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克找到艾歌的名字，在后面写上“+5”。
他放下名单，冲底下喊道。
“还有谁主动对战？”
学生们摸摸脑袋，面面相觑。
原本跃跃欲试的学生看了眼台上的少女，一脸便秘地缩了回去。
“艾歌又上去了……”
“我靠……”
“她上去了我打个屁啊……一点机会都没有……”
男同学们哼哼唧唧，相当不满。
“好，那我按名单顺序抽取。”
汉克对学生的消极反应并不惊讶，显得习以为常。
他拿起名单，阅览上面的名字。
“被我点到的上来，不加分。”
“那么……”
学生们紧紧盯着花名册，心脏扑通扑通，纷纷祈祷着不要点到自己。
“咦？”
观战台上，恩杜萝西朝场地入口看去。
“那个是…..毕业生的服装？”
一个人影走了过来，朝着擂台处。
“哎呀呀，这小子一副要搞事的表情。”
利科摆出看戏的脸，雪白的尾巴一晃。
“哟，这张脸。”
他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
“就是那个坐在第一排说要参军打仗的小伙子嘛。”
恩杜萝西看着底下。
“想必他那个时候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下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爆发了。”
“对啊，奈何不了强者，就会选择去欺压弱者。”
利科看着下方。
场地外围。
“我来对战她！”
脚步重重踏在石板上，踏出砰的巨响。
身材高大的混血种少年一步一步，一双眼睛饱含怒火。
学生们发出声声惊呼，自动让出了一条道。
“……安格.卡门？”
“他是……毕业生吧？”
“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学生们窃窃私语。
汉克站在擂台上，皱了皱眉。
“安格同学，你想做什么？”
安格无视老师的警告。
“区区一个人类…”
他死死盯着艾歌，灰色的双眼酝酿可怕的风暴。
一道寒光瞬间亮起，少年的手臂化作螳螂之刀，遥遥指着擂台上的少女。
“——你算什么东西？！”
“哈？”
瑞可眉毛一跳，撸起了袖子。
“你说什么？有种再……”
一众兽族同胞连忙把他拉住。
“兄弟别激动。”
“哎哎，不要冲动…”
“做人嘛，多一点宽容。”
人群之中，一双兔子耳朵高高竖起。
怀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安格，朝围观群众招手。
“大家都过来，我知道怎么回事。”
“我听说，安格的父亲被从军队里撤职了，似乎是因为对有角族态度不满……”
汉克跳下擂台，握住少年的手臂，严厉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
“因为一己之私，想通过欺压低年级同学泄愤吗？！”
安格执拗地盯着艾歌，依然不收回螳螂刀。
汉克无奈地看着他，场面陷入僵持。
“好的。”
少女突然开口。
她对上少年偏执而癫狂的双眼，点点头。
“我接受对战。”
安格的眼中闪过惊讶，旋即泯灭在愤怒之中。
围观学生低声议论。
“我靠，艾歌真接受了对战？”
“她没看见安格状态不对劲吗？”
“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听着众人的议论，珂赛特担忧地看向台上：“艾歌……”
瑞可抱着胳膊，沉默不语。
“艾歌，你确定要跟一个毕业生对战？”
汉克表情严肃。
“毕业生经过了一年的外出历练，可不是开玩笑的。”
“无须担心，汉克先生。”
艾歌微笑。
“大家都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学生之间会相互友爱的。”
汉克看了眼安格。
少年依旧固执地立在那里，不肯有所退却。
他又看了眼艾歌。
少女给他一个宽心的眼神，面色如常。
“好…吧…..”
汉克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可以对战，但是……”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
“一旦伤及对方性命，艾歌按照校规处置，安格上报给警署。”
艾歌点点头。
安格用力一蹬，一跃而起，落在擂台上。
他站在艾歌对面，眼神因愤怒而扭曲。
“你是个人类吧？”
“是的。”
艾歌将手放在剑柄上，后脚跟提起。
“一个异族，为什么能够理所当然地留在这里啊？”
安格露出冷笑。
“很奇怪的吧？”
“为什么没有人觉得奇怪？”
他向着台下，目光扫过全场。
“你们想想看。”
“她是异族啊！！！”
全场寂静，没有人说话。
艾歌是人类，唯一的人类，这点全校公知。
一个人类意味着什么？
年幼的时候，他们觉得“人类”意味着一个外貌与他人相异的小女孩。
五年过去了，这个小女孩变成了少女，给大家都留下了好的印象。
但是，正因为他们长大了，所以他们知道了。
“人类”这个词，有另一重的阴暗。
“人类”这个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侵略”。
“是她这样的人造成了混乱吧？”
安格向着台下怒吼。
“为什么……”
“为什么错的人成了我们啊？！！”
少年猛地蹿出，他的身影在空气中带出道道残影。
寒光一闪，螳螂刀朝少女当头砍下。
艾歌一个侧身。
螳螂刀偏转方向，横劈而来。
台下发出惊呼，众人皆觉得这记招式阴狠，艾歌必定无法避开。
噌——
白光亮起，佩剑瞬间出鞘。
剑勾住了劈来的刀。
滋滋声中，柔和的力道牵引着螳螂刀，将其滑到了另一边。
“你认为，异族是什么呢？”
叮——
剑与刀碰撞。
艾歌格挡住对方化作螳螂刀的手臂。
“应该用什么标准，来判断某个人是否为‘异’呢？”
安格愣了一下。
……外表吗？
以这个来判断异族，太过肤浅了。
能力吗？
不对，论才能，艾歌要远超普通的德蒙居民。
观点吗？
但其实每个种族都有人存在着极端思想……
“没错啊。”
艾歌叹息。
她缓缓提起剑，剑身在光线下如同勾起的月芒。
“其实‘异’与否，是没有定论的。”
“但是……”
安格想起父亲萎靡不振的模样，眼神再次凶狠。
“就是你们带来了混乱！！”
“就是因为有角族！！这些异族！！”
叮——
巨大的力道从剑身传来。
艾歌疾速倒退，缓冲对方的力量。
“我不敢说自己懂多少时政，但我至少知道……”
对方步步紧逼，少女的脚跟马上就要触到边缘线。
这时，她突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对方的上臂。
“带来混乱的，是战争。”
艾歌猛地扭起少年的上臂。
安格关节咔擦一声脱臼，他手臂吃痛，完全使不上力。
碰——
少年高大的身躯被整个掀翻，完美的过肩摔。
“而不是所谓异族。”
少女将他按在地上，制住其双臂。
“如果不是异族挑衅的话，就不会有战争！”
“说的不错！”
少女语气严厉。
“但是，打仗是为了什么？！”
她一字一句。
“是为了赢得战争？”
“还是获取和平？！”
安格突然愣住了。
没错……他想要参军打仗，是为了……
是为了和平吗？
还是为了……
本族的胜利？
“你本就向往着并非正义的胜利，那便没有资格称自己受人误解。”
艾歌松开对安格的桎梏，半蹲在少年身侧。
“失去了战争终极目的的战争，无法理直气壮。”
她的话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异常清晰，字字可闻。
“啧啧啧，新星的升起啊。”
观战台上，利科看着少女的身影，眼中浮现出欣赏。
恩杜萝西垂下眼，目光复杂。
和平…吗？
那么沾染鲜血之后，那份纯白会变得如何呢？
观战台下方。
汉克沉默，眉头紧锁，似在思考些什么。
学生们面色沉重，各自揣着不同的心绪。
瑞可看着台上的少女，神色温柔。
“我……”
安格撑起上身，眼中充满迷茫。
艾歌半蹲着身子，朝他伸出手。
“你是亚特兰蒂斯优秀的毕业生啊。”
“学长，多有得罪。”
少女微笑着，目光柔和。
逆着顶端洒下的光，她的面容笼罩着淡金的光晕。
纯白的发丝，白皙的手臂，纤长的手指。
美好圣洁，如同……
圣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