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飞鸟扑棱棱的飞回各自的巢穴。稀薄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房间,投下斑驳的影。
病房内,穿着绿色裙子的少女正在轻轻吹奏着横笛,站在窗前的剪影宛如一棵亭亭玉立的小树。
笛声悠扬婉约,如轻轻溪流欢快流淌;如新燕呢喃翩翩起舞;如含苞花朵渐渐盛放;如少女随风旋转的裙角;如透明水晶碎裂一地、、、、、、
周晓松半躺在床上,疑惑的望着她,觉得他们似曾相识,更觉得她会吹笛子不可思议。“你、、、、、、”
“你在怀疑一个盲人怎么可能会吹奏乐曲,对吗?”云依停下来,静静的“望着”窗外,嘴角轻轻上扬。
“不得不说,你真是个了不起的猜不透的女孩。”周晓松微笑着发自内心的说着,同时心里有些异样。
“呵呵,我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从小喜欢音乐而已,但是学习成绩却不如我姐姐。失明是十几岁以后的事。我还是很喜欢这些乐器。”云依脸上始终带着恬静的微笑,口吻淡定从容,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
“哦,对不起。”周晓松心底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似乎是微微的疼,又似乎是浅浅的欢喜,也像是一种无法得知的熟稔。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似乎,曾经见过你。”周晓松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
“是吗?在哪?”云依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了一丝震动,他于她散发着一种莫名的熟悉味道。
“我,我记不起来了。”周晓松皱着眉头,有些沮丧的摁住头。头有些疼痛。
“那,你知不知道周晓松?”云依试探性的询问,手紧紧握住了笛子。
“周晓松?周晓松?”周晓松不停念叨着,觉得头大如斗,膨胀挤压感让他难受的喊了出来。“啊!”
“你怎么了?”云依摸索着走向他。
“我的头好疼。”周晓松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痛楚。
“那你快别想了,躺下来休息一会吧。”云依紧张的说。
周晓松按着脑袋,依言躺下,神情十分困惑、沮丧、失望和痛楚。
“云依,你再吹一段吧。”周晓松觉得这笛声似乎能够缓解他的疼痛。
“这,好吧。”虽然在医院这么做,有些不礼貌,但是云依还是答应了。
这时医生来了。他给周晓松详细的检查了一番,欣慰的说:“年轻人恢复的就是快。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但是,医生,我的失忆该怎么办?我脸上的疤痕怎么办?”周晓松已经知道自己的面部有轻微的伤痕。
“你不用担心,出院后,你的家属会帮助你的。在熟悉的环境和人身边,会恢复得更好。至于你的脸,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如果你真想整容,就得去大城市。咱们这里的水平有限。”医生抱歉的笑了笑。
“我想知道的是,能不能完全恢复记忆?”
“这个很难说,有些病人也许会恢复得很好;有些就不能了。比如说,有什么巨大的痛楚的回忆,很可能会忘记。这叫选择性失忆。”
“选择性失忆?”周晓松皱着眉头,小声重复一遍。
“你要放松心情,不要给自己压力。我还要去看看其他的病人。先走了。”
医生安慰性的拍拍他的肩膀,又和云依说了一句:“小姑娘,不要再吹了,影响病人休息。”
云依的脸一下子红了。“对不起哦。”
医生笑了笑,同护士一同出了房间。
“是我不好,不该让你拿来笛子吹给我听的。”周晓松有些歉意。他是抱着不相信和好奇的态度,让云依拿来笛子的。没有想到她吹得这么好。
“没关系。呵呵。”
“你把镜子递给我。”周晓松想看看自己的脸。
“哦。”云依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小镜子。
周晓松接过来,照了照自己的脸。
只见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斜着滑过眉毛,如同一条扭动着的丑陋蚰蜒。从下巴到鼻子那一处也有一些难看的伤痕。
周晓松叹了口气,苦笑:“我算是毁容了。”
“你不要太担心了。等你恢复了记忆,到大医院去整容就好了。”
周晓松有些呆呆的看着云依,在这个看不见的女孩坚定淡然的神情中,他觉得自己特别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