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北城傲雪推开房门进去,转身关门。
房里的灯点着,房间不大,却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之前花世煜总是有事没事就在她面前晃悠,虽然有时候会觉得碍眼,却不觉得烦。
现在,他没出现,反而有点不习惯,房间显得很安静。
趴在桌上,盯着跳跃的灯火,时候仿佛回到了先帝驾崩的那一年,刚学会走路,还没来得及听到父亲称赞,就听到失去父亲在的消息。
她没站稳就摔倒了,是花世煜第一个跑过去把在哭泣的她抱起来哄!
他说“疼吗?乖哦不疼不疼了,我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他还说“乖,不哭了,我糖葫芦给你吃!”
可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不是因为摔疼才哭,所以根本就没理他,没有接他给的糖葫芦,抹着眼泪,摇摇晃晃的一步步走去,他两步就追上她,牵着她说到,“不吃糖葫芦,那我耍剑个给你看!”
那个时候,她被他带走了,她没有亲眼看到父亲的死状,可是她还是知道了父亲的死状,是被数支箭射中,其中有一支射中的心脏。
她也知道,那个时候,他们是不想让这么小的自己看到这么血腥的画面。
房门被推开,长长的影子照了进来,刚好重叠在北城傲雪身上,她依旧趴在桌上,花世煜走到她身旁,看着她双眼紧闭,似乎睡着了。
伸手抚着她的头发,突然手腕一紧,被扣住了,北城傲雪看见来人是花世煜,连忙松开手,却反被花世煜握住“走,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帝后让我带你过去找她!”花世煜不明白,罗珈要找北城傲雪,她自己直接过来不是更快吗?
“嫂子!”北城傲雪咬唇,让花世煜来找她,罗珈这么做的原因她已经猜到了。
“你不去吗?那我……”
“没,走吧!”
“好!”
花世煜带着北城傲雪出了赫连大宅,出了村庄来到村外的桃园空地“就是这里!”
可是,人呢?
“可能帝后还没来,我们等……”
北城傲雪拍拍地面,干脆坐下“不用等,她不会来的!”
“什么?”
“嫂子不会来!”北城傲雪拍拍身边的地方,“坐吧!”
花世煜在她身边坐下,“你怎么知道帝后不会来!”
北城傲雪抬头看月亮,今天好像是十五,月亮好圆“我认识的罗珈,不会这么拐弯抹角,有事找我却要找人带路的。”
“她……”她是故意这么做的!
“其实,我纠结了很久,因为没办法说清,更因为害怕说了之后……”
“雪儿,说不清的就不要说了,我相信你,你就是你,从来都是你,这就够了!”
“我曾经也认为,只要从来都是我,就够了。”但是,事实远远不够。
“但是现在,我觉得不够,不说就好像一根扎在肉里的刺,不挑出来,搁着会永远难受的。”
“你……”
北城傲雪躺下去,枕着手臂,“其实也不是不可告人的,只是事实说起来很离奇,我自己曾经也不相信,这事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曾经的自己,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个恶人,十恶不赦的恶人。
重生这种事不应该是留给那些惨死或者冤死,亦是那些做了好事意外死亡的大好人身上的吗,为什么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花世煜静静听着,他知道北城傲雪要告诉他的是关于她为什么是红狐,又为什么是北城傲雪的事。
“世煜,我曾经是红狐没有错,那是发生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我和我的父母在回家的路上遇难了,我的父母被人雇了杀手杀了。”
她的父母!她为红狐时的父母吗?
花世煜想问,但忍住了,抿着唇躺在北城傲雪身边,望着圆圆的月亮,现在他只需要听,即便有再多的疑问,也要好好听她说,她说完了,再问。
“我被我母亲用身体护着,幸运的我活了下来。可是我不敢出来,我害怕,他们会不会发现我还活着,然后折回来把我杀了,我不敢动,一直躲在车里。”
北城傲雪仿佛又回到了那里,眼前却很模糊,已经记不清曾经的父母长什么样了。
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
“在我快被冻死的时候,罗珈出现了,她救了我,把我带走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跟着她,她训练我,让我一天天变强,我查出了杀我父母的人,报了仇,在那一刻我就成了红狐,成了她的下属。我们是杀人杀手,一起接任务,又或者她分布任务给我。”
花世煜袖里的手,轻轻收起,握成拳,这就是她作为红狐时的经历,很小就失去父母,还是亲眼看着父母在自己眼前死去。
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很残忍。
“罗珈比我更不幸,她的仇人是她的父亲。”
“她的父亲不是雾都丞相吗?”仇人为什么会是父亲呢,这一点,花世煜不明白。
“这是现在,在那个时候,她名义上的父亲是另一个人,是害死她母亲和杀她的人。”
“她被自己的父亲杀害!”
“恩,她虽然没有死,却因为这个,她活下来成为了杀手,还是杀手界,任务零失败的第一人。”零失败!北城傲雪直到不久前才知道能做到零失败的真正原因。
改造,手上拥有厉害的科技武器,想失败都难。
“她很厉害!”这是必然的,罗珈的实力,他是见识过的,虽然罗珈没有内力,实力却不比有内力的人差,她可以做到快准狠三者具备。
“我们本来就混得挺不错的,至少没有人敢轻易招惹我们。直到那一次,我们的人中出了一个叛徒,他联合罗珈的仇人,设计想杀了罗珈。”
“那个叛徒就是在洛城被你们杀了的人。”
“就是他,我没有想到,他也来了,还遇上了。是世界太小,还是我们的仇太深。”
“那后来呢?他们的计谋失败了,还是……”所有人都活着,那么就是没有得手。
“成功了,他们成功的把我们骗去了,还带了不少精英!人数没三千也有两千九。”具体有多少人,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她只知道她们调教出来的杀手,全部被黑狐催动反叛了,虽然里面有一部分是黑狐的人,也有一部分是自己的人。
但是,不管是黑狐的还是自己的,都是属于罗珈的,却全部反叛了,想想,还真失败。
不过,这也正常,他们是男人,而罗珈和她是女人,黑狐不甘为罗珈办事,他们那些人也一样,都是男子主义,被女人使唤,自尊心受到了侮辱。
自然他们反叛,黑狐一定是许了他们条件。
“他们有上千人,而你们却只是两个人?”两个人对上千人,还能成功逃脱,怎么办到的。
“上千人又如何?还不是都死了!”北城傲雪抬起双手,这修长的双手的在月光的衬托下,显得更更纤细。
这一世的手,比上一世修长,好看。说这双手取过无数人的命,谁会信呢。
花世煜也抬起手,握住北城傲雪的手,紧紧握着“后来呢?”两个人杀了上千人,是她们实力强到无法形容,还是那上千人根本就没有实力。
“他们死了,红狐……也死了!”是的死了,红狐也死了。
感觉到花世煜握着她的手突然用力,反手握住他的手“他们那么多人,还是我们训练出来的,自然不是来当摆设的。我们是杀了他们很多人,可是,我们终究只是两个人,到后面,他们还有几百人,而我们已经没办法在作战下去了……”自己那个时候已经中毒重伤,而罗珈也伤得不轻,确实没有办法杀出去了。
“既然我们没活路了,他们也休想有出路!”
一阵微风吹过,桃树上树叶飘飘落下,刚好落在北城傲雪的眼上,眼睛一闭,再睁开眼,树叶挡住了月光。
然后,树叶被花世煜拿掉,重新看到月光,天空的月亮圆圆的,本该洁白的月亮,这会看着不是很白,反而有点红,虽然不是很明显,但真的是红的。
“所以,我启动炸弹,把他们都炸死了,也把自己炸死了!在那一刻,我看到了我死去的父母,他们来终于来接我了,他们抱着我,好温暖好温暖!”
天空的月亮渐变渐红,已经红了半边月,这就是红月谷名字的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