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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城,郊野。
夕阳西下。
秋意渐消,入眼一片荒芜,风中已带了些冷凛之意。
“尘埃落定,人事亦尽,但我仍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子明示。”
无涯对着面肖的矢傲说道。
“何事?”
“无涯自认此行并无纰漏,公子何以识破?”
矢傲闻言笑而不语,身旁狄尤及牵着马匹的狄龙上前对着无涯躬身致礼。
“司徒后人司徒宥、司徒柩见过先生。”
言毕,无涯微一愣神后,几人相视而笑。
“半年来,所见所感,楚国之强盛,远胜杞国,何以故意示弱,久攻不下?”
无涯接着问出心中所惑。
“楚国虽强,却并非天下霸主,秦、齐、韩、赵、魏、燕,此六国皆不弱于楚国,若楚国太过强势,不免招六国忌惮,合而抗之,楚国伐杞,久攻不下,粮草军需耗费甚巨,可给世人以自废武功之像,而楚国则趁此良机,休养生息,韬光养晦。”
“无涯受教了。”
“小道尔,先生是有大才之人,志不在权谋,先前多有得罪,情非得已,还请见谅。”
“公子过奖了。”
“我命人备了些水和干粮,”矢傲从狄龙手中接过马匹的缰绳交于无涯手中,“此西去二十里,有条小河,沿河下行,待河干分流,便是出了郢城。”
“谢公子。”无涯翻身上马。
“临行前还有一句话,望先生转告杞王。”
“公子请讲。”
“你我有生之日,楚军绝不攻杞。”
无涯不语,拱了拱手后,策马而去,一骑绝尘。
“公子。”狄尤叫道。
矢傲转过身来,将手中的楠木短剑别在腰间,“回城。”
“是。”
郢城,
“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当心伤着自己。”侍者惶恐的说道。
少年模样的矢傲已是英气不凡,用小刀不停的削着一截楠木。
“弟弟自小爱剑,却偏偏又生来羸弱,碰不得真刀剑,我为他削一把木剑,教他剑招,强身健体,待他身子好些,再用真剑。”
廖康住处。
“公子。”侍者见矢傲进门,屈身行礼。
“我弟弟呢?”
“回公子,廖康公子被大王召进宫了。”
“哼,父王就是偏心,我进宫找他们去。”
矢傲说着,转身离去。
王宫大殿。
矢傲恶作般避过守卫,鬼鬼祟祟地摸进大殿。
殿内,楚王端坐,威严无比。
“康儿,满朝文武皆赞你宅心仁厚,品行端正,父王欲下诏书,待百年之后,将楚王之位传交于你,你看如何?”
“父王是在说笑?”殿前廖康稍显稚嫩的声音回道,身子有些瘦弱。
“君无戏言,怎是笑谈。”
“若不是说笑,孩儿请父王收回成命。”
“为何?”
“自古立嫡立长,此乃常理,且兄长矢傲,文治武功,皆胜于我,方才父王说我宅心仁厚,但时逢乱世,应更重杀伐果断。”
廖康言毕,一时无话。
片刻后,楚王豪迈的笑声直冲云霄。
看着大殿门口矢傲手中的楠木短剑,楚王笑道,“得子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