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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结束还是开始

暮春的中午,空气中已传来夏天的味道。号称世界第一斜拉桥的长江大桥一如往日的沉闷与压抑。

过往的汽车,既安静又枯燥地行驶着。到处充斥着轮胎与地面咬合的声音,如果不静心去听,你仿佛听不见这种声音。事实上,也没有人能够听到这种声音。因为每个行驶在这座桥上的人,只有他们脑海里不断呼喊、叫嚣、害怕、恐惧、担心、焦虑的声音。正如那个走在桥边的年轻男子一般。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不仅听见了汽车轮胎的喧嚣,还闻到了不远处轮胎发出的焦臭气息。这也许就是现代文明的弊端之一吧!

“实在是太臭了!”

年轻男子兀自地想着。渐渐地,再也听不到他抱怨的声音了。他的脑海响起了前天领导地训斥,想到了同事们鄙夷又带有嘲笑的目光,然后不断重复着辞职后父亲无奈而又愤恨的叹息,以及母亲无声地流泪。

他不知道这些究竟为何会发生,他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两天时间,他就从一位小学男老师变为了一个行走在大桥边缘,漫无目的的人。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没有收受家长的礼金?可是这至于诬陷自己打她孩子吗?也许仅仅是因为她是某个企业的老板娘吧?不过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明明很是谨小慎微,从未伸手,又怎么会打学生呢?然而世界却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家长找班上学生去了解情况,得到的结果是,这位年轻男子不仅打了学生而且还连续几天都打了,脸都打肿了。听到这个消息,连年轻男子自己都被吓到了?这是我做的吗?!这鞋学生为何变得如此陌生?

他很错愕,也很惶恐。是不是自己得了健忘症,自己打了人自己不知道?

不对呀,我还是相信我并没有打学生。不过每当想起父亲,那一次追问,“你真的没打学生?”都仿佛有一把刀子在那名为父子的情感纽带上划上一刀。

“爸爸,原来你以前说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相信我,并不是真的,起码现在不是百分之一百真的了。”

不过,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因为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结束的。人生也不过短短须臾,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如远处江上的浪花一般,只是为了点缀浩瀚东去的江水而已,不久便会散去。

真的,一切都会结束,一切早晚都会结束,那么不如让它早点结束。这个世界在这个年轻男子眼里,也如他看待自己那般,已经无药可救了。

没有人看到在这座世界第一的斜拉桥上,有一位年轻男子站上了栏杆。不,不是没人看到,而是看到了也装作没有看到。因为车里的人都已经上了人生的快车道,停不下来了,也不想停下来,更不想因为一个脆弱到自毁的蠢蛋而耽误自己此去的目的。

就让他自生自灭吧!说不定人家只是想站到栏杆上看看风景呢?谁会蠢到在这儿自杀呢?真正要自杀的人早就自杀了,还会在这儿墨迹?想着想着,这些呆在空调汽车里的人类精英们就已经完成了对眼前所发生情况,自以为正确的判断,并且内心暗自佩服自己的判断是多么地成熟与智慧。看着后视镜中渐渐变小的年轻男子,想到交通规则当中的驾驶注意事项,每个路过的人都纷纷继续把注意力放到眼前,自己的大脑又重新开始之前还未结束的喧嚣。

当大家都不再关注那个年轻男子的时候,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正好来到了年轻男子的背后。劳斯莱斯的土豪司机,本来一直也都没注意到桥边栏杆上有个人。他的注意力都在身边的大美女身上。那美女正是他刚刚花了三个月,在某个小学泡到的美女老师。每每看到旁边的玉娇娘,这位搞房地产的土豪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肥胖的身躯里。这不,一边开着车,右手却不自觉地伸进两片高耸的雪白之中,不断揉捏。而这位美女有如局外人,仿佛老男人揉捏的软肉不是她的一般,不知是因为软肉为硅胶亦或是因为她早已习惯。只见她总是低头盯着手机逛淘宝,一双眼睛堪比多年狩猎经验的猎人。

一位身材火爆,智慧超群的高质量大美女与一头长相似猪、行为粗俗的老男人在一起长相厮守,再一次给我们诠释了什么是人类现代社会的真爱!

没能看到这一幕的年轻男子,最后一次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虽然他没有自己的车,更加没有构建爱巢的房,当然也没有爱巢的女主人,但是他敢于向命运发起死亡冲锋,如同挣开牢笼束缚的小鸟,冲向蔚蓝的天空。虽然年轻男子在这里冲向的也是蔚蓝的天空,但那不过是真实天空的倒影。

此刻那劳斯莱斯里的土豪正好开车经过他身后,看到自己视线左边的突然出现一个人,还没等自己意识到,就已再次消失。顿时吓了一跳,****的右手也下意识里一紧,引来车内传来一声娇哼。这娇哼,怎么听都不觉得像是在哼,倒像是在呻吟。

这不哼,不要紧,一哼,哼得土豪心痒痒,开车的速度越发加快,连车的引擎都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亢奋地嘶鸣着,奔向某个不知名但熟悉的宾馆。

一个是为爱奔向幸福明天的人生赢家,一个是输到飞下世界第一斜拉桥的无能青年,这也许就是传说中命运的擦肩。

长江大桥,一座世界第一的斜拉大桥。对于今天的它而言,既平凡又不平凡。平凡的是,依然没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不平凡的是,今天它多了一个伴儿,就在它的脚下。它亲眼看到一个年轻的生命,在这里褪下躯壳,让它来守护,而它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客气地收下了。它清楚地记得,那在它脚边泛起的一圈圈涟漪,很小很小,但是是存在的。它亲眼看到的。它看着那个小圈圈呀,慢慢地,慢慢地由小变得更小,最后小到没有,小到仿佛没有发生。而这便是在长江大桥下确确实实发生的。

不过这是一个没有未来的故事,它等待的也是这样的,但是想听故事的人。故事到这里结束了吗?不,当然不,这才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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