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香烟燃点缀了暮色的黎明,黎明对我来说是黑夜的开始,这个时候我才开始下班,秃顶老头甩了2000元在我身上。
“谢谢老板!”
我叼着香烟数着钱,给自己留了1000块钱,其他的全部交给了华哥,这是规矩。
穿过酒店的走廊我感觉全身酸痛,这里的姑娘一个个睡眼惺忪陆陆续续离开房间准备回家睡觉,撕下浓密的妆容她们已经换了一副模样,褪去“舞者”的妩媚她们都变成了一个需要休息的正常人。
她们垂着肩膀,哈欠连天,腰带还松垮在屁股上,一手拎着高跟鞋一手提着化妆包,走廊时不时传来打闹声“哎呀,你还要啊,你干脆要我命了”。我是要不起了,我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回去睡个好觉。
回到房间我认认真真的洗了个澡,躺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再也不用担心他的手会伸到哪里,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引领客户的手是决定我们收入的主要动作,如果不会引导,会有专门的人教我。我来到洗漱间想好好的刷个牙,一想到昨晚的云雨,我已经没有心思吃早餐了,一头倒在床上做起了梦。我时常在梦里来到一个晦暗的房间,那里布满了灰尘,被子上还滴满了屋檐水,我躺在潮湿的被子里瑟瑟发抖,身边好像一个亲人都没有,为什么我会来到这种地方......
正想着这个问题我的门被砸得巨响,我在想肯定是谁又喝醉了。
来不及去在猫眼看一看是谁敲门,我穿着透明的睡衣一把将门把手拉开,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的说“小林?还小林?你他妈是不是姓肖!”
她的唾沫喷到我的脸上,黄褐斑随着抽动的面部肌肉一起摇摆,褐色的头发长时间被柴米油盐渲染得干枯发叉,我想这肯定是哪位客户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现在找到我这儿了。我没说话便是默认了,我怎能不默认,眼前这个女人如果倒退20年,她也是一个珠圆玉润凹凸有致的美女,谁也逃不过岁月的变迁。站在女人的角度,她是一个受害者,几十年如一日为家庭操劳,女人想要平淡的生活,想要稳定的家庭,想要可靠的丈夫。可丈夫一心想要寻找点生活的涟漪,想要激起一点浪潮,女人想在平淡中死去,男人想在风浪中消亡。
她像精神失常的泼妇大喊一声后双手揪住我的头发,她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丈夫背叛她的悲痛中,全身的力气汇成两行热泪和一声呐喊,她的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她一边撕扯一边大喊着“烂女人!我杀了你”,原本空荡的楼此时冒出一大批人群都汇集在我家门口,这种场景早在大学时就已经见过了。我的头发被她揪下一大把,扯下头发的瞬间我猛地一下退到楼梯口,倒在人群中间,这些不同的面孔都有着同样的表情,巴不得我被这个女人打死。
这个女人累得瘫在地上,眼泪混杂在浓密的唾沫中一同迸发出来“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踏的烂女人,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踏的烂人啊!你勾引我男人,你不得好死!”喊完她昏了过去,来不及打120我把她扛在背上送进了医院。这些年我扛了不少男人,还是第一次扛女人,这个女人腹部上的肉已经松弛不堪,一叠肉贴在我的背上让我感觉那么殷实,我想就这样扛着她,这样能让我心里好受点。
在医院的这两天她的老公没有来看她,我也不知道她说的老公到底是哪一个人,在黑夜中我们忙着赚钱,哪有时间去搞清楚是哪张脸光临了我们的身体。她醒来后病房空无一人,她看着我提着开水壶向她走来,流着热泪平静地说“妹子,真是对不住啊,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和他结婚18年了,一直规规矩矩过日子,现在孩子都上高中了,他也升职了,没想到他竟然干出这种事!我知道这些年两点一线的生活早就让他百般无聊,可是当初我也是大学毕业,为了这个家我放弃了自己的前程,一心扑在家庭上啊,现在闹成这样,究竟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我自找的......”
眼泪顺着太阳穴滴到白色的枕头上,我不知道该给她道歉还是为自己找理由,这让我想起了那个让我颜面尽失的宾馆老板的女人,她让我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眼前的这个女人让我成为邻居茶余后的笑点,可我并不恨她们,如果我被心爱的丈夫背叛,那心里会是怎样的奔腾和泛滥。
我拿出干净的纸巾擦干她的眼泪,“别哭了大姐,对自己好点”,想了半天我才挤出这几个字。我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言语,我不能说“对不起,大姐,我以后不干这个了,不去勾引人家的老公了”,我能做到吗,这是我的工作,是我唯一的经济来源,酒吧每天要来这么多人,谁知道谁是谁的老公,谁又知道谁爱着谁。
把她送出医院后已经到了黄昏了,这个身材臃肿的女人穿着朴素的衣服一个人走在余晖下,我想,不是人人都能驾驭住平淡的生活。我们这里很多女孩子都有一个梦想,过上正常的生活,嫁一个可靠的男人过平淡的日子。什么才是平淡呢,每天围着锅边转,等待忙碌的男人一个拥抱,等待干净的地板上印上心爱人的足迹,随着岁月的流逝,地板越来越光滑,你依然在等待他的脚步,殊不知心爱的人已经学会了飞翔。
夜幕降临了,我长舒了一口气,挥手叫了辆出租车去了酒吧。给自己花了个浓妆,比以往还要浓,身体上擦满了光滑的粉底液,这样可以掩盖我前天晚上被铁链勒出的伤痕,背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下体像是被撕裂了撒上了盐。伴随着跳动的灯光和震耳的音乐,我像一只快活的精灵与客户周旋在舞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