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来到院中,没想到晓云细心的拿了个手提包在那等她,她将盒子放进包里,与晓云一同到门口坐上老刘的车,往城西米铺方向去了。
在车上,安然得知,沈家有两个司机,老刘师傅刘全和小刘师傅刘恒,他们是父子。老刘在沈家已经干了十多年,一直跟着老爷,小刘则从小与沈家少爷小姐们一同长大,陪玩、陪读,现在是沈商的助理和司机,经常与沈商一起外出办事。“三年前,二少爷去外地办事,回来的路上遇到劫匪,当时的刘恒还只是咱们沈家的一个司机,为了保护二少爷和财务,刘恒和劫匪搏斗起来,还替二少爷挨了一刀差点要了性命。沈老爷为了感谢他,还特地送了城西一套宅子给刘家,二少爷更是把刘恒当作生死患难的兄弟,从此做生意都带着他,可以说是二少爷的左膀右臂。”晓云绘声绘色的说起刘恒的故事,仿佛她亲眼所见了一样。
“大小姐,你别听晓云吹,恒儿只是尽了他该尽的本分”老刘一边开车一边笑着回应。
“不,我很佩服恒哥哥”安然随口答应。
一阵急刹车,刘全把车忽的停下,转头对安然说“哎哟,大小姐,您可不能这么叫,有失身份,我们只是下人”。
安然和晓云被突然的刹车震的身体猛的前倾,刚回过神,要问情况,就被刘全的话堵住了嘴,安然不想多说,“好啦,全叔,我以后就这么叫,我是大小姐你得听我的,快开车吧”
刘全无奈,只好开车。
汽车穿过几条街,在城西沈记米铺门口停下。还没等安然和晓云下车,店铺王掌柜就率领米铺上下七八个伙计站在了门口。晓云从右侧下车,王掌柜上前将左侧车门拉开,安然下车。顺势瞅了一眼,王掌柜大概40多岁,头戴一顶黑帽,穿一身青灰色长袍,脚底一双布鞋白袜,一看就是个干事的人,估计忙里忙外没闲着。晓云连忙从车前方转过来,拉了拉安然右胳膊“小姐,这是王掌柜”。
“王叔”安然接着道了一声。
王掌柜之前的疑惑,一笑而散,“诶~”。与安然一起往米铺走,安然则大大咧咧的将双手背在身后,王掌柜走在安然左侧,引着她往里走,边走边说“下次可不许了啊,都跟你说了在外面别叫我王叔,咱俩私底下你想怎么叫都行,不过今天就算了,看在你大病初愈,让着你”。
“知道啦”安然拉着王掌柜的胳膊笑笑说。然后两人暗暗笑道。
“你啊,从小到大就这个性,无拘无束”王掌柜突然回忆起婉芸小时候的事情来。安然怕他继续说,边开口转移话题。“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米铺生意怎么样啊?”
“这一年多,生意还可以,但前两个月,街头那边突然开了一家李家米庄,他们价格比我们低了两成,很多客户都走了,如今我们合作很多年的大主顾也只剩下高德饭庄、锦记师傅和醉仙楼这三家了,前几天拿货的时候还来和我砍价了,非得让我们至少低三成。可小姐你也是知道的,给这些大户的价格本来就低,再低我们就真的亏本了”。
安然走到门口,看了看街头那家铺子,人来人往,门口还排起了队,而自己这边却是门可罗雀。“王叔,你去看过他们家出售的米没有”安然望着铺子对王掌柜说。
“我前几日让人买了点回来,没有什么问题。是今年的新米。所以这几****就在想,他们是不是找了低价采购大米的渠道啊”。
“那倒未必”
“额?小姐,你怎么看这个事?”王掌柜倒问安然。
安然没有回答,王掌柜接着又说“小姐,我们得赶紧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啊,再这样下去,咱们米铺恐怕就要撑不住了呀。之前这条街上也开过很多家米铺,但至少那些老客户都没有流失,所以对我们米铺的影响也不大,大家也一直公平经营。可自从那家李家米庄出来后,我们这条街及附近的好几家米铺都关门了,现在就咱们家和他家,各占街一头”。
“我知道了,王叔”。说完安然准备出门,王掌柜追问道“小姐,您这是…”
“王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去看看情况”说完就走了出去,王掌柜打手势,示意晓云跟着去,晓云快步跟上安然出了米铺。
李家米庄门口排了两列人,安然和晓云也顺势在人群中排队“带钱了吗?”安然问晓云,晓云掏出一张银票,得意的在手中晃晃。
终于排到安然和晓云,李庄伙计有些迟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您也是来买米的?”
安然自己也瞧了自己一遍“恩,是啊,晓云,把钱拿出来”。
“要多少?”那伙计麻利的问道。
“来个十斤吧”
“十斤?”那伙计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人买这么少,“大家至少五十斤的买,拿那么大的银票,怎么只买十斤啊,好奇怪”伙计喃喃道。
“额,我先买点回去吃,过几日,吃得你家米好,就再来买就是了”。
“过几日?过几****恐怕这价钱买不到这么好的米咯”那伙计刚说完,旁边一个管事的,就打断“卖你的米,不要胡说八道”。那伙计立刻闭了嘴。
“怎么回事啊?难不成你们要涨价?”安然追问。
刚才那个伙计没再多说,只是有些焦急的对安然吼道“诶,我说,你还买不买啊,问那么多干嘛”。
见那伙计这般态度,晓云在旁边怎么能按捺得住“你这什么态度,你管我买不买。”然后拉着安然就说“小姐,咱们走,以后咱们楼里的大米还是找别家去订吧”说着拉着安然就往人群外走,那伙计刚想叫住,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将刚才舀好准备卖给安然她们的米又从口袋里倒了出来,继续问“下一个,下一个,你要买多少斤”。
安然和晓云两人挤出人群,安然望了一眼晓云“你这丫头还挺聪明的,不错,临危不乱,见机行事”安然有点喘气的对晓云说。
“我可不想白花银子,这可是老爷大寿时打赏我的”晓云得意的用手扇着风,弯着腰在路边。
安然笑了笑,“你这丫头,到底存了多少钱啊”?
“没多少,小姐你问这个干嘛,你该不会想打我的私房钱的主意吧”晓云一下子警戒起来,捂着自己放银票的口袋。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安然故意调侃。
“别啊,小姐,这沈府这么多钱,你惦记我这点干什么呢,我还有用处呢”
“什么用处?”安然打趣的追问。晓云低头始终不说。
安然转过身,往米铺回走,突然转身,用手指着晓云放银票的口袋“该不会是存来做嫁妆的吧”,然后咯吱咯吱笑起来。
晓云有些难为情,拉着安然,“小姐,你别笑我。我从小就进了沈府,吃的、穿的都是用的沈府的,我有时候就在想啊,等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用自己的钱做一身嫁衣”。
安然默默的看着晓云说完,心底很是欣赏这个身在沈府从小就学会伺候别人的晓云,她觉得晓云在这个大染缸里依旧保持一个纯粹的心灵,难能可贵。
一回米铺,王掌柜就急忙将她和晓云领到里屋,怕被别人看见,一来是担心对沈家声誉不好,二来也怕李家米庄的人打击报复。
“小姐,你此去可有什么收获”王掌柜刚进米铺内室就急忙问安然。
“收获挺大的”安然回答,然后走到桌子前坐下。“王叔,您也坐下吧”
“小姐,我们有什么收获啊,米也没买”晓云有些不解的在一旁说道。
安然笑了笑,接着说“看来李家米庄是想打价格战,待其他铺子都经营不下去的时候,再收购对方剩余大米或者直接租下铺子,让别的米铺经营不了”。
“我之前也打听到,这街上几家的铺子因为没钱交租,就直接把米低价卖给了李家米庄,以尽量减少损失”王掌柜补充道“我们铺子是老爷当年买下的,所以我们不存在交租问题,只要一些伙计费”。
“这样,王叔,你今天关门前告诉伙计,咱们歇业一个星期,大家工钱照发”。
“可是…”王掌柜有些不解。
安然补充说“王叔,你照做就行了。我生病期间,也没铺子上,辛苦您和伙计们了,这一个星期就当我给大家放的年假吧”
“年假?”王掌柜惊讶的问安然“年假是什么?我们上班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过,都是上一天结算一天的费用”
“年假,就是为了犒劳伙计工作满一年,给的休假福利。一般情况下,大家轮着休,但这次情况特殊,大家都一起休了吧”安然一边解释,王掌柜一边点头认真听着“小姐,你主意可真多。这样伙计们就不用每次担心回老家请假问题了,大家肯定很高兴的”。
安然微笑,“以后我还会出一些详细的管理制度和规则,咱们米铺也要企业化经营。”
王掌柜满意的点点头。
王掌柜和安然一行来到大堂,他按照安然的意思对伙计们说了,开始大家还很疑惑,担心是不是铺子要关门了,可一听说是给大家放假,工钱照给,一星期后统一回来上班,大家都很高兴。同时,安然在场向大家承诺“大家别担心,好好回家谈情访友,我在这里向大家承诺,咱们米铺不会倒闭,只要你们大家不主动请辞,米铺永远有大家一份活儿。只要我们大家同心,所有问题困难都会解决的。等会大家都去王掌柜那领这个月的月钱,回家谈情访友怎么有不花钱的呢。”
大家相互望了望,齐声道“谢谢大小姐”。安然看着大家一一领了钱离去,便走到王掌柜跟前“王叔,您等会关了门也早点回家吧,这段时间在家好好休息休息”。
“小姐,我想我还是留在铺子上,每天不来铺子,我心里也不放心,总觉得缺点什么”。
“您就安安心心的在家,去哪儿都可以,就是不要来铺子,其他事交给我就行了。一周后,我们铺子正常营业,到时候有您忙的”安然说得信心满满,王掌柜将信将疑不再多说什么,只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