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洛溪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洛家为他准备的卧室。
他想起了一些东西,但是却对现在的情况没有什么用,在这个地方,他什么都没有。
不对,他,还有一个朋友。
“千代,我想我知道我是谁,我想当面和你谈谈。”
电话的一头,洛溪的声音说不出的苍凉,雪千代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他的情绪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她只好匆匆赶来。
“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情绪不太对。”
半倚在屏风前,洛溪的神色哀然,他看向雪千代的眼底泛起阵阵波光。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她带进了房间。逆着光,他的背影似乎和初见时不太一样。
雪千代静静的贴着房门,等着他开口。
“我不是洛溪,我叫罗蒙。”
“你想起来了?”
“嗯,”犹豫不决,最后他还是吐出了自己刚刚听到的那个秘密,“真正的洛溪死了,被他父亲的特助雇凶杀掉了。”
“什么?你从哪了解的?这……”
“我听到了那个人和别人的通话。”
“这件事你不能说……先等等吧,至少现在你不能说。”
沉默的室内,一道浅淡的黑影悄然游走。
雪千代的余光捕捉到了那抹残影,但是她却没有出声。
那抹执念没有恶意,只有无尽的眷恋与不舍,它对于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又都很陌生,它只是记得这里是它的家。
“他回来了,留给他的时间不会太长,可是你不能继续在这个房间里住下去了。”
“会激怒它吗?”
“当然。”
“为什么?他不是死了吗?”
“是啊,虽然人死了以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消散,但是执念深的人会留下人们所说的灵魂在世间徘徊,它们不会伤人的。”雪千代无奈的摇头,“人死如灯灭,除了一副会腐烂的躯壳没有什么可以留下来,但是那些残存的执念却是很麻烦,如果你做了些什么刺激它的事,它随时都可能转化成鬼。”
盯着罗蒙的眼睛,雪千代一字一顿:“如果你看到了和你长得一样的人,不要去看他的眼睛。”
罗蒙和她对视了一会,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个严肃的样子还真是像极了……”
声音戛然而止,罗蒙的眼底似乎是笑出了眼泪,又似乎不是,他弯着腰捂着嘴,缓慢的溢出闷闷的呜咽。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缘分,你长得像洛溪,我恐怕也是长得很像你认识的某个人吧。”雪千代说出的话有些老气横秋,低着头的罗蒙趁着她身心恍惚悄悄的拭去眼角偷跑出的泪。
“呵呵,你才多大,说出的话比我这个二十岁的人还沧桑,好像经历过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是吗,也许吧……”
两个人相视而笑,每个人的心底都藏着秘密,不问不寻,安心的呆在自己该在的位置,与人于己都是件好事。
心照不宣的藏起疑问,各怀心思的两个人在夜幕降临前告了别。
浓黑的夜,最能掩盖一切的不怀好意。
浴室内,罗蒙站在花洒下,任由温水划过他的冷硬线条,他和洛溪长相一样,也不一样。
洛溪是温室里长大的富家少爷,而他则是活在暗夜里的孤独幽灵,他以偷为生,经历过生死,辗转千年来到了这个不应该有他的世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但是那个女孩和零应该有什么联系吧,也许……”他能在这个世界找到被他弄丢的那个人。
作为洛溪的他对雪千代没有隐瞒,但是作为罗蒙的他却对她撒了谎。
他的世界里只有那阴差阳错捡到的丝缕阳光。别人都说他是个冷血的人,可是他们却忘了再冷的血也会渴望温暖。
雾气朦朦胧胧,落地的浴室镜里笑的诡异的人被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