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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开涮X对决X讲演

再说黄逦一路慢慢走向右边的女孩子宿舍,因为一句问话搅得朱胜文脸色骤变,散步也中途作罢,她的心里也挺难受的。因为不好意思询问,心中又想问,矛盾的心情更加让人憋屈。本来也只是好奇而已,没想到竟然惹了事。呵呵,人真是有意思,一言不合,语寐无味。其实想想自己也挺奇怪的,就是因为他下午无意间救了自己,避免了伤亡,真心感谢他而已,也犯不着因为他心情不好而自己跟着不舒服。想清楚了这个问题,她脸上露出笑容,甩开手大踏步地向宿舍走去。

刚走到宿舍,就看见雷长凌、马蔓丽等人排排坐在门口小凳上赏月。一看到美眉回来,雷长凌就眉开眼笑地展示这手上已经变成残月的月饼,马蔓丽等小姑娘们也伸着手上的月饼馋黄逦。

雷长凌声情并貌地哀叹道:“唉!可惜了。这可是我们家面点师傅亲手做的秘制五仁月饼,和市面上卖的那可是大不同,啊,大不同。从小到大,我最爱吃的月饼就是它了。可惜了,你回晚了一步,刚刚最后一个给马蔓丽了。我们家的五仁月饼呀,一盒就只有五块,先到的五个姐妹可就有口福哦!那个晚到的某人,也就吃不到了喔!也活该,还不知道她呀,和哪位俊董郎花前月下比翼双飞去啰!”她故意把可惜了的了发成“鸟”的音,还特别拖长。其他四个姐妹一字排开,跟着她说的节奏,不停地一边异口同声“嗯”着,一边用力地点头。

黄逦一听,又好气又好笑,装作恼羞成怒,作势去抢雷长凌手里的月饼,口里骂道:“你这个嚼舌根的臭丫头片子,让你进拔舌……”话到口中硬吞了回去,毕竟刚刚过完年,这话太过诅咒,不吉利,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用鼻子嗅了嗅,故意歪曲雷长凌的话语意思,笑道:“哦,我知道为什么有人说我了,原来是SX清徐的老陈醋坛子打翻了。自己心仪的董郎不邀请她花前月下比翼双飞去,心中恼怒,就把气撒在无辜小女身上,凭空诬赖好人。众姐妹们,你们可要当心喔~最好离她远点,小心惹得一声骚~”一边说还一边故作势态危急般的神情,威胁雷长凌身旁的几位姐妹。

众姐妹看着她们这两个活宝演的活剧,笑得快把口里的月饼渣子都喷将出来。大概是一口咬得太多,以至于还有一位在笑的时候,把一口月饼渣子呛进气管,快咳得喘不过气来,哽得白眼球都快跳出来,泪流满面。

雷长凌心中也笑翻了,暗想:你个狡猾的狐狸,挺会倒打一耙的,故意把火从朱胜文身上转移,烧到饶春生身上,不能让她得逞。于是轻咬了一口月饼,拿腔捏调,故作姿态地说道:“哦~是这样啊!敢情是我错怪你了。是哦~你瞧我这记性!人家自然是去报答张生今日的救命之恩去了,瞧这天,这柳暗花明的,难不成是学莺莺姑娘私订终身去了吧?”雷长凌说到“是哦”两字时,还故意一拍大腿,作猛然想起状。其神态之逼真,语调之顿挫,若晚出生数十年,恐怕当日红遍“十里洋场”的周璇、李香兰、胡蝶等人,也要伏地不起甘拜下风了。众姐妹一听这话,更加狂笑不止,喷吐声、咳嗽声不绝于耳。

黄逦憋了半天,忍住不笑,耳听到她这句话,眼见到她如此装腔作势,终是忍不住大笑起来,一手捂肚,一手支腿,几乎直不起身来。好不容易直起身来准备拿投枪拿匕首回击,又扑哧笑翻在地。这一群小姑娘如此兴奋,笑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竟惹得隔壁左右的竹楼里跑出小姑娘和大妈来看热闹,生怕错过精彩桥段。

黄逦终于停止了笑声,故意鹅行鸭步般走到雷长凌身前,和雷长凌来了个贴面,回击道:“哦~原来你是希望你的董郎对你来个英雄救美,然后呢,为报救命之恩,在那柳暗花明之处,以身相许是吧?你呀,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下午我一定让你爬上梯子,再这么样假装脚滑,向下这么一倒。你瞧,下面就董郎一人,想不抱都不行,是吧?不过呢,问题来了~你这身板嘛~可不知道董郎抱不抱得动哦!”她一边说,一边做动作,模拟从梯上摔下之情景。然后说到“身板”时,故意以手指抠头,斜着眼睛上下打量雷长凌。

众姐妹又掀起一波爆笑,恨不得以头抢地,连围观的群众也喝起彩来。

这次轮到雷长凌又好气又好笑了,心想不拿出点杀手锏,当我老虎是病猫。故意扭扭捏捏地走到黄逦身前,也和黄逦来了个贴面,充满自信的火焰,必胜的气势,威严地用右手食指轻轻挑起黄逦的下巴,目光从她浑圆滑嫩的下巴一直往上游离,一路扫过她樱红可人的小口、粉朱细腻的桃腮、笔挺圆润的鼻尖、晶莹如水的凤眸、乌黑弦月的柳眉、稍欠饱满的阙庭、雾鬓风鬟的乌发,说道:“我,可没有你这样靓丽的姿容,也没有你这么曼妙的体态,可是呢,我也不会成为红颜祸水。既不会‘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也不会让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更不会激起男人之间你争我夺,让吴郎‘冲冠一怒为红颜’!啧,啧,啧,可惜了,小妞!”

黄逦听见她这么说,心中暗恼,这个乌鸦嘴,自己不好看怎么责怪别人生得漂亮。人美又不是罪过,但凡男人贪恋女色玩物丧志,就将罪责全部诬赖到女子身上,称之为红颜祸水。君不见崇祯帝亡煤山中,皇宫妃后尚九凰;康乾盛世两甲子,妃嫔三千儿满堂。盖天亡其国其人者,非红颜生祸也。但是如果再这样对决下去,倘若惹恼了她,岂非连好朋友都没得做?看样子得想个办法让她找个台阶下,就此罢斗了事。于是作清纯状,双手紧握,嗲声说道:“好姐姐,怎么能这样说妹妹嘛!我的容貌是爹娘给的,又不是我向老天爷讨的。好了,好了,原谅我吧,我再也不说你的董郎了,还不成吗?”

雷长凌是个宅心仁厚之人,见黄逦服软,不好意思再狠批,也和缓下来,笑盈盈地说道:“傻妞,我都是跟你开玩笑,拿你开涮的,你别见怪,好妹妹!”进屋到桌上拿出一块五仁月饼,递给黄逦,嘻笑道:“啰,给你。都是这一块月饼惹的纷争,罚你被美女吃掉!”黄逦见状,搂住雷长凌,气急败坏地说道:“好哇!臭姐姐就会使坏!再也不要和你玩了!”众女见黄逦被涮了,呵呵笑个不停。

雷长凌被她抱得差点把双手上的两块月饼甩掉了,惊呼道:“好了,好了,先消灭月饼再说,别掉了可惜!”于是黄逦拿了月饼,六人在门口快乐地品起月饼,赏起玉镜来。围观群众见好戏曲终,自然便人散回屋去了。

第二日辰正时分,门房顾婶便挨个宿舍喊大家起床,叫大家快吃早餐,辰末时分到将军寺山门前集合。只剩半个时辰了,于是顿时鸡飞狗跳起来,众人纷纷起床刷牙直奔食堂,就着咸菜吃碗稀饭,嚼些油条、馒头,就三三两两地往镇门口的将军寺山门而去。有些早起的已然在宿舍区锻炼了个把时辰了,自然是不慌不忙。黄逦几人昨晚兴奋了大半夜,只睡到顾婶来喊才不情不愿地半赖床半起身。等到洗漱完毕到食堂一看,稀饭盆里已经空空如也,油条也早已进了别人肚中。无奈只能将馒头从侧面自上而下掰开,尚连上一小块,再将咸菜填入馒头中,做成土制“三文治”果腹。

快出镇子的时候,看见一块形制巨大、气派非凡、四柱擎天、雕栏画栋的牌坊,正上阳刻“羊楼峒天”四个镏金大字。牌坊外是一条宽敞的官道,挨镇边而过。再极目远眺,远山叠翠,如一只通天巨大的乌龟横于眼帘。出牌坊右行,路边即是将军寺了。

等到了将军寺山门旁边的空地上,所有人已经在曾总办、蔡管事、张管事的的下首排好队列站好,男生一块方队,女生一块方队,队伍站得稀稀拉拉,歪歪倒倒,几人赶紧归入队尾站立齐整。曾总办居中站立,蔡管事、张管事分立两边。朱胜文已经见过曾、蔡两人,张管事主办茶厂事务,督查砖茶品质,常在厂中办公,故朱胜文不曾得见,今日仔细看他,方知其模样。张管事虽黑瘦面庞,五短身材,但眸放锐光,精明干练。身穿普通农家深蓝色土布棉袄棉裤棉靴,头戴棉帽,一副农民打扮,几乎和朱胜文服色款式一模一样。

看到人都到齐了,曾清平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并朗声说道:“今天正式开工,所以要先来将军寺上香。有一些工人并非本地人,不知道将军寺的来历,在这里我来讲解一下。一千一百多年前的唐玄宗天宝十四年底,‘安史之乱’爆发。本寺主祀雷万春将军会同另一位蒲圻籍将领覃(音秦)国良,跟随张巡、许远、南霁云、姚訚(音银)、贾贲(音奔)等将转战HN。先守雍丘城,后守睢阳城,独撑孤城近两年之久,以饥疲之师历经大小四百余战,斩叛将三百余人,累计歼敌十余万众。战至弓尽粮绝、人马皆食,终被攻陷,雷将军及主帅张巡、许远以下共三十六将被俘。叛军纵以高官厚爵许之,众将仍宁死不降,面不改色,慷慨赴难。后因感念雷将军英勇功绩、不屈气节,被朝廷追褒为‘忠烈将军’、‘威烈忠靖侯’,后世众多州县修建寺庙供奉雷将军,称其为‘雷霆驱魔大将军’、‘雷府千岁’,祈求能保佑百姓消灾难、除瘟疫,家宅平安,身体健康,生意兴隆。大家请看匾额,将军寺其实本名‘圆通寺’,因为祭祀雷万春、覃国良两将军,所以也叫做将军寺,久而久之,百姓渐渐忘记寺庙的本名,言必提将军寺。”

听到这里,雷长凌面有得色,靠近黄逦,蚊子般嗡声说道:“雷将军就是我们蒲圻雷家的先祖,咱们可是将门之后。怎么样?厉害吧?”黄逦竖起嫩白的大拇指,也蚊嗡般回答道:“厉害!瞧你现在这样子,可得意了!”

曾清平略为停顿,面色凝重说道:“当然,祈福于雷将军还靠天意,实业兴邦尚须人为。百数十年来,俄人嗜饮青砖茶,且俄人掌握青砖茶之俄境及转口欧洲销路,利润颇丰,因而多与晋商交易输入。晋商远涉FJ武夷山收购茶叶,压制砖茶,武夷茶市遂得以兴旺。及至洪匪谋逆起事,盘踞江淮,阻断茶路,晋商改为教种茶树、收购茶叶于两湖。十年间晋商齐聚本镇,与本镇茶商合股开设茶行,掌控茶质、茶量及茶价,因此两湖砖茶贩售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方成就本镇茶市、货运及商贸之繁荣。及至汉口、九江开埠十数年间,数位俄人于本镇而后汉口开设大型机械压制青砖茶工厂,制速快,废品少,所缴税率本就比之我大清茶行低之又低,而且还只用少量交纳各路关卡所收之巨额厘捐、杂税。于此种种不利之局面,我两湖茶行销量及售额每况愈下。而又自今年起,茶行所交茶税及人头税、租税均上涨不少,各行境地当真举步维艰,关门歇业之小茶行亦不在少数。”

众人平时大多只关心自身生活、薪银、工作之类问题,哪里关注过如此沉重的话题,有心之人皆顿时严肃起来。朱胜文与父亲谈话时已经了解此类茶行现状,闻言倒不觉稀奇,不过很好奇总办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而雷长凌和黄逦刚才还眉开眼笑,听到这段话语,均哑然失笑,倍感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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