的到来,给傲来国带来了丰富的资源,资源的优势,让傲来国积攒了巨大的人脉,就在短短的几年里,傲来国发展成了其他三个大洲都无法小觑的国度,只是……”
“什么?”
“那西域富商,带来了一种服饰,花哨而又艳丽,配在女子身上,自然有十二万分的娇艳,只是那西域富商的爱好,却颇为独特……咳。”说道这里,幽灵面色忽然有些不自然。
“那是什么服饰。”
“你听说过‘倪裳’或者‘裙’么……对,就是那种东西。”幽灵比划了一下:“那富商把它们带到傲来,男子们发现只要穿上它,就能得到恩宠,就有小红花带,就能得到比别人更多的钱时……傲来国,开始发生了变化。”他说,“一开始只是少数,后来,人数开始慢慢增加,直到最后,大部分男子都争相……如果那个时候你去到了傲来,你会发现,那些没有改变的男子们反而显得怪异。”
“后来呢?”
“后来,他们不再习武,因为习武会让身材魁梧,他们放弃舞剑,因为那样手臂会不纤细,然后,军队也在人民的呼声中被迫解散,最后,他们就这样,放下了手中武器。再也没拿起过。”
“不对不对,我不信。”牛摇头。“这个国家的国王呢?我不相信他会看着自己的国度这样变化下去。”
“这就是牛与人的区别。”幽灵望着牛微笑道:“你们只会思考眼前的东西,你们只知道眼前的利益,就像水草一样,今天吃光了就不会顾及明天的份,所以你会提出这个问题,事实上,也曾有人这样跟国王说过,然而,国王却派了他的御史给富商带了一句话。”
“说什么?”
“御史说:您还想要什么权利呢?”
“什么?”
“你知道的,我不会重复第二遍。”幽灵道。
“其实我听清了,却假装没听清,因为这样的话,太过危言耸听。”牛说。
幽灵忽然说:“没有的军队的国度,在邻国眼里,就像落入狼群的绵羊。”
“不对不对。”松鼠摇头,“国家富强,百姓安军乐业,别的国家,不应该祝福么?”
“这就是你们松鼠与人的区别。”幽灵微笑道。“你们太过单纯,太过简单,所以世界的主宰不是你们……你不知道,当别的国家的人民拼命劳作奔走才能赚来少许金钱时,他们看见傲来国的人们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不需要想,只需穿上某种服饰,便能获得比肩甚至碾压他们的财富,他们的心情,又是如何?”
“愤怒,不平?……或许还有点别的,但我想不出了……”
“所以他们拿起了武器,攻入了傲来,占领了城池,瓜分了土地,分享了资源,而当大军破开城门时,傲来国的居民们,也不约而同的穿上了裙子,他们还以为只要这样,就能得到一切呢。”
“真是悲伤。”
“当然,他们中也有奋起反抗浴血而战之人,可那有用吗?能被历史记录下来的,只有这一笔罢了……现在来回答之前提出的问题,不,已经不用回答了,牛,你听懂了吗?不仅是你,还有猴子,我想告诉你的,只有这些,你……”
他忽然不说了。
猴子已经倒在地上睡着了。
他望着猴子,淡淡的笑了。
“这就是猴子与人的区别,你们随心所欲,不讨好任何人,从不敷衍趋势,你们不会去做有钱人身边摇尾乞食的狗儿,你的本性不同于人,却比任何人都高明……真好啊,真幸福,哪天我也能到达你的境界呢?”
他看着猴子,说了最后一句话。
“孙悟空,如果有一天你被拴上了项圈,千万不要忘记,这正证明了你的灵魂曾有多高贵……我走了,猴子,你保重。”
猴子睡着了,他坐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蓝色幽灵气愤的砸了他三下脑袋,再看他的眼神,已有了悲戚之色。
“你想起了么,哪怕是梦中也好……”
猴子忽然一切都明白了。
他朝着他跪了下去。
“师傅……”
“不要叫我师傅。”蓝色幽灵叹道,“我一生只收一只猴子,而你……不是他。”
“师傅……”猴子只叩首。
“忘了我吧。”他说,“你会遇到一个人,他比我更聪明,更锋锐,他会教你一切,他才是你真正的师傅,而我……不是他。”
“师傅,师傅,师傅……”
猴子一直在磕着,他不起来,也没有听蓝色幽灵的话,他只这样固执。
蓝色幽灵大笑:“去吧……去吧……”他消失了,只有天地间回荡着这样的话:“你我二人,本我缘分,也不会再见了……”
那声音忽然放声大唱:
【天地何用?不能席被,风月何用?不能饮食。】
【纤尘何用?万物其中,变化何用?道法自成。】
【面壁何用?不见滔滔,棒喝何用?一头大包。】
【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
“忘了吧!忘了吧!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