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当然不是来看戏的。就在二人相距不足一丈的时候。他们都发现自己的速度越来越慢,慢到快要停止。
老者的步伐还是很慢,但已不蹒跚。他每走一步,灵均二人的前进速度便减慢一分。直到老者站在他们中间。双方的剑停在老者身前半寸处。
“论英雄,惜英雄,自古少年多英雄。悲英雄,叹英雄,英雄何处不相逢。开阳三榜,又添新人。”老头仰天高吟,忽地转身,咧嘴笑道:“小友贵姓。”
“噔噔噔”,灵均连退五丈,愣是没让自己倒下。“谶堂的人?”
青年没等老者转头便自觉退后。低声说道:“荐榜尊者?”
“老夫正是风行子。”二人后退,老者顿时变得老态龙钟。
“有没有我?有没有我?”祝月激动的不可名状。刚出来就能上开阳榜的话那不是发财了。
名动天下是每个人的梦想,机会就在眼前,她能不激动么?遇到荐榜尊者风行子则是成名的开始。
风行子?之前不是天行者吗?现在法尊就可以荐榜!这榜还有含金量吗?他自然不会询问天行者下落,只是报出自己的名字。
“灵均?”老者和青年同时惊呼。
祝月霎时间感觉到强大的危机感。老者没问她还没注意。这家伙可是会无敌三斩的人。
灵均笑道:“正是,无何灵均。”
好吧,一个想出名想疯了的人,青年长舒一口气。将灵均列为跳梁小丑。老者轻声念叨,“无何之乡,修士圣地,百族汇聚,万剑归宗。已经很久没有人敢叫这个名字。”他转向青年询问道:“阁下贵姓?”
被问及姓名意味着已经上榜。开阳三榜,录尽英雄。这开阳是总榜之名,下分隐元圣榜,分录天下圣者十名,预备两人。这预备上榜者在挑战上榜者获胜之后直接取代强者名次。战败者出榜。如今排在第一位的是新王国的皇帝辛绕。已经盘踞第一七百年。
上了开阳榜不管你是谁,都得接受别人的公开挑战,就算皇帝也不例外。七百年间向辛绕发起挑战者不下百人。结果他还是第一。这也正是天下无人敢反叛的原因。
玉衡尊榜,分层收录尊者以上修为的强者,每层录二十人。预备三人。
摇光强榜,分层收录尊者一下修为的人,每层三十人。预备五人。
尊榜和强榜可以越级挑战,赢了取代名次,输了不影响本来名次。
“你先问他,后问我是说我不如他?生在无何之乡就能成为剑圣吗?”青年很不服气地瞪了一眼灵均说出两个字:“洛新。”
祝月急忙自报家门:“还有我,还有我,祝月。”
老者摊手说道:“魂剑能力者今年人数齐了。”
“不行,还有谁,我要向他挑战!”祝月急不可待地说道。
“帝都土城祝秋雁,他昨天已经在木城元帅行宫闭关。西域黄石镇陆云飞,一个月前正式拜入无量宗黄石尊者门下。还有一个,古小愚,行踪不定,两个月前我在无何之乡见过她。”老者说完负手而去,“还有两个在你面前。”
“我要去无何之乡!”祝月大声疾呼。
“江湖多事,诸君保重。冬至日,仰星台见。”老者已去空余声。
祝月白眼道:“我也去。”
老者离去,洛新还想动手。灵均果断说道:“冬至再打不迟。”自己正准备去谶堂就有人送门票。巧合还是……他得做一番调查。
“告辞!”洛新转身离开。
祝月却喊道:“站住,你打伤我想一走了之?”
洛新头也没回,“你不是我对手。”
祝月忽地伸手,想施展定身术却被灵均拦住。
“你放手,我也是剑修!”祝月只是说话,却没挣扎。她的脸上泛起红晕。“我还没……”
灵均感觉到她酥软的肌肤也是浑身一震,他感觉自己握住的是杜若的手。
记忆是群噬骨白蚁,啃食着灵均的灵魂。温柔的怀抱被自己无情的一剑斩碎。他双手抱头,痛的难以抑制。千年老泪不经意流下。
疼哭了?祝月关切地问:“是不是伤得太重?”
灵均这才醒悟,“没事,没事。”
“都哭了,还没事。假装坚强给谁看,这里唯一的混蛋已经走了。”祝月拍打着灵均的肩膀安慰道。
灵均定了定神道:“你离我远点。”
嘿,我好心劝你,你还想杀我不成?“就算你真的是战神灵均,你也没理由杀我,我又没得罪你。”祝月不无试探地问。
灵均木然直立,转而低声说道:“我杀人不需要理由。”
说气话不管用,祝月一步三跳地倒退。“你杀啊。你杀啊。看你的剑快,还是我的幻影快。”说完做了一个鬼脸,“你不用放慢脚步故意等我。”
哈哈,总算找到平衡了,祝月立马喜笑颜开。
灵均摇头叹息,因为杜若的缘故他突然不想让祝月离开。就算自己和祝家终有一战,至少现在不想。
记忆再痛,也比没有的好。祝月便是他打开记忆之门的钥匙。
时机成熟,祝月眯虚双眼,略带谄媚地说道:“说好的,教我巫术的呢?”
“不想和洛新一样被家族追杀,最好打消这个念头。”灵均真心不想教她。她学巫术对自己有利,但这种事他不屑为之。
祝月道:“他可以被家族追杀,我为什么不行。”有实力才会被追杀好不?
“你怎么能和他比,他有高人保护。”灵均白了她一眼。
“我有你啊。”祝月回答的很直接。
灵均一愣,摊手说道:“你只是我的人质。”这话说的一点自信都没有。
“没达到目的之前你有义务保护我。”祝月一语多意。
看似没心没肺,其实机灵的紧。灵均不得不高看一眼眼前的女子。“修行贵专,花样多都是唬人的。”
“我就是要学唬人的东西,你们男人只知道拼命,那个谁拿回自己的东西还想打架,不知死活。”祝月有一万条理由对准灵均。
灵均转移话题道:“是你我不知死活,若不是风行子出手,你我恐怕早就死了。”他绝不是吓唬祝月,风行子出手的时候他很清楚地感知到第四个人的气息。这个的修为比风行子还要高。他在感知到风行子没有杀意立刻消失。真力,气息收发无痕,非王者不能为。
这个人显然是暗中保护洛新,王者保护一个魂剑修士,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灵均默默计划着。
第十三掌遭遇伏杀
祝月嗔怒道:“我就知道那个风行子和他是一伙的,故意装作不认识。”
嗯哼,你怎么看?灵均问道:“你看出什么来?”
祝月清了清嗓子说道:“第一,他在你们倒地之时出现,那是看出洛新不行了,准备拼命。他假装高人出现想为洛新争取点时间,抑或让他冷静下来。这时候我起到了关键作用粉碎了他的阴谋。洛新暴走,他不出手洛新就死了。第二,他对你有着明显的敌意,洛新自觉后退证明了他们有一腿。第三,他抛出开阳榜一是为了不让你们在他走后继续打,而是定下报仇日期。啊,你惨了,冬至是你的末日,赶紧教我巫术,我天赋很好,一学就会。”说到最后满脸真诚地看着灵均。
灵均拍手叫好:“有祝贤遗风。”
祝月一把抓住灵均连声说道:“对啊,对啊。我直接传承了他的天赋。”
“噗嗤”,灵均忍俊不禁:“他元神附在你身上了吧。”
“当然,要不我们怎么一见如故。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他的好朋友特意从坟墓里爬出来帮助我的。”祝月不分真假胡说一通。
“他元神附体,还用我教么?”灵均甩开祝月快步走开。她误打误撞说对了一半。这事儿够吓人。
祝月和他杠上了,我还不信说不动你,我十岁就能忽悠法王,你个小屁孩,我还搞不定?她眨了眨眼睛转变战略。“你为什么敢直呼我先祖姓名?”
灵均反问道:“名字就是让人叫的,我为什么不能叫。”
“他是护国元帅,你自然不能叫。快给我道歉。”祝月昂首挺胸站到灵均面前。
灵均道:“你放出他的元神我亲自跟他说。”
祝月勒着嗓子道:“护国元帅你说见就见啊,你谁啊你?”
灵均半真不假地说道:“我是他朋友。”
“哈哈,他只有一个朋友。显然不是你。不过是那个人也叫灵均。”祝月笑弯了腰。
“元帅怎么只有一个朋友,没听说我们家谁跟他熟。”灵均开始套祝月的话。
“想知道,教我巫术。”祝月逮住机会就提巫术。绝不让他套出一句话,这是早就定下的策略。
“不想知道。”灵均立刻否定。
“这可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你不听还是得教我巫术。”祝月准备和他死缠到底。
“背信弃义的故事,不听也罢。”灵均内心泛起涟漪,祝贤为什么会成为新王国的元帅?他想知道。却害怕不能接受,自己当真是众叛亲离?绝不是,至少杨文阕曾唤醒过他,自己这次转醒也是听到杨家子孙的呼喊。
祝月悠悠说道:“你就嘴硬吧,不想知道你会不让我走?”
灵均仰头叹息:“祝兄,你到底想怎样?”
“是姑娘!”祝月改正道。
灵均有点技穷的感觉,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高冷。我无视你。
“为了让你打架,我都没好好逛临都,为了救你,我还受伤了。你这个人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好歹也关心一下我。”祝月玩起了感情牌。
灵均二人行走两个时辰到了临都和望都交界的地方。
地上有血,周围到处是剑痕。不远处的草地上躺着三具尸体。
祝月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家里派出来的,怎么会莫名其妙地死在这里?她没敢说出自己的看法。
三人死亡起码一个时辰,尸身却没被人动过。这里虽不是官道,但绝非没有人迹。看一眼这些人的伤口。惨不忍睹,最少的中了八剑。“存心留给我们看么?”
“谁这么恶心,和他们有多大仇?”祝月哆嗦着说道。
灵均道:“洛新。”
祝月浑身颤抖,自己能活着绝对是奇迹。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有本事冲我来。”
明白了,这三个是祝家派来暗杀自己的人。“小丫头挺有心啊。”他忽地喜欢上祝月。“这些人是来杀我们的,结果遇到愤怒的洛新。真倒霉。”
“是杀你,我是人质。”祝月可不想看着几个浑身剑伤的死人。充满危险的路才更有意思,她更舍不得离开。从小就梦想有一天能闯荡江湖的她感觉自己的江湖之旅开始了。
第一号仇人的出现让祝月铆足干劲。
“我看你是绑匪。”灵均拍了拍手向望都进发。
“嘿嘿,我哪敢绑架你,是我魅力大而已。”祝月双手理着长发装作一脸无辜。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就在他迈步的时候脑海突然奇怪的念头。“如果祝贤是女人,会怎么?”
祝月晃悠右手在灵均眼前,“想什么呢?”
“没,我在想洛新会留几个给我们。”灵均不觉脸颊发热。
祝月道:“他那么能,有本事将我们的敌人都杀了。”这个“我们”用的很自然。
灵均道:“走着瞧,前方山谷里肯定有埋伏。”他指着不远处的山谷说道。
说的跟真的一样。“有埋伏我们为什么还要过去,回临都玩几天再来。”她说着真转身,不巧的是灵均正好挡在她身前。见灵均看着自己她果断转身,碎步向前。
“回去更危险。你家好像不希望你回去。”灵均也有些尴尬。眼前的人虽是故人之后,但这故人已经是敌人,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复仇已经开始。
祝月道:“打住,我家事不用你担心,别以为你取了个灵均的名字就是战神。”
灵均舒展筋骨,准备对付山谷里的敌人。
山谷里有人,三个魂剑修士,三个魂法修士。灵均有点懵,“你们家真是大手笔。”
紧贴着灵均而站的祝月嬉笑道:“知道厉害还不教我巫术。”尽管她知道这些人不是祝家的,可愣是没说。在她看来前路越危险自己学巫术的机会越大。
这时候还想着巫术。灵均无语了,“你的御剑修为该施展了。”他说着已经握剑在手。
六位黑衣修士闪电般将二人围住,啵,一道结界困住八人。
灵均一愣,这结界是法师事先设好的陷阱!单是破坏结界就得花一番功夫,何况结界外很有可能还有埋伏。
结界形成,六位黑衣人立刻出手。三位剑修冲在最前面,魂法修士的攻击则后发先致。
“呼”,三道火焰直攻灵均,“砰砰砰”,灵均弹飞火焰时,两柄长剑已经杀到。分别刺向自己的小腹和后脑勺。
灵均剑尖点地,身体腾空,对方两剑落空,随即转刺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