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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陌生人说(二)

书接上文,上文中说道,我在去武汉的动车上和邻座的一位刚刚离异的女人聊天,女人聊起了她不幸的婚姻,不过在她的脸上已看不到这段不幸留下的疤痕了,素美的脸上荡漾着平静平和的色彩。后来她说起了一段类似电视剧的事情,事情是这样的,和她一同长大的有个男孩,算是青梅竹马的那种,在样的片段在很多歌颂爱情的电视剧或者评说小说里很是常见,且结局大多是这样的,一男一女从小相亲相爱,两人逐渐长大,而是的窃密慢慢酿成了男女之间的情愫,可是前面彼此和善的父母出场了,总有一方父母不同意彼此,大多是女方父母,然后介绍一个高富帅,然后高富帅喜欢上了女孩,然后男孩与女孩深情难舍,或是殉情或是私奔,都如此了。可是现实要比这个乏味多了,没有故事里的浪漫和伟大,当然对于这样的浪漫人们的态度也大都一致的,向往但也只是向往,所望向往也就是想想,真正要付出行动,总是会迟疑,于是现实中就少了一些浪漫和伟大,多了一些妥协和叹息。他们也是如此,两人长大后,男人向女人家里提亲,女人的妈妈反对,理由总是出奇的一致,还是一种传承了千年的一致,对此我很想发笑,千年来多少事物慢慢消亡了,而这个理由却是能够一路传承至今,当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啊。她妈妈对男人说,你家里穷,我女儿到你家估计要吃苦的,并且你也没有什么文凭,将来估计也难有一个好出路。就这样一棒子打散了姻缘,不过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妈妈大概没有想到,当初她认为的没有前途的男人,搞起来养殖,成为了老板,而觉得将女儿嫁给太仓的有车有房的当地人却是个没有断奶的大人,并且婚姻也无疾而终了。

女人仍是一种不悲不喜的眼神,仿佛历经了人生重大的变故,突然受到了神的洗礼,洗尽铅华,安静地看着世界。女人继续说道,这次到武汉就是他来接我,有八九年没见了,不知道还能认出来。说出这句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少女般的羞赧,看来女人对他的情愫始终未断,只是几年中把这种情深藏着,此刻才稍稍露出头来。不过羞涩稍纵即逝,却换上了一层复杂朦胧的光彩来,女人有说道,他后来结婚了,有两个孩子,不过现在也离婚了,我们都离婚了。是啊,男人和女人都离婚了,事情仿佛又回到了起点。然而是时间过去的就回不来了,在这时光中彼此也不再是当初的彼此了,都有了孩子。要是再结合,孩子呢,孩子的亲生父母怎么办呢,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对于孩子的不幸,每一个父母都是导致这场不幸的罪人。所以,女人说到此处总是犹豫的,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说,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走。

动车到达汉口时是下午四点左右,我们整理好行李,站在等待下车的队伍里,女人看着窗外对我说马上要见到他了,心里还有些紧张。我微微笑了笑,紧张好啊,这种感觉越来越少了,值得珍惜。女人细细地嗯了声是就不在言语了,整个人似是沉浸在即将见面的想象之中。按照下车前说的,我带着她出站,直到男人把她借走。不知是我长着一张善良的面孔,还是女人许久没有出去了,却是如此地信赖自己。汉口站我也是第一次来到,按照提示走出出站轧机,她打电话联系了男人后,站在那里东张西望地看着,我能从她的眼神的举动中看出浓浓的紧张,心中不免哑然失笑。没过多久,一个高个子,身强体壮的男人来到了我们面前,女人和她说了两句他们老家的话,我没能听得明白,男人看到我,向我致谢后拉起女人的行李走了。我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地将背影和女人话语描述中男人的样子融合,希望他坚实的臂膀能够不辜负女人的一片希望,说句老话,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

不过,后来我又想了想,女人婚姻的不幸倒也不能够完全怪在她老公不成熟的性情和婆婆家庭对外地人的鄙视上面,因为在我的观念里自己才是为自己不幸负责的那个人,自己选择的道路不管当初是多么无奈,多么地不情愿,可还是做了,做了就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而不是只是埋怨当初谁谁谁,某某某什么的,毕竟生活是自己的,别人再如何影响,最后为生活买单的人也终将只有自己而已,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果循环,从来不爽。这样说倒不是为了她老公开脱责任,毕竟作为一个成年人还做出如此稚嫩的举动,闻之也是让人无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是人就难免有着自身的缺陷,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十全十美,无可挑剔的人,对于这一点相信很多人都是认同的,并且是知道自身的缺陷在哪里,而缺陷就像一条锁链紧紧地缠绕着自己,每次试图挣脱都难免感受束缚带来的伤害,这样的人最是痛苦。而不知道自己束缚的人和已经挣脱束缚的人是幸福,不过这两种幸福却又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一种是无知者的混沌的幸福,一种是解脱者的自由的幸福。但是努力挣脱束缚的人却是最美的人,我常常为那种挣脱时激起的力量而散发出的精神面貌而喝彩,觉得这样才是生活的本来面貌,不似混沌者的浑浑噩噩,也不似解脱者的潇潇洒洒。

最近又发生了一些事,又让我想起坐车遇到的这个女人,不过想法已经与当初的完全的同情大不相同了,反而觉得世间大多可悲的事情,总是由可悲的人造成的。正如我以前所说的那句话一样,世间所有的不幸也都是由另一个不幸造成的,而不幸的人却是终结不幸的源泉,因为不幸的人最是渴望光明,然后拥有光明。记得明代哲学家,也是我极为推崇的一位大家王阳明在即将离世时,他的心学门人聚在他的身旁,听到他说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此生光明,亦复何言。是的,保存一颗光明的心,向上的心,生活也会为之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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