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深夜周岐悄然走出地牢,第一次以一个周家人的身份审视周家。对于周家的家业,他知道的只有地牢跟府院而已。一个是他生长的地方,另一个则是他透气的地方。
借着夜幕降临,周岐步履轻盈的在周府四处游荡,好像一个孤魂野鬼,漫无目的转悠。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周岐竟然生出一个特殊的情感,具体也说不出来,但是总觉得这里有些亲切。
只顾着熟练蝴蝶穿花步的周岐完全沉溺在玄妙的步法中,这让他好像一只蝴蝶那样轻快。整个人如同一道魅影,飘忽不定,脚尖又像是蜻蜓点水般,在地面摇曳。
“真是的,大厨今天做的什么啊,吃得我肚子疼。”小娟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疼得冷汗直冒,实在忍不住了赶紧披上一件衣服要去茅房。
一推开门,看见一道鬼影在府院四处游荡,小娟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一看。那鬼影一下飘到了跟前,长发乱舞,鬼气渗人,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小娟,小娟“啊”的大叫一声就昏了过去。
那鬼不是别人,正是周岐,周岐摸摸下巴,觉得有些尴尬,走到水缸前一看。嘿,别说,穿着灰色衣袍,再加上头发垂搭在肩膀上,看起来真的跟个鬼魂没什么两样。
这怎么行,若是以前与世无争根本不在乎这个,这幅样子如何示人?周岐也不管那么多了,一跃跳进水缸中清洗起来。让周岐难堪的是,那水缸竟然迅速的变浑浊,自己就好像是个泥块一样不断的加深水缸的颜色。
末了,周岐舒服的跳出水缸,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喔喔”,不知谁家的大公鸡已经在打鸣了,眼见着天也快亮了,周岐不敢久留,立马回到了地牢中。
第二天一大早,小婉收拾一下起床,却见小娟躺在门口,嘴里还淌着白沫。这可把小婉吓坏了,还以为小娟得了什么恶疾,赶紧将大厨王师傅叫来。王师傅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取来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啊,谁,什么东西。”这一浇还真管用,小娟大叫一声立即醒过来了,随后又大哭起来,害怕的说道:“我撞见鬼了,好大一只鬼眼,好大一只鬼吓死我了。”
“鬼?”小婉莞尔一笑,但是看小娟脸色铁青,浑身发冷,却真的是被吓到了。鬼怪之事在民间一直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真正见过的却没有几个,小娟的话众人也只是一笑而过,权当作她说胡话。
只有小婉觉得有些蹊跷,自打她进了周府小娟一直真心相待,所以小娟的话她还是信了几分。小娟一直缩在床上不肯下床,滴水未进,粒米不食。小婉认真问道:“那鬼长什么样?”
终于有人相信自己了,小娟瞪大眼睛忙不迭的比划道:“差不多跟你一样高,穿着黑色的纸衣,发须狂舞的朝着我冲来,然后我就被吓晕了。”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小娟紧紧抓住小婉的手,神经兮兮的说道:“我昏过去之前看到那个鬼进了府院的大水缸!没错,他进了那个水缸,那一定是个落水鬼。”
担心小婉不相信自己的话,小娟还特意带小婉去看那口缸。挑水家丁还在不住的抱怨:“你仙人哦,劳资辛辛苦苦挑滴水,怎么一夜变成喽这么个球姿势。”
小婉凑近一看,一大缸水混浊不清,家丁正一桶一桶担出去倒掉。一旁的观赏树都蔫了,好像中了毒一样,枝叶都干枯了。小婉还是将信将疑,决心到了晚上一探究竟。
周岐在地牢中没有丝毫的懈怠,不知疲倦的在地牢中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蝴蝶穿花步。经过昨晚的较量,周岐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究竟有多么弱,因此才分秒必争,不断的熟悉。
又是夜深人静,周岐趁着夜色摸出地牢,四下瞅瞅发现所有人都睡了。这才放下心来在周家四处施展蝴蝶穿花步,经过一天一夜的温习,周岐的步法更加轻盈敏捷。可是他只顾着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料到自己的举动被人尽收眼底。
原来是小娟跟小婉两人,两个小姑娘将窗户纸捅破,贴在窗户上紧盯府院中的周岐。小婉看那鬼影飘忽不定的步子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又想不起再哪儿见过。
正巧周岐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被人偷窥。一边施展蝴蝶穿花步在各处游走,一边又暗暗留意是谁在偷窥自己。瞥见鬼影消失不见,小娟转过头对小婉心有余悸的说道:“现在你肯相信我了吧,真的有鬼!”
见小婉也被吓傻了不说话,小娟权当是小婉默认了,又贴在窗户上借着小窟窿朝外望去。一只血红的眼睛正顺着小孔看向屋内!小娟猛然看见一只发红的眼睛出现在自己眼前,两眼一麻,心中叫了声老天,就晕了过去。
屋外的周岐什么也没看到,却见小孔的旁边还有个小孔,对着小孔朝着屋内望去。小婉正思考这身影在哪儿见过呢,突然见到一只血红的眼睛顺着小孔盯着自己看,大惊失色之下伸出食指就去捅那只眼睛。
“哎呀卧槽,什么东西啊,哎呦呦,我的眼睛。”听这声音又有些耳熟,细细回想,这个声音似乎是周岐少爷的声音!小婉赶紧推开门,只见周岐眼泪巴巴的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还念叨:“啊呦,谁这么狠,完了,这下要瞎了。”
竟然真的是周岐,小婉失笑道:“原来是少爷啊,你怎么跑出来了。”。周岐一只手搭在左眼上,眼泪止不住的从左手缝隙留下,尴尬说道:“啊,是我,你大半夜不睡觉是等着戳我呢?”
小婉一下憋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周岐也觉得有些好笑,也跟着大笑起来。小婉被周岐的笑声传染了似得,笑的眼泪都收不住了。至于周岐,则是真的在流泪,小婉的那一指精准的让周岐惊叹,差点给周岐戳瞎了。
良久,两人才停下笑声,周岐纳闷的问道:“你怎么不睡觉,咦,怎么还有人躺在哪儿?”。躺在地上的自然是小娟了,小婉这才想起小娟还躺在地上,两人合力将小娟搬到床上,小婉这才说道:“少爷昨夜出来吓到小娟了,她硬说有鬼,我就陪她瞧瞧。没想到鬼没见着,却见到少爷了。”
这就很尴尬了,周岐一笑,坦然说道:“出来转转,谁知道碰到小娟了,还没等我解释她就晕了。”。小婉恍然大悟,随即坏笑着说道:“那缸水也是少爷污染的?”
这就更尴尬了,周岐擦擦额头上的汗,却感觉怎么擦也擦不完,呐呐说道:“也不能说是污染吧,我就洗了个澡而已。”。没等周岐说完小婉就笑起来了,这个女子唇红齿白,笑起来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好看。
两人这聊得欢呢,突然间听到有人喝道:“是谁在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