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功从杨兄弟手中接过匕首，道：“走！”
奇怪的是，地狱魔鬼任由俞功、云中军冲出了狭窄通道，而是把抱着伊人的宋学文挡在了狭窄通道之中。
“火把！”俞功道，“我进去驱散它们，你带他们走。”
在耀眼的火把面前，惊恐万状的地狱魔鬼闪避着，但是没有一只真正后退。它们也没有转身向宋学文、伊人发动进攻，像杀死杨兄弟那样杀死宋学文。它们反而挡在火把与宋学文、伊人之间，好似怕火把伤害了他们。
看来，它们把伊人当成了宝贝，一个决不能伤害也决不能放弃的宝贝。
“走。”宋学文声嘶力竭地叫道，“走哇。”
“我不走！”云中军道。云中军挥舞着铝棒，几次借着火把的威胁冲到距宋学文、伊人几步之遥，但是，挡在宋学文、伊人前面的地狱魔鬼宁愿被铝棒击杀也不愿退却。云中军反复冲了几次，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学文，学文……”云中军哭着喊道，“你冲出来呀，快呀……我，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你们这群魔鬼，魔鬼！”
俞功知道，现在的情况下，他也不敢点燃了任意一只地狱魔鬼，因为宋学文、伊人就被困在它们中间，烧着了地狱魔鬼等于烧了宋学文、伊人。可是，火把很快就将燃尽。
“坚持。”俞功道，“不能放弃，宋学文。”
伊人醒了。被宋学文温柔的眼泪叫醒了。
“学文，是不是走不出去了？”伊人平静地看着宋学文，没有了之前的害怕。
宋学文点点头。他的眼中满是泪。
“你来救我，我很高兴。”伊人道，“出不去了，你会遗憾吗？”伊人轻轻地替宋学文擦去脸上的泪。
“伊人，和你在一起，就没有遗憾。”宋学文道，“我会永远永远紧紧抱着你。什么时候都不分开。”
伊人的眼中闪着泪花。她笑了。
“在你的背囊中，还有一罐煤油。”伊人道，“只是连累了你。”
宋学文摇摇头。他轻轻地吻了伊人。宋学文知道伊人想做什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宋学文早已打定了主意，不管伊人要做什么，他宋学文一定会陪着伊人，直到永远。
伊人从宋学文的臂弯上下来，披着杨兄弟的衣服站在那儿。宋学文解下背囊，取出了一罐煤油。
他抬起头，又看了一眼伊人。伊人微笑了一下。宋学文感觉到一阵刺痛，那是一种通入心扉的感觉。宋学文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让它被伊人发现。
地狱魔鬼紧紧地围困着他们。俞功、云中军想救出宋学文、伊人的希望愈来愈渺茫。不过，战斗还在继续。
没有任何一只地狱魔鬼来干扰宋学文。宋学文拿着煤油，站起身，靠近了伊人。伊人抱紧了宋学文。
“来吧！”伊人道，“我们走了，云中军和俞功就安全了。”
在伊人的泪光中，宋学文将整罐煤油浇洒在自己和伊人的身上。
“我会永远抱着你，不会很痛。”宋学文低声安慰伊人。
宋学文打着了打火机。只听嚯的一声，整个狭窄通道被火焰笼罩住了。在火焰中，几十只地狱魔鬼竟然前仆后继扑入了火焰之中，做了陪葬……
火光中，俞功跪倒在地，云中军扔了铝棒，喊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等一切归于平静，早来的黑暗又如鬼魅般降临。俞功、云中军只好选择退出魔窟，借着手电光回到了半封闭的居住地。
“杨兄弟死了，宋学文、伊人也走了，我们呢？我们怎么办？”陆燕燕痛哭起来，“伊人，伊人……”
这个打击对陆燕燕来说，实在太大了，太突然了。云中军木然地坐在那儿，任凭陆燕燕捶打着自己：“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他们都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活着才走的。”俞功道，“我们要活着。”
“是！活着，他们的死才有价值。”上官大嫂也道。几天来，上官大嫂身上显示出一个农村妇女的刚强与坚韧。
“就像你张大哥，死之前还牵着我的手，让我活下去。”上官嫂子擦着眼泪，“我们都要活下去。”
“我也想通了，女儿……她有她自己的造化。”俞功的妻子轻轻地说道。
俞功的眼眶润湿了。
他清楚地记得杨兄弟最后说的话中提到了他的女儿，他也相信自己的女儿还活着，就活在那魔窟内。特别是他亲眼目睹了魔窟举行的隆重仪式——他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仪式的含义，但是，他能猜出其中的最重要的一部分，那就是地狱魔鬼对女孩乃至于女人的忍耐与利用，完全符合一个种群生存繁衍的根本。
可他在这个时候不能和其他人说，特别是他的妻子。他得让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寻找出路上来，最好找到出路，让每一个人活着走出去。
趁着晚上夜深人静，俞功把云中军拉到了僻静处。
“作为朋友，你已经付出了很多，只是，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改变。”俞功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明白。”云中军道。
“现在，你得承担更多的责任，才能带着她们走出去。”俞功道，“我们都需要让自己变得坚强。”
“我会的。”云中军答应道。
“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管什么时候。”俞功道。他的语气平和。
云中军抬头看着俞功，尽管看不清面容：“只要我办得到。”
“如果我出不去，你得答应我救我的女儿。”俞功道。
“你的女儿？”云中军惊讶了。
“轻点，别吵醒她们。”俞功出言制止。
“她还活着。那为什么不告诉……”云中军问道。
“地狱魔鬼不会轻易吃了我的女儿。她一定会活着。”俞功道，“我很内疚，害了宋学文、伊人，还有杨兄弟。”
“那不是你的错。”云中军沉思了片刻，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