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店老板走的很快，傻二蛋的血还没留干，他就追上了汤洵二人。
“两个强盗，还我儿子命来。”
“慢着，你儿子怎么啦，莫不是认错人。”老头赶忙说道。
“你们伤了我儿子，还要狡辩。”
“我们没有。”
“董老板亲眼看见，还说没有。”
“就是那个老鼠眼啊。”
“是的。”
“你都说他是老鼠眼啦，他说的可信吗？”
“死老头，少跟我扯。”
“看我打断你的腿。”
棺材店老板不由分说，一棍子打在汤洵脸上，他怕把老头打坏了，只是踹了老头一脚。平白吃了一亏，汤洵也是生气，但也不知如何去做，只是象征性的反抗一下。老板一看这家伙是个软柿子，变本加厉，一棍一棍下来，汤洵直接蒙圈了，鲜血直流，周围的世界在旋转，不知道会转到哪里去。
“天哪，我是要死了。”汤洵留下他的临终遗言。
“天意啊。”老头呵呵一笑。
“你看你打死人啦。”老头一说，棺材店老板也慌了神，赶紧丢下棍子，掉头就跑，谁也不知道最后怎样了。
老头看着汤洵的尸体，面无表情，嘴里默念，谁也没听明白。
棺材店老板回到棺材店，家里哭声一片，原来儿子死了，医院救护车来了又走了，血流了一地，谁也没有收拾。谁也没注意棺材店老板满手的鲜血。
“老周啊，我对不住你，没保住你儿子。”董老板满脸悲痛。
“谢谢你，不怪你。”老周满脸苦色，茫然无措。
几个便衣冲了进来，掏出证件，“周建德是哪位。”
“我是。”
“你涉嫌故意杀人，和我们走一趟吧。”
“老董，我平时为人不好，也没有知交，但我看你为人不错，我求你个事情。”
“你说，我姓董的一定努力办到。”
“我儿子死了，我也犯了事儿，就剩我的傻老婆还在，可怜她没人照管，就拜托你啦。”
“您放心，都包在我身上。”
“大恩等我来世报吧。”说完老周就走了。
再后来的日子里，大家伙谁都没看见过老周，也没人关心他，他为人也不好，有的人说这是恶有恶报。大伙儿都说老董这家人为人厚道，照顾起老周的傻媳妇，从没一句怨言。老董也把那傻媳妇教的很好，比起原来干净多了，真是一个好人。
“玉娥，过来给我洗脚。”
“奥。”洗脚的不是老周的傻媳妇吗，穿的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一说话就是个傻样。
“你老公死了，知道不，全仗我养着你，你才能活，知道不。”
玉娥一个劲儿的点头。
“过来，给我吸两口。”
玉娥爬了过去，老董脸上露出陶醉的神色，不一会儿，玉娥嘴里多出一堆白色液体，老董让她咽下去，她咽了下去。
“死鬼，你又在这儿干嘛？”媛媛笑骂着进来。
“还能干嘛。过来玩。”
“去一边，你真坏。”
媛媛坐在老董的腿上，下面是玉娥，这个人的哪里都没闲着，一脸陶醉。他把头抬起来，望着天花板，笑意盈盈。突然，一个老头出现在他的视野，挂在头顶，似假如真，不知如何分辨。
“你是人是鬼？”
“你又是人是鬼？”
“废话，我当然是人。”
“老公，你在跟谁说话呢，别吓我啊。”媛媛着急的望着老董。
老董就像着魔一样，继续他的谈话。
“你别当我认不出你，你不就是那个老头吗？你又想怎样，别以为我怕你。”
“奥，我没让你怕我，你答应我一件事，你没做到。”
“我答应你什么？”
“知错能改否？”
“我没错。”
“好极了。”
“你要怎样？”
“我来看看你。”
“你快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好呀，再见，你说话不算话。”
“滚。”
老董吓跑了老头，也吓坏了自己，也吓坏了媛媛。媛媛把老董送去了医院，留下玉娥看着两家店，大家都说，老天不长眼，可怜老董这么一个好人啦。老董在医院住了没两天，他说，医院太贵就不住了，打道回府去了。回来时候，邻里都来给他贺喜，恭喜他恢复健康，又可以看见这么好一个人了，大伙儿都高兴着呢。
老董一一谢谢大家，不忘给大伙儿拿些礼物回去，媛媛不愧是一个贤内助，待人接物，尺寸拿捏的好极了。
“媛媛你的情商真是高啊，多亏有你这么一个好帮手。”
“我的人都是你的，看你还说这种话。”
“好呀，我不说就是，来，亲一个。”玉娥早已经习惯，也凑上去让董爷高兴高兴。
天已经很黑了，一个老头穿着单衣，站在路边，看着过往的一切，仿佛世界和他都没有关系一样。他的手半握着，仿佛拉着一个小孩。
“徒弟，你还好吧。”
“老师，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轻了，我是不是要魂飞魄散了。”
“时间还不到呢，我会保护你的。”
“老师，你为什么不去揭发老董。”
“我没证据。”
“我想让大家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执念。”
“他叫什么？”
“董大江。”
“我要让他遭报应。”
“好呀。”
“求师傅帮我。”
“我会的。”
“谢谢老师。”
“不用谢。”
春去秋来，秋来冬至，路上的积雪已经融了四五次了，汤洵还在老头手里，老头的衣服也没有换洗，也没有脏，时间仿佛也不存在他的身上，就像这个世界一样。也许最孤独的就是这样的人了吧，不，他还有汤洵在陪着他，他并不孤独。其实也不好说，谁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感到孤独呢？也许，他享受的就是这种感觉。真正孤独的人其实是那种不知道自己漂在这个没有目的的世界的羁绊是什么。玉娥就是这样的一种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所以她时常孤独，她也不知如何倾诉。
这一年的新年来得好早啊！玉娥想起来，老周在的时候，每逢过年经常给自己买新衣服，买好吃的。
“董哥，过年了，我想买点新衣服。”
“这么大人了，还买，滚一边去。”说着，老董就扇了玉娥两巴掌。
玉娥捂着脸，很难受，董哥是这个世界唯一对自己好的人，竟然打自己，她很伤心。
玉娥穿着睡衣，走出店门，往右拐，再也没回来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