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霍石孝带着崔石勇来到了妙芝堂,见到了杨坚和杨远,只见这二人双眼通红,显是一夜未睡。
借着小公子和杨云的关系,从金山派到桐柏山,霍石孝和崔石勇与杨家兄弟没少打交道,也算是颇为熟悉了。所以霍石孝进屋之后立即拦住要去准备茶水的杨坚,问道“杨云怎么样了?”
杨坚指了指里屋说道,“没什么大碍了,正在睡觉呢。伤心过度加上两天水米未进,伤了元神。昨天先生针灸过后总算能够吃下去饭和药,估摸着明天就能醒转。有劳两位师兄挂念。”
杨远也拱手说道“幸亏两位师兄帮忙找到了杨云的马,如果再晚一天后果不堪设想。大恩以后再谢,失礼之处还请多担待”。
霍石孝回道“这一年金山派在桐柏山四面竖敌,门内的弟子出入都非常小心,杨云本应当天回山的,结果两天都没有回。我们也怕出什么事,顺路过来打听打听。都是兄弟何须见外,两位还是要节哀”。
崔石勇也说道“也要劝劝杨云,让他想开些”。
杨坚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们兄弟从小一起在山沟里长大,从来都没分开过。杨云从学会走路的那一天就一直跟着杨义,不论上哪儿都会跟在杨义屁股后头”。
杨远接着说道“小时候我们淘气,有一次我将杨云丢在一个旱井里,本来想吓吓他,结果玩儿起来给忘了,黑天半夜大人到处找才想起来,杨云差点儿被山上的野兽叨走。为这杨义狠命的揍了我一顿”。杨远说到这,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继续说道“你看这个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难怪了”霍石孝感叹了一句,说道“那我们先告辞了,有事儿就说话”。
……
醒来的杨云坚持要回小杨村,杨坚只得雇了辆马车载着三人一起回了家。志文志武兄弟两个也回来了,送杨义最后一程。
杨云木然的跟着众位叔伯上了山,看着平地里竖起一座荒坟,看着杨义的脸变成墓碑上冰冷的名字,看着发黄的纸钱随风飞舞。
杨坚生怕杨云再出意外一直在身旁盯着,最后将杨云送回了家。杨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看着夕阳化为月影,看着星星布满天空。而抬头向天上望去时,仿佛又看到那一丛绽放的焰火。
不知什么时辰,爹娘从杨义家回来了。经过杨云身边的时候,杨云爹叮嘱道“你在家多呆几天陪陪杨义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现在太伤心了。”
杨云眼睛抬了抬没有说话。当晚,杨云留了一张字条,告诉父母自己要赶回金山派,独自一人离开了小杨村。月色下的荒野隐藏着无数的黑影,杨云希望黑夜的尽头能是地狱,可以将自己一起吞噬,可惜不知不觉间还是来到了义阳城。
城门开了之后,杨云顺着人流走入大街,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着,直到驻足之时才发现到了安顺镖局的后门,只好又来到对面的石台坐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杨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吵着说道“你们讲不讲道理,我哥是给你们家干活,你们凭什么不管?”
有人回道,“自己学艺不精将镖走丢了,总镖头不找他算账已经够给他面子,还想来要银了?做什么梦!”
杨云揉了揉眼睛,原来是杨离,于是撑着站起身来到杨离身边,劝道“杨离你先回家吧”。
杨离见是杨云,当即哭着说道“爹娘让我来拿杨义的工钱,他们不给”。
“回家吧,他们给钱也不能要”,杨云劝道。
杨离倔强的说道“不行,我还要拿回杨义的衣服,哥的衣服不能丢在这里”。说着话杨离就要往院子里闯,她来过这好几次,知道杨义的房间在哪儿。
守门的人一把抄过杨离的胳膊将其丢了回来,接着走上前就要将二人推搡着离开。当这人的手指接触杨云衣服的一刹,杨云忍不住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撤身把他丢了出去。
一声惨叫自街道中央响起,这下安顺镖局炸了窝,本来在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围了上来。
杨云将丹田一鼓,抬脚踢到最前面一人胸口,眼见他飞出一丈多远。接着不等第二人的拳头打到,上前一步挥掌捣在这人肋下。最后一人大惊,可惜再想跑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傻傻的站在杨云跟前。
杨云将他拨到一边,迈步向安顺镖局大门走去。门口还站着两个人,其中年少的一位赶紧跑到院子里去叫人,余下的一人也不得不出手了。这人还算和善,伸手挡在杨云身前,打算将他拦在门外即可。杨云也就没有还手,身子一斜就从他身侧滑了过去,等这人再想伸手拉时已经来不及了。
杨云闯进了大门,不过后院里也涌进一大群帮手。杨云看着熟悉的衣服,想着几个月前还在和杨义切磋拳法,只觉胸口一股邪气喷涌而出,让他感觉被火焰围绕一般浑身发热,但是眼中却早已模糊一片。
眼前黑影一闪有人攻到,杨云也不顾是谁,当头一拳就打了过去。这人是个镖师,可不像看门的几个趟子手那么蠢,稍一低头闪过杨云的拳头,只是还没等他反击,杨云已经贴到他跟前,胳膊肘一抬将他顶的满脸是血。
“什么人这么大胆”,人群中一位年纪稍长的镖师大吼了一声。
杨云听声辨向,转身一跃就向这位镖师的头顶落下。这人可能是自恃身份,也有点儿没料到杨云说打就打,有些措手不及,情急之中只得伸手抓向杨云的左脚脚踝。
杨云近来习惯了蒙着眼在洞里练剑,虽然不能料敌先机,但是只要有东西碰到他的身体肯定能够及时做出反应。此时镖师的手扣在他的脚踝上,杨云已经能够判断出这人脑袋的位置,于是毫不迟疑的向这人胸前扑到。
这位镖师以为抓住杨云的脚脖子就万事大吉,完全没想到杨云的一手一脚马上就到了眼前,只好一咬牙伸出另一只手向杨云的右脚抓去,而弃杨云的拳头不顾。这位镖师半个时辰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轻视了杨云,因为太阳穴挨了杨云一拳当场晕了过去。
杨云落地之后,陷在众人的包围之中,在他身后有一位镖头瞅准机会一脚踹在杨云的背上。杨云向前冲出两步,咬牙止住身形之后立刻转身向踢他的家伙攻来,只见他转身蹬地挥拳一气呵成!
不过对面的镖头也不含糊,不闪不躲同时出拳打向杨云胸腹之间。杨云感觉胸前一闷,再次往后退了两步,而对面的镖头同样捂着胸口退后了两步。
镖局的武师入行以后都要做许多体力活儿,没时间打坐练功,所以大多数人以外家功夫见长。饶是这位镖头勇猛著称,打出的这一拳之力被杨云的皮甲卸掉二分,再加上杨云的内功修为又去掉三分,剩下的五分也只造成一点儿皮肉伤,没有伤及筋骨。
同样杨云的一拳也只是让他觉着有些疼而已,但是看着挨了一拳仍面不改色的杨云,足够让他吃惊不已了。
杨云没有收手的意思,照着最近一人又扑了上来,但是在场之人已经见识到了杨云的厉害,纷纷的往后退去。关键有好些人对杨义之意外感同身受,根本不想争着抢着往前拼命。
杨云在院子里追着人打,两只胳膊舞的呼呼带风。突然,自己的右手‘啪’的一下被人抓住,牢牢的定在半空。
杨云还没来得及踢向这人的膝盖,身体已经被拎起来扔了出去。杨云落地之后接着跃起反扑,结果人刚到空中黑影已经近身,右手一拳打在杨云胸口,将杨云打的从大门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
杨云挣扎着爬了起来,但是胸前的巨痛让他的两只手都无法抬起,更别说动手打人了。
高在身影还要动手,就听旁边有人喊道“总镖头”。这一位正是安顺镖局的总镖头,段如海。
“总镖头,这人是金山派的徒弟,我上次见他跟金山派掌门的公子在一起”,这人曾经跟着杨义去过桐柏山,所以认识杨云。
“不管你是谁,敢到安顺镖局撒野,那就是找死”,段如海说完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回身而去。
虽然杨云没了还手之力,其他人也没有上来落井下石,而是陆陆续续的回到院中,将院门紧闭。
杨离凑上前问道“杨云你没事儿吧?”
杨云还没说话,就听远处马蹄声响,五六匹马向二人跑来。走近了才发现是族长和杨远爹带着杨远他们兄弟几个。
杨远飞身下马,扶着鼻青脸肿的杨云问道“杨云你没事儿吧?”
看到杨云没有吱声,杨坚又问杨离怎么回事,杨离抽泣着将过程讲了讲。
“岂有此理”,志武骂了一句就想去找安顺镖局算帐,却被身旁的杨远一把拉住。
杨远无奈的说道“走吧,在这讨不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