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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金玉初见

幽幽的月光如同一层朦胧的薄纱,整个风岛仿佛置于雾中,飘飘然,遗世独立。未至静心阁,便可隐约看到院落中那棵挺拔优雅的参天梨树,白色的梨花释放出它特有的幽香,使人在这迷离月色中寻得一丝沉寂。走进院落,除了月光,便只有屋室与梨树,唯见西厢房内孤灯闪烁,走近一看,房门大开。

“看来是出去了,真不巧。”金铖摇了摇头。

夜深了,可此时金铖的却无半分睡意。再过几日,便是灵皇寿辰,他知道,这个喜庆的日子,对灵皇来说自己的出现是最扫兴的了。多年外派凡间,斩妖除魔惩恶扬善,却无一丝赞扬。这么多年的寄人篱下,顶着叛徒之子的身份,在这等级森严,无情冷漠的灵宫,其中辛酸,谁人知晓?若无姑母,若无那高高在上的灵后,怎会有他的活路?可是,就算是这高高在上的灵后,也是有私心的,对他的好,也是为了成全自己儿女的幸福。从始至终,他都是为别人而活,因别人受难,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笑话,一个耻辱的符号而已。

就这样悲观的想着,不知不觉,他竟走到了风岛的尽头。

“我竟走了这么远!”金铖有些疲了。正欲回房,瞥见不远处模模糊糊有一个身影。他好奇的走向那里,离近看发现是一白衣仙女。这女子背朝他站着,头抬着不知望向何处,浑然不知有人靠近。衣襟飘飘欲乘风起,长发翩翩藏不住的柔情温存,如此令人赏心悦目的卓越风姿一时让他看呆了。

“想必是玉仙子吧!”

玉瑾嫣一惊,转过身来,什么时候有人出现在她身后了?她竟然不知道!见眼前一位英武男子,昂藏九尺,剑眉如峰,器宇轩昂,漆黑的双眸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星星光亮而显得尤为深邃。好一个俊朗武生!

“将军何时来此?失礼了。”玉瑾嫣低下了头,向金铖施礼。

“将军?你知道我?”

“听留守大人说的,护灵将军来此养伤,除此以外风岛并无他人,所以,小仙斗胆猜测您就是护灵将军。”

“哦,原来如此。今夜不知为何无法安眠,便来此处走走,不知仙子在此,冒昧了。”

玉瑾嫣微微一笑。“不知将军的伤现在恢复的如何?”

“不打紧,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细看,这位玉仙子肌肤如雪,长发如瀑,眉毛微弯如细柳,一双灵动双目着实令人着迷。纤纤身姿中暗藏英气,看似柔弱实则坚毅,不矫揉造作也不装腔作势,不会谄媚也不会势利,这确实与大岁数灵都的仙女不同。金铖隐隐心动,不愧是萱晨调教的。

初次相见,二人彼此寒暄了几句,竟一时语塞。金铖感到一丝紧张,又忍不住多看了玉瑾嫣几眼,脸颊微微发热。这种感觉他知道,在凡间的时候,凡人遇见自己心爱的人都会有这样的表现,今日,他终于像个正常的有灵魂有血肉的男子了,他终于懂得了喜欢的滋味。

“仙子在看什么?”金铖胡乱问了一句。话一出口,金铖便意识到了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无聊的问题,夜黑风高的,除了月亮,还能看什么。

“我在看那里”没想到玉瑾嫣会认真的回答,“夜深了虽看不清楚,但是隐约可见,那似乎是一片焦土,将军可知那是什么地方吗?”玉瑾嫣遥遥指向天尽头一片黑岛。

金铖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果然隐隐约约望见一块黑岛,在重重浓雾中,那片黑依然格外突出,此时的寂寥又为那片黑添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然而,当金铖认真的看着那岛时,心中仿佛有一块巨石死死压着他,让他一时难以呼吸,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许多,眉头紧锁,目光中抑不住的落寞无奈。那是哪里?那是项宫啊!那个昔日仙界最强大的项都,那个昔日受三界拜服的项皇,如今便是那片焦土。那个项都,正是那个项都,导致了他少时乃至今日的孤独自苦。

玉瑾嫣等待着他的回答,却见他脸色难看,一语不发,只是呆望着那片焦土,心中自是疑惑不已。

“将军?将军您怎么了?”

“没什么”金铖回过神来,“只是想起来一些往事罢了。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仙子还是不要问的好,不管跟谁都别提。”

“啊?”玉瑾嫣不明所以。“为什么?”

“禁地。”金铖不愿多做解释。

“哦。好吧,只是,看到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心里隐隐有些难过,却又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就想问问,既然不方便说,那便罢了。”

“熟悉?”金铖有点可笑的看着玉瑾嫣。“仙子是我灵都的仙女,怎么会熟悉那里,除了陛下和娘娘以及死去的孤魂野鬼,现在根本没有人熟悉那里,仙子是在说笑吗?”

玉瑾嫣一时语塞。她并不懂金铖在说什么,但她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呼唤她到那里去似的。

“时候不早了,仙子不回去歇歇吗?”

“我想透透风,等一下再回去。”

“好,那我先走一步,改日在来拜会。”金铖施礼离开。

此时只玉瑾嫣一人独留此地,她不自觉的又看向了那片焦土。那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对那里有特别熟悉的感觉?但是我从来没去过那里也也从未听说过关于那里的事,为什么我会有想冲到那里去的欲望?想着想着,忽然感到一阵蚀心之痛,仿佛有一把利剑刺入心头,让她无法呼吸。她紧紧捂住心口,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五官因无法忍受的剧痛变得扭曲。心痛一阵阵袭来,一阵比一阵剧烈,疼痛致使她腿一软瘫倒在地,身体缩成一团,不由自主的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来滚去。

她快要忍受不了了,她快要喘不上气来了,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许久许久,疼痛才慢慢变轻了,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慢慢消失殆尽。她终于感受到了湿凉的空气由鼻翼一点一点渗入她的肺腑,使她如获新生,她慢慢舒展自己的四肢,强撑着站起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畅快淋漓。刚才的痛来的太突然,自己连缘由是什么都不知道,实在蹊跷。玉瑾嫣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刚才的阵痛让她心有余悸,算了,还是不想了,回了素馨殿再打探清楚便是了。

天尽头晨光乍现,又是新的一天。竹酒已酿成,该动身回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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