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的冬季绝对是冻你没商量的态度，2005年这个冬天，对许瑥来说，是她度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起早贪黑往返于学校和实习工厂之间。大三这一年，许瑥已经正式出去工作了，饮品工厂的出纳。每天早晚四个小时都在公交车上度过，身边有工作的同学陆陆续续搬出了寝室，许瑥却一直不想搬出去。毕竟，这是留在学校最后的时光，回学校，不管多晚，还能看见佟俐蓝、李果她们，偶尔还能听到他的信息，所以，赶公交车，不算累。
12月中旬，许瑥的女老板经常和那个合伙人身份的男老板谈合作。隔壁办公室的许瑥，经常能听见女老板很大声音的说话，好像吵架一样。许瑥将当日的收支核算好，刚把现金放进保险柜，门被推开。女老板说“许瑥，一会儿邵姐和你一起打车走。”
许瑥很奇怪，女老板自己有车啊，怎么今天要和自己打车走？
许瑥穿戴好，预备问女老板是不是要走的时候，发现女老板已经站在楼梯口了。
许瑥挎着女老板的胳膊下楼，同样站在楼梯口的还有男老板的司机，他给许瑥递了个“别和邵姐走”的眼神。
“邵姐，今天特别的冷，你穿这么少，还什么都没戴，别冻感冒了。要不坐杜总车走吧，要打车得走很远的！”许瑥心领神会。
“你邵姐我，以前什么苦没吃过，走到路口打车，还不算什么，走吧，咱俩快点走。”女老板淡淡的说，然后就加快了脚步。
被脚步带快的许瑥很无奈，入职以来她不去理会职场的八卦。可是关于女老板和男老板的八卦，多少也听说了。
女老板和男老板曾经是初恋，男老板当年是个穷小子，女老板父母找过穷小子后男老板就出外打拼了。女老板父母火速将女儿嫁个了有钱的人家的儿子。穷小子在打工期间彰显出的敦厚和精明被一个老人发现，后来穷小子接手了老人的生意，代价就是娶了老人唯一的女儿为妻。
两个早已分道扬镳的人，在各自的轨道上行进，直到20年后一个招标项目，二人的轨道才有了重合点。中标结果是需要男老板和女老板合作完成此项目。
男老板本不想打扰女老板的生活，只想看着她生活的不错就好。一个不小心，发现女老板的生活并不如外表那么光鲜。女老板的老公是个煤老板，常年不在家，并且家外有家。女老板一直和儿子住一起，儿子刚刚出国，国内只有女老板一个人。一个人出去谈价格，投标，奔走生意，当年那个温柔的妙龄少女如今已经是个生意场上的百变女强人了。
男老板心疼了，就像男老板醉酒后躺在办公室沙发上呢喃的话语一样“你们邵姐是个好人啊，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她以前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吗？她是我老杜的初恋啊！我要把我没给过她的好，都重新给她……”男老板的妻子仍然是当年那位老人的女儿，她们有两个儿子，可是男老板也不再回家了。就像男老板的司机说的那样“他们那个层次的人，家外有家很正常，不离婚就是因为财产分割问题。”
很多同事私下，都比较鄙视所谓有钱人家外家的行径，对家庭不负责的言论比比皆是，就像批斗大会一样。许瑥则不这么认为，他们现在的家外家实属无奈，如果没有一个遥远的20年，如果没有20年前的诸多干预，没准世间就只有一个和谐的家庭，而不是多出了两个无爱的家庭。
许瑥解下自己的围巾，要给女老板戴上，主要就是拖延时间。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经常做美容，有着加工过的光洁的脸庞，可是那双手却是如此多的皱纹。看着那光鲜的脸庞，人人羡慕嫉妒，然而能看到这双布满心酸的手，又有几人呢？“邵姐，要不别往路口走了，别冻坏了！不好打车，你坐杜总车吧，我给司机打电话！”许瑥心想，司机再不来，就拖不住了。
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许瑥回头看见了穿着黑色貂皮的杜总，四十岁的男人有点气喘吁吁。难得看见杜总的笑容，“邵姐，要不别往路口走了，别冻坏了！不好打车，咱坐杜总车呗！”男老板拽着女老板的胳膊，学着许瑥的口吻。许瑥很惊讶，面前这两个加一起快百岁的人，男老板像足一个要糖吃的孩子，女老板满脸羞赧，“杜总，你也不知道注意下自己的形象！”女老板拍开了男老板的手。
“我只是复述小许说的事实嘛，对不对小许！”男老板脸上难得挂着笑容，“小许，还没吃饭吧。这样，今晚杜总请客，让你邵姐作陪，怎么样！”
许瑥秒懂，男老板要和女老板一起吃饭，估计刚刚办公室里意见没统一，现在怎么看都像是男老板在哄女老板，像极了一对情侣！“好，邵姐你作陪呗！”许瑥笑着说。路边刚停下的黑色奥迪，按了一下喇叭。女老板就这样被许瑥和男老板半推半就的推上车，车里副驾驶坐着工厂的销售经理小高，男老板的外甥。五个人去了就近的杀猪菜馆，明明写着杀猪菜，却是一栋5层的饭店。
吃饭期间，许瑥偷偷瞄着小灵通上面的时间，担心错过回学校的末班车了。
“许瑥，你明年就毕业了吧”女老板给许瑥夹了一块排骨。
“恩！明年6月毕业！”
“小许，你有男朋友吗？”
许瑥没料到，女老板会问这个问题，有点儿措手不及“有。”
“男朋友干什么的啊！”女老板继续追问。
“在海尔集团实习，我们系学生会主席，我们大一就在一起了。”许瑥想着金熙哲难免有点儿心酸。
“不错嘛，挺好的！我就说小许这样稳重的姑娘，怎么可能没人追！我项目那边有几个小伙子拜托我打听的！哈哈”女老板笑着，提了一杯酒。
“小许，我怎么没见你和你男朋友打过电话啊！”坐在许瑥对面的那个销售高经理突然丢出这么一句话。
“海尔对实习生要求严，我和我男朋友都约定好上班期间不通电话的！”许瑥淡淡的说着，她听说过这个高经理的风流韵事，她不喜欢和这类花丛中的花蝴蝶打交道。在工厂里也是能避就避，这个高经理暗示了几次要追许瑥，许瑥都当绝缘体不知情。
这顿饭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了，许瑥注定赶不上回学校的末班车了。司机送男老板和女老板回家，女老板在上车之前嘱咐高经理，在饭店附近找个旅店让许瑥住，住宿费用合并在高经理差旅费中。因为一个女孩子这么晚打车回学校太不安全了，学校太远。而吃饭的地方离工厂不远，第二天方便许瑥上班。
高经理的确按照女老板的安排，在饭店附近帮许瑥订了旅店房间。可是送许瑥到房间之后，高经理没有要走的意思，“小许啊，我看你今晚也喝了不少酒，用不用人照顾！”
许瑥看着这个伪善的男人，心里想着，如果你看见我和佟俐蓝脚踩啤酒箱喝酒的样子，你说今晚就两瓶啤酒我用不用“被人照顾”，照顾个屁啊！“高经理说的对哈，我一会儿让我男朋友来照顾我！”
“小许，你真有男朋友吗？”
“当然啊！他每天晚上都在公路大桥等我，然后我们一起坐80路回学校的啊！”
“可是，今晚吃饭已经不是上班时间，也没见你接过电话啊！”
“我已经短信通知他，我在和领导吃饭啊，何况他今晚有加班！”许瑥的手指悄悄摸着小灵通上闹钟铃声的快捷键，清脆的音乐响起，许瑥迅速的掏出小灵通接电话，用百倍温柔的声音“喂……恩，吃完了！你还在加班吗？……啊？……已经到公路大桥了啊！可是末班车都没有了！……我今晚不能回学校了，领导安排了住宿……要不你现在来陪我吧，喝了点儿酒，有点儿头疼……恩，不要紧，住宿的地方是个双人床……恩，恩，我把地址发给你！”
许瑥顺手将小灵通挂在了脖子上，转身对高经理说“我男朋友一会儿过来照顾我，谢谢高经理。发票是你一会儿开好，还是我明天带回工厂呢？”
“发票我一会儿下楼的时候开，”高经理闷闷的说“你男朋友要来啊，正好见个面，大家认识下。”
“他现在从公路大桥赶过来，估计得四十多分钟吧！不打扰高经理休息了吧！以后有机会见面的！”许瑥故作镇定。
“这里离我家比较近，不要紧！”许瑥看着高经理些许嘲讽的笑容，想着自己应该怎么办。
“我去洗手间！”许瑥转身进了洗手间，迅速将门反锁了两圈，一身冷汗，早已没有刚刚的镇定。
已经和金熙哲分手一年半了，许瑥现在上哪里去变出一个男朋友啊。
在洗手间里，等了五六分钟，门外一直没有传来关门的声音，就是说，那个高经理还没走！许瑥，更加慌了！20年来，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状况！
给金熙哲打电话，这是许瑥脑海里第一个跃出的想法！许瑥，也跟着这个想法去做了！翻出通讯录中，那个“金”的号码，许瑥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自从分手后，通讯录中没有了“金熙哲”三个字，可终究舍不得，就保留了这样一个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21：02，这个时间金胖子给谁通话呢？他不是已经和那个画画的女生分手了嘛，佟俐蓝说金胖子已经恢复单身了啊！
这个时间，如果倒退一年半的光景，应该是自己和金熙哲的通话时间。
两分钟后，许瑥再次按下重播键，传来的声音依旧是那个机械的女声。
“小许，你在里面没事儿吧！”高经理在敲洗手间的门。
“没事儿，我肠胃不好，我接个电话！”许瑥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可还是尽量保持镇定。
金胖子，该死的金胖子，你在和谁通话，就不能帮帮我吗？
许瑥几乎是每隔两分钟就会按下重播键！
许瑥就这样把自己关在洗手间里，看着小灵通上面显示的时间，就快九点半了，宿舍要锁门了！
金熙哲的电话还在通话中！
没事儿，他是学生会主席，他想出来总会想到办法的！
21:49重拨键再次按下时，瞬间电话是接通状态，然后“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许瑥，背靠着洗手间的门，顺着门慢慢滑坐在地上。这个有点儿洁癖的女孩，已经忘记了洗手间的门是不是脏的，地面是不是脏的，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衣服和裤子。
她记得，金熙哲有一块手机备用电池，并且手机开机有短信提醒小秘书，关机期间电话号码会发送到他的手机上。
所以许瑥坚持继续按着重拨键，等着下一刻，金熙哲真的换上备用电池，开机时看见短信里面自己的号码，会打过来。
或者，下一秒，她就会打通了！
22:14许瑥看着小灵通绿色背景灯下的屏幕：金（47）。她已经拨打了47次金熙哲的电话了，从最初的“通话中”到“已关机”，没有打通，没有回拨电话！
金熙哲，我不相信你不记得我电话号码！即使不记得，一个电话号码在短时间内频繁出现，你就不应该回拨一次，问问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吗？
许瑥记得，金熙哲告诉过他，通话期间他的手机可以看见中途打进电话的号码，手机是有提示的。
温热的液体，顺着许瑥的眼角流下：金熙哲你就真的这么恨我吗，我现在真的很害怕，我真的很需要你。
许瑥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许瑥以为，如果今晚必须发生什么，那么那个人应该就是金熙哲。
金熙哲，我不想我们像我的老板那样，二十年之后才在一起。我们20年后能不能相遇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后悔而已！
22:30，许瑥才想起佟俐蓝，通讯录中找到“小佟”，按下通话键时，“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许瑥脸上一抹自嘲的笑容，她这辈子最讨厌的一句话大概就是那个机械的女声了。
洗手间里面好冷！
许瑥告诉自己，佟俐蓝关机应该是最近休息不好，不得已关机。
许瑥告诉自己，金熙哲的“通话中”应该是将手机借出去了，关机可能是备用电池已经用完了。
许瑥告诉自己，即使她整个大二都泡在计算机系女生堆里，佟俐蓝还是她最重要的人，她不会对自己漠视不管，只是没联系上而已。
许瑥告诉自己，金熙哲如果知道自己现在这么糟糕的状况，一定会赶来帮自己的。
许瑥，你这个傻子，你真的能说服自己吗？你和他们已经渐行渐远了，都不知道走多远了！没人会再回头管你了！你只有一个人了！一个人，知道吗？在你没有遇见他们之前，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习惯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因为习惯，会觉得理所当然。因为习惯，没有人去想如果失去是什么模样。
许瑥想着每每和金熙哲两人眼光交汇时，她能看见，他眼中有自己。即使是他和别人交往时，表情不管怎么伪装，眼神永远是伪装不了的。所以，即使分手，许瑥依然自信，金熙哲早晚会回到自己身边。就像一个贪玩的孩子，不管在外面跑多远，玩多久，天黑了，迟早是要回家的。所以，许瑥不担心，金熙哲这辈子除了和自己在一起外，还能和谁在一起？
不知道泪腺分泌了多少液体，许瑥的眼睛感觉涩涩的，胀胀的，迷迷糊糊睡着了。她好像看见军训拉练中的自己，和那个一直扶着自己的人，记得那个人温热的胸口。可是，怎么突然温热的胸口不见了，是这么硬这么冷的东西。许瑥醒来的时候，腿已经麻了，小灵通上的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零七了。小灵通上电池显示只剩一格电了，后背靠了门板一夜，也已经麻木了，那个梦中很硬很冷的东西大概就是这个门板吧。
许瑥打开洗手间的门，房间里空荡荡，不知道那个高经理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看着那张硕大的双人床，好容易公司出钱报销的住宿，就这样在洗手间的地板上度过了。许瑥将自己扔在大床上，盯着天花板的花纹，大脑放空了，此刻的许瑥格外清醒。
这个世界上，终究，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管需要经历什么，需要面对什么，都只能是自己了！
“你可真是贱，都分手一年半了，人家第二个女朋友都是过去式了，凭什么帮你！”许瑥悠悠的对着天花板说着，翻出小灵通，没有短信，没有未接来电。再次进入洗手间，简单洗漱之后。许瑥退房离开了。
哈尔滨冬季的早上是很冷的，几分雾蒙蒙，几分灰蒙蒙。马路是萧条的，这个已经进入三九气节的城市，早起的人很少。许瑥裹紧了羽绒服，走向公交车站，今天，居然可以坐上有座位的早班车了。自从实习直至工作，每天都在高峰期间乘公交车，很少有座位的时候。坐在早班车中，司机师傅开的慢悠悠，早班车上人很少，许瑥看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那些慢慢倒退的店铺、墙面、枯树。许瑥的腿和脚一直是凉的，手依旧是凉的。校园里曾经流传这样一句话“手凉不是没人疼，手凉情人疼。因为只有手凉，才给情人一个机会帮你捂手的机会”。许瑥想到了这句话，曾经她的手一直是温热的，好像没有给过金熙哲给自己捂手的机会。好像有过吧，好像真的是在公路大桥等公交车的时候，她很冷，曾把手插进金熙哲的西服中，环着胖胖的腰，在暖手。那些片段，好像很遥远，却又那么清晰，以为自己早已不记得了！
“终点站了！”司机师傅的喊声将许瑥从回忆中解救出来！
许瑥，坐过站了，好在只过了一站，走下公交车的时候，天空已经泛白了！步行一站地，到了公司。许瑥，这一天有条不紊的工作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也的确，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不过是一夜没回宿舍而已，对于大三的学生，这不算什么！
许瑥没有吃午饭，她感觉不到自己有饿的感觉！下班前，许瑥拜托车间里的阿姨们帮忙在工厂附近找出租房，然后匆忙赶着公交车回学校。
“瑥瑥，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啊！”同宿舍中的小自己一届的妹妹问着。
好在，还有人关心自己，知道自己一夜没回来。
“昨晚加班来着，在工厂里面。”许瑥淡淡的说。
“佟姐姐昨晚来找过你！”
“恩，我一会儿去找她！”许瑥简单换了衣服，去了佟俐蓝的宿舍。
“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佟俐蓝低头写着什么，看了一眼许瑥，继续低头写东西。
“昨晚一直在工厂里加班！小叶子说你找我了，什么事！”许瑥倚着门，一如往昔的平淡。
“哦，昨天叫你是想找你出去吃饭，后院新开了个什么馆。”佟俐蓝依旧没抬头。
“小佟，我昨晚给你打过电话，你关机了”许瑥，眼中模糊了。
“最近，总感觉心脏不舒服，睡不好。熄灯后关机的。”
“现在怎么样了，别总熬夜”许瑥已经看不清，低头写东西的佟俐蓝“小佟，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你永远是我的小佟。”
许瑥在佟俐蓝抬头之前，眨了一下眼，迅速擦干脸上的泪水，“我要搬出去住了，来回通勤实在太累了！”
“恩，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早就预料到了，那么多出去工作的人都搬出去了，我们这些不想离开学校的人，最多就是再在这里混个半年而已！”佟俐蓝放下笔，看着门口的许瑥，怎么感觉怪怪的！
“他现在怎么样？”许瑥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谁啊？”佟俐蓝瞬间蒙了，半天后，她预料到许瑥问的是金熙哲，她都有多久不曾提起这个人了。“大家都忙着找工作，学生会的事情不怎么去了，最近没有见过他。”
“恩，我有点儿累了，回去睡了啊！”许瑥转身要走。
“瑥，其实，你喜欢的人还是他，根本不是那个计算机系那个男生，是不是。”佟俐蓝好像是在问着，可是语气那么肯定。
“亲爱的，我们已经老死不相往来很久了！”许瑥真的很想故作轻松。
就算佟俐蓝前一晚没来找过许瑥，许瑥也是想找佟俐蓝的。她很想把自己前一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佟俐蓝，想让佟俐蓝夸夸自己的机智勇敢。她也想借佟俐蓝的口，问问金熙哲到底前一晚发生了什么，不接电话还关机的原因。是不是，对自己真的那么绝情。这个许瑥一直想知道却害怕的答案。她甚至想让佟俐蓝约金熙哲出来，她很想亲口告诉金熙哲，在自己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尽管分手一年半了，该作该耍的事情都做过了，现在，该安安静静在一起了。
可是，看着佟俐蓝那么认真写东西的身影，许瑥突然间什么都不想说了。自己安然无恙，说了，佟俐蓝会很担心，即将面临毕业，还是多给大家留下，她本就该洒脱轻松的样子吧！
在所有人都惋惜，许瑥这么早就搬出去住的时候。许瑥对大家说的原因都是通勤太累了的原因。只是，谁也不知道，那一夜之后，许瑥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在工厂附近租个房子，至少再遇见类似的事情发生时，她还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至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里无助的流眼泪。一夜之间，许瑥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个不管什么事情都靠自己的假小子。裹紧羽绒服，裹紧自己的外壳。想着自己三年前的决定真的是一场巨大的博弈，怎么会将一个人完全交给另一个人来依靠呢，注定是个败局。败的还有点儿惨！
多年后，许瑥对当年的盲目自信感觉很讽刺。感情这个东西，是需要表达的！不是可以盲目自信就能得来的！只可惜，许瑥想要表达的时候，金熙哲已经接收不到信号了。他们的爱情，早已欠费停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