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这种东西,真正能够被称为信仰的时候,往往是一种境界的提升。没有提升的信仰,只算信奉。
但是,也许入狱的人连信奉都谈不上。这样的一个人,这么多年开办学校的经历,这么多年庞欢欢都坚信这是一个很纯洁的小圈子。也许他们的信仰不尽相同,但是总归应该在未来是殊途同归的。
梦想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在别人看来,这只是一个花边新闻而已。某某顶着信仰的高旗却行着苟且之事。庞欢欢猛然发现,自己一路信仰过来的这些年,从没遇到过挫折。她所理解的挫折自然不是非基督教徒的轻视、嘲笑或者忽视,这些对于有信仰的人来说,像是站在光明的高处却被愚昧的底层人哄笑一样,满眼是可悲。
现在的感觉,像是自己辛辛苦苦垒砖砌瓦,构建了厚实坚固的信仰之墙,猛然间发现砖瓦像是纸做的,可以瞬间被淹没和摧毁。心变得脆弱不堪。
她狼狈的回到家,这一次像是要获得支持的力量一样,灌下一大杯水,然后使劲儿的平复自己的心情。她让自己完全浸泡在曾经的祷告和忏悔中。总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你的忏悔没有用,其实你没做错什么,忏悔什么呢?她让自己的意念更加投入,渐渐的进入那个世界。思绪就变得自由、迅速。她想往回走,仔细的寻找曾经哪些迹象神已经在昭示现在的事情。
神啊,你若向我敞开怀抱,我必投靠向你的光明。
那个人曾经微笑着看着她,她层在师父的办公室与他一起研究、学习。他讲到了古印度的藏经阁和大不列颠博物馆,翻看过考据的数据,她知道他也有一个追随的学生,一如自己。
庞欢欢像被猛烈的推出,她汗涔涔的靠在床头,思想自动封闭一样,不去思考接下来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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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早晨,庞欢欢一般会睡到自然醒。没有工作的时间限定,她更愿意懒散的窝在家里。但是,与更多窝在家里的人不同的是,她会把一周耽误下来的祷告和研究补上。
昨晚的思绪被定格在那里,她不想继续。她祷告完,继续整理手边的资料。从目前看,她已经把尹擎能够搜集到的所有历史资料汇总出来,那些搜集不到的,尹擎说只能在以后的机会里慢慢收集。
她按照可能出现的时间将描述的事情排序。很多事件其实无从考证时间,更无从考证真实性。也许这些事件还藏在其他的历史文献中,这需要更多的精力、时间和途径去发掘。
她也有过一些泄气的时候。以她自己的能力,恐怕只有辞职专门跑遍世界的找才能有所突破,很多时候,她会更泄气的想,跑遍世界就能找到么?这个未知的世界,处处都是谜。
现在的庞欢欢,很想去英国,因为师傅最终考察的是英国的博物馆,遗憾的是最后一次什么都没得到。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接触到那些珍贵的文献,自己过去说服别人的能力和依据都没有。她想过参与当地的一些组织,能够更近的接触到这些内容,但是始终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
整理的这些资料现在有些虚,既没有什么太多的考证,也没有经受过一些权威的认可。庞欢欢有时想,如果这些都无法落实,其他的怎么继续?她想如果还有可能,是不是能在师父的学院里把课题推出去,然后让学生各显神通呗?总归是比她一个人和师父的零碎时间去研究要好。
石长海今天下午会跟她提前准备周一去懂成的文件。庞欢欢想到去公司的路上可以解决午餐问题,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收拾好自己准备出发。
关门的刹那手机响,石长海在电话里用沙哑的声音通知她,请到彦柳的画廊来,需要她把资料都带上。
庞欢欢无比的庆幸自己还没赶到公司,不然整整一个反方向。她检查好自己的资料,都全了,于是继续往外走。刚启动车,电话又来了,“你顺路把我的资料也拿过来,在我办公桌的左手边单独放着这些资料。”
庞欢欢平静的说:“现在是下午1点半,我取完资料到画廊可能需要2个小时。或者,你赶回公司我们更节省时间。”
那边的人似乎在摸索什么东西,然后支支吾吾的回道:“现在两点了?你还没到公司?我们不是约的中午?”
庞欢欢熄灭发动机,侧身迈下车,关门锁车:“你记得没错。想起来的有点儿晚。我还是在我家周围等你吧。我带着全部资料,足够你看的。到我家预计半个小时,你快的话,我们今天下午5点前还能结束。”
说完爽快的挂断电话。没给对方留半秒思考的时间。
石长海觉得她一定是生气了。看到时间才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分。
他其实没有意识到自己作为一个管理者该有的气质和权力。虽然他迟到了,但是,现在的大环境是,你是上级啊,你迟到了下级就得忍着。迟到了怎么样?你知道我有多重要的事才迟到的么?
他迅速修整好自己,冲着已经准备下午小憩的彦柳喊:我走了啊,着急,我约了欢欢姐,迟到大发了。
彦柳半眯缝的眼睁开:“那我也去吧。刚好有事找她。”
“你找她有什么事?我们今天要再过一遍G区的方案,明天一早就要去懂成了,她今天未必有时间说你俩的事。”石长海一边穿鞋一边埋头坏笑。
“嗯,那就我旁听完你们的项目,我请她吃晚饭。”彦柳想,应该也不用很长时间谈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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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欢欢一直觉得这个项目不用再加班加点的反复说明和校准。因为在公司里,上班时间已经和小组全体成员一起来回过了三四遍,能够提出异议的,能够解决和改进的基本都做了修订,现在她自己有些疲惫。再说,一旦发现哪里的疏漏,她还需要协调小组其他成员一起修订,时间的问题,她自己觉得还不如就这样,等听完懂成的意见之后再说呢。
石长海却正相反,他虽然不是追求至真至美,但是,总归是自己的第一个项目,既然要做就尽量做到最好吧。拉着别人一起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至今还没有足够的自信独立判断项目的方案,唯一能够随时且无压力的沟通的人,只庞欢欢一个。
彦柳和石长海到的时候,庞欢欢已经在家对面的咖啡厅等了近一个小时。她倒不着急,悠闲的翻着咖啡厅的杂志。旁边还坐着方同。两个人也没有太多的话,似乎,方同只是坐在旁边的陌生人,拼个座儿而已。
石长海想起上次为了他们夫妻关系的话题产生的那点儿不愉快,此时感觉郁闷的心情又有些隐隐的浮上来。他过去拍了下方同的肩膀,“怎么?打扰你们休息啦?不好意思啊。”
方同大度的挥挥手:“哪儿的话,我也只是顺路过来陪陪她。”
彦柳微微一笑,向方同示意,“我们见过”。然后坐在方同身边。
庞欢欢翻出带来的资料,望向石长海:“咱俩去包间里谈吧,这里说不合适。”然后也没等石长海表示同意就起身带领他往包间走。
石长海跟在她身后,觉得她似乎是在生气的。
“欢欢姐,不好意思啊,我昨天跟彦柳聊到很晚,今天早上没起来。失约在先,还让你等这么久......”石长海觉得自己道歉的有些过了,心里总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庞欢欢关上包间的门,坐定,才慢悠悠的回答:“道什么歉,我也晚了,不过比你早半个小时往公司赶,亏了你及时打了电话过来,不然我还白跑趟公司。”
石长海瞪瞪眼,觉得这女人真是让人没脾气:“那你一脸......”他顿顿,想想这样子的庞欢欢是在生气吧?
“我一脸什么?我洗脸了。”庞欢欢想了三五秒,“开会前,说个私人的事,你听一下就可以了,就是不想以后再误会。我和方同离婚了。就这么简单。以后别再说误会的话了。好了,开会!”她把资料重重的翻开,找到石长海关注的部分,递给他。
石长海显然此刻脑子转不过来,在私人事情和工作之间的切换都没来得及,更别说离婚这个字怎么去理解。
他故作镇定的安抚下情绪,自己不是八卦的人,但是这样的信息,此刻面对枯燥的方案,说出来还是难免让人好奇的。
庞欢欢把周一懂成参会的人统计了一下,向着有些沉思或者说在发呆的石长海递出去:“这是懂成那边的闫久发邮件提供的参会人员信息。上次泰格过来和石总吃过饭,我看邮件里有他,但未必会参加。闫久是一直和我们这边沟通的窗口,应该是那边的主要负责人,他的上级是懂成市场规划部部长,姓张,我没见过。闫久本身是建筑行业出身,以前的花城商厦一些商业项目都是他牵头做的。参加会议的人里面,具体什么职位我不太清楚,但是刚才听方同说,是针对G区项目特设的部门,隶属于市场规划部。从他们往来转发的邮件里,我分析他们的人员结构应该是有公关、建筑、行业咨询师和预算师这些,至于什么水平和要求,就只能等明天的会议上了解了。”
石长海两眼茫然的听完,然后问:“那你和方同现在是为了G区项目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