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空刚刚见识了长发美女的手段,已经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年轻女子,相反的,心里对她充满了忌惮。长发美女这冷冷的语调问得他心里发毛,当下老秃驴点头哈腰地说了几句“不用”,就慌忙退了出去。
长发美女在屋里静立了片刻,确定法空已经远走后,走过去将屋门关上,屋子里立刻陷入一片漆黑,然后她也不管晕倒在地的周然,在屋子里四处转悠起来,好像在查看些什么。
说来也怪,现在屋子里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差不了多少了,但那长发美女却好像仍能看见东西,眼神在屋子的一砖一瓦上扫过,显得十分专注。
长发美女在屋子里慢慢地转悠了一圈,最后在靠西边的墙角处停了下来,伸手抚上一块墙砖,这墙砖看上去与其他的也没什么区别,但长发美女用力一按,那墙砖便被按动,陷入墙中数寸,之后就听屋子的中央发出一阵像是机括转动的声响,回头一看,只见那中央盛放金刚杵的木台已经带着它下方的地面往旁边旋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穴。
长发美女来到边上,往下看了一眼,然后准确无误地踏在了隐没在黑暗之中的,从地面往下延伸的阶梯上,不慌不忙地走了下去,没入了地穴之中。
当长发美女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地下后,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周然突然“刷”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一翻身爬了起来,摸黑走到门口,将屋门缓缓推开。
皎洁的月光一下子倾泻进来,使得屋內再次可以依稀视物,周然左右看了看,确定外面没人,才转过身来到了地穴边上,借着月光往下一望,发现里面是一副同样由青砖砌成的古老阶梯,不过只能看到前面一段,后面的部分仍旧隐于黑暗之中,但给人的感觉,应该是十分深长。周然看着阶梯尽头的黑暗,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
之前听说鬼蛟在慈云寺里作乱的时候,周然就觉得奇怪,既然鬼蛟在几天前就已经来到了慈云寺,还残杀了包括戒贪在內的几个和尚,那它一定也发现了尽在咫尺的自己,那么,它为什么不先来找自己报仇,而是在慈云寺里“浪费时间”呢?
周然以为无非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慈云寺里有什么人,鬼蛟是冲着那个人去的。第二,慈云寺里有什么东西,鬼蛟是去找那个东西的。这个人和这个东西,要比周然——一段延续了数十年的怨恨还要重要。
不过现在,由这个隐藏起来的地穴来看,是第二种可能的面大些。
很可能鬼蛟顾不上找周然报仇,在慈云寺里寻找藏在这地穴下的东西,但是没有找到,还宰了几个撞见它的和尚,最后它可能实在找不到那个东西,或者遇到了什么阻碍——比如说被那双头法杵挡在了外面,才找上周然,准备先了解了这段孽缘再说。
后来证明,周然的猜测基本无误,包括戒贪在内的几个被残杀的和尚,都是负责看守他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或者经常在这附近活动的,倒霉撞见了在此徘徊的鬼蛟,才丢掉了性命。
现在看来,那长发美女也知道下面藏了东西,而且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或许下面是藏了什么值钱的宝贝……
刚刚见识过长发美女的厉害,周然也没指望能从她的手中夺过那件宝贝,只求跟在她的后面能捡个漏,那就最好了。
这样想着,周然跑到附近的偏殿里,在殿內的储物柜里找到了蜡烛和火柴,临走的时候还转过身,对殿里的佛像拜了几下,之后他回到地穴旁将蜡烛点燃,举着它往地穴里一探,确认了暂时没什么危险以后,才踏上阶梯,缓缓地走了下去。
周然手中的蜡烛是点在佛前的红烛,为了显得气派,烛身和烛芯都十分粗大,点起来的烛火也又大又亮,将周围的环境照得十分清楚,周然发现,这个通道的所有地方都青砖砌成,而且往前走了没几步以后,无论是脚下的阶梯,左右墙壁还是棚顶,每块青砖上都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符号,这些符号的样子各不相同,是用什么利器刻在青砖上的,里面还涂了一层金漆,不过似乎是由于年代较远,金漆已经剥落了大半。
周然就算再不济,也是吃鬼神这碗饭的,而且又在慈云寺门口算了这么久的命,很快就认出来,这是佛教的梵文,来自于佛教的发源地——印度,最早传自中土的佛家经文,基本上都是由梵文撰写的,因此这种文字便作为一种神圣的宗教符号被保存了下来,佛教徒认为,这种文字中蕴含着一种强大而神秘的力量。
只不过周然虽然认出这是梵文,但他毕竟不是佛门弟子,因此并看不懂这些梵文都是写的什么,但他的心里逐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生了出来,直觉告诉他,这些梵文大概不是刻着好看的。
但下也下来了,没看到里面藏的什么宝贝,周然又舍不得回去,只得揣着这股不安,接着向下走去。
往下走了少说也有四、五层楼的距离,周然才来到了阶梯的尽头,他的面前是一条甬道,仍是由刻满了梵文的青砖砌成,至于具体有多长,蜡烛的火光照不了那么远,现在还看不清楚。
甬道的左右两面墙壁上,各有一排莲花样式的铜制油灯,上面锈迹斑斑,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周然看了一眼灯盏中已经凝固成膏脂的灯油,犹豫了一下,用烛火将它的灯芯点燃,灯芯中的油膏很快被烤化,“呼”地一下着了起来。
周然没想到的是,这些油灯不知道是有什么隐藏的机关,一盏燃着之后,以它为中心,旁边的油灯也开始一个接一个地燃烧起来,一时间“呼呼”之声不绝于耳,将整个甬道照得通亮。
这下可把周然吓了一跳,要是长发美女就在前面溜达,那可就十分尴尬了,弄不好惹的人家不高兴,揍个一顿还算好的,万一顺手把自己给宰了,烂在这里都没人知道,可就真的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