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败二个人,先要了解这个人,尤其是这个人的内心。
申府——天下第一神探申恭的府第。
寂路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守门人揉着惺松的睡眼打开门,懒洋洋地问:“小爷有何公干?”寂路微笑道:“打听点消息。”守门人嘀咕道:“原来你不是官府中人,扰了老子是美梦。”寂路两根手指止住他欲关的大门,扬声道:“但请通报,携孔雀石者求见。”些许工夫,看门人急匆匆地跑来,道:“老爷有请。”寂路闲庭信步地走进去,脸上浮现一种奇特的笑容。申恭精目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问:“阁下可是云南府中吏?”寂路并没有正面作答,道:“请申先生查一件事,此石代为酬劳。”申恭暗想:此石乃云南府中珍藏,何为转赠他人,此人定非官府中人,便道:“老夫年衰力竭,心有余力而不足矣,请回吧。”财宝不能动心,寂路并未放弃,他把玩了孔雀石,一条计谋浮上心头。
寂路夜间“造访”申府。迫近申恭卧室时,“嘎吱”门响,一个胡子拉渣脸色阴沉的老头端着铜盆而出。寂路一招隔空点穴,将老头定在走廊尽头处。他轻声放下老头手中的铜盆,以手掐颈道:“老实告诉我,你家主人有哪些偏好?弱点是什么?否则我杀了你。”老头颤抖着,嘴却依依哇哇说不出话来。寂路以为是个哑巴,只好解开他的穴道。老头比划了一阵,寂路不解,打昏他,无可奈何地正要离开。阴阴不怀好意的凉气突然从背后袭来,让人毛骨惊然,寂路的清醒如败叶落余的枯树:至阴至柔的武功吗?纯钧剑出,伴随着呼啸的风声。这老头真会掩饰,一聋哑老奴摇身一变为内家高手。剑行似风,掌风如火,冷冷的焰腾起于交锋间。舞动的剑散发出朗朗硬气,直击对手,划破暗淡的夜空,不管不顾,随心所欲,盛气凌人,有必胜之傲。双掌厚白而细长,掌风亦羽翼丰满,行云流水般拍打寂路的每一处,防不胜防也无处可逃。寂路遍身伤痕,却没放弃对生命的依恋,那轻沙般的剑翼在对手的两颗黑珠中留下了一条的闪烁,剑气中的苍凉使老头的双鬓成了等待凝成早秋的霜花,刺中了眉只穴,然而差一点,差一点。任何武功的输赢只在于气势和速度,当他一击未中时,冷汗便贴缀了他惨绿少年的容颜。剑势的急促,在最高涨的攻势处戛然而止,更像锦绣被猛然撕裂,散落一地的剑气,掷地如金石之声,而后寂寂寥寥成了断章残篇。老头怒目圆睁,尖细的吼声使得夜格外狰狞。凝重而浓郁的气焰穿过空气的缝隙,在寂路身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如狂浪淘沙般攻向他。寂路在笑,竟在笑,原来老头的胡子被刮落在地,一个问题迎刃而解:他是安插在神探身边的一名太监,神探是朝廷的鹰犬。对敌人微笑是报复敌人最好的方法。正当老头恼羞成怒时乱了章法时,寂路已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了。师父说过,只要你还没死,你下一刻还有机会。寂路与其说是逃,不如说是无头苍蝇般乱撞,充血的眼睛微睁着。
晨曦意味着新生。当寂路睁开被震裂的眼眶时,阳光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阳光从未如此温暖,新生的力量!一股呛人的药味混合着泥土味传来,原来他正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寂路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道:“是你救了我?”那个人背对着他,道:“你的内伤很严重,我可能也束手无策,只能暂时保住你性命。”寂路重新闭上眼,徐徐道:“我知道自己内伤很轻,不劳兄台费心了。”实际上,说话时寂路己狠狠吞下一口淤血。一张俊秀的脸在寂路面前晃动,神情认真地说:“学医之人自会对病人负责,即使我无能为力,可我确信我诊断并无差错。”寂路弯弯嘴角,道:“兄台是来中原的番邦教徒吧,所以不知道每夜都有像我这样的人死于荒野。在下本来就是自生自灭的。”梦天有些纳闷:他们为什么都说自己是番邦的呢?他的生世究竟是什么?他把自己的疑问埋在心底,问:“你是想尽绵薄之力去寻仇吗?找那个重伤你的人吗?”寂路逆:“我不怪他,每个人的使命不同,我的目标不是他。”梦天有些惊愕,自言自语道:“目标?”寂路以为眼前这个迷惑的少年放弃了,自嘲地笑笑。可是,他猜错了。梦天霍地站起来,道:“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我的太阳从今天起有了驱散乌云的目标。你,是我的第一个目标。我要救你。”梦天拉过马,把寂路放在马上,道:“对不住了,你要自生自灭,我可以不管。但你成为我的目标就由不得你了。管你是谁,什么身份都不重要,我一定要让你好好活,绝不轻言放弃。”寂路虚弱地睁开眼,看见他微卷的黑发在空中飞扬成奔跑的马的鬃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