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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进入空门

一道黑影咻地从天而降,因地上血迹污秽不堪,那人脚尖与地面留了半寸距离悬在空中。

陈厉不敢妄动,打量着面前这人。人影身穿一件灰色布大褂,脚踩草鞋,身材魁梧,脸型偏长,一双鹰目也在端详着陈厉。与寺庙陈厉见过的其他僧侣不同,这人看着虽也是僧人打扮,但脑后却留了一条一掌长的小辫子。

“嗯。”人影长舒口气,“我听说迦能老儿捡回一个废人,可是你?”

陈厉忙满脸堆笑,“师父,我不是废人,嘿嘿。”

人影挑起眉,清清喉咙道:“既然你叫我师父,那就归于我吧!”

“啊?”陈厉一时没反应过来,头上挨了一记闷拳。

“啊什么啊!跟着我机灵点儿!免得哪天被迦白那死人算计了都还不知道!”

“哦哦,是是。”陈厉连连点头,心想既然有人肯收留他,那就先留在寺里,等日后他熟悉熟悉情况另做打算。

“那师父,您叫什么名字啊?”

“迦慧。”说完,迦慧伸手拎起陈厉的后腰带,将他甩到一旁干净地方。“这畜生叫那死人惯得有些没头没脸,你今日替我出手结果了它便是咱们师徒的缘分。”

听迦慧的语气,貌似与方丈迦白关系恶劣,陈厉脑筋一转,“扑通”一声跪到迦慧面前。

“师父!徒儿命苦啊!差点儿就被死人方丈赶出去喂怪兽了!要不是师父及时出现,徒儿可真就完了!”边说,陈厉边煞有介事得抹鼻涕。

迦慧冷哼一声,大袖一挥,落到陈厉面前,“你既有把浑猫杀死的本事,就不要在这里跟我叫可怜。起来吧!”

陈厉瘪嘴,这老和尚竟然不吃这一套。

“你且随我来。”迦慧递给陈厉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陈厉踏着碎步跟在迦慧身后,想他见过的三个老和尚眼神儿都十分凌厉,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会用眼睛杀人。

浑身血污的陈厉走在一身清净的迦慧身后,穿过白悟寺主殿,着实成为一道风景。正在扫地的墨生一眼认出了陈厉,忙丢下扫把往迦能住的宅院跑去。

“师叔!师叔!”

“何事这么慌张?”迦能捻着念珠,微微蹙起眉。

墨生抚着胸口道:“迦慧师叔又把那个废人带回寺里了!”

“哦?”迦能明显起了兴趣。

两人说话间,又一位小沙弥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师叔,不好了!浑猫死了!”

“什么?”迦能眼睛立起,忙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此时,主殿前的天井已被众沙弥僧人围起,人群中间,一股暗涌的气流徐徐蒸腾。地面落叶时而旋起时而飘落,无风,中间人衣袂自动,迦慧与迦白面对而立。迦慧昂着头,满脸孤傲不屑,迦白佝偻着身体,眉头拧在一起,一副要发作的模样。陈厉躲在迦慧身后,不敢去看迦白,毕竟那浑猫是他亲手杀死,恐怕现在迦白活剥了他的心都有。

“浑猫是你们杀死的?”迦白开口,语气如严冬寒冰。死去的浑猫由迦白做沙弥时从小带大,可谓感情深厚。后来迦白做了方丈,浑猫便被养在练功房。平日里,那浑猫脾气阴晴不定,确有伤人情况发生,但因“猫主人”身份,寺里人对浑猫都敢怒不敢言,多多回避是了。

“要我说,那畜生早不该留在这世上。”迦慧撇撇嘴,“多亏我徒儿为寺内除害,师兄应该多多谢他才是!”说着,迦慧竟把陈厉亮到迦白面前。

陈厉迅速瞄了迦白一眼,不出所料,迦白看他的眼神极其犀利。

“呵呵,其实这里面的误会,我可以解释一下!”陈厉忙道。

“你杀的浑猫?”迦白蕴着怒气。

未等陈厉开口,迦慧抢白说:“我的徒弟都敢作敢当,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陈厉。”陈厉小声回答。

“没错!畜生就是我徒儿陈厉杀死的!”

陈厉暗叫,哎呦我的师父啊!你怎么把我卖了?这以后在寺里,方丈还不处处找茬!

迦白打量了陈厉一番,冷语道:“杀人偿命。浑猫好歹在寺中多年,守护禅院,已如半个孩儿。今日就这么平白无故被杀,我心难安!”

“哼哼。”迦慧翻了个白眼,“师兄,给只畜生偿命,亏你想得出来!再者现在这小子已是我徒弟,对我寺弟子的处罚寺规上可写得明明白白——三等罪过,关禁闭一月;二等罪过,降身份反省;一等罪过,逐出寺庙永不允返。我看我徒儿最多也就算是三等罪过,失手弄死了那畜生,恐不用丢性命吧!”

迦白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时,迦能走过来。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个人,迦能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二位师兄先莫争吵。这废人是我带进寺里的,由此论,浑猫之死也有我的责任。迦慧师兄,那浑猫好歹在寺内多年,虽不是人,却也是条生命,就这么被杀,的确不妥。但方丈师兄,那废人现在是迦慧师兄的徒弟,根据寺规,又真不能叫他立刻偿命。”

“呵,迦能师弟可有好主意?”迦白眉头稍稍舒展,深吸一口气。

“阿弥陀佛,我寺每年春季都有一场比武试炼,不如明年比武试炼场上,两位师兄叫各自徒弟签一张生死状。到时,陈厉若在试炼场上被杀,也无可厚非。”迦能说完,众人中间便响起低低细语。

迦慧蹙起眉,表情冷淡,“好!我同意!”

陈厉在心中哀嚎,师父,我不同意啊!

迦白深深地看了陈厉与迦慧一眼,默许般点头,转身腾空飞去。

“走吧!”迦慧回头看向陈厉。陈厉极不情愿地跟在迦慧身后,原以为跟着这个和尚在寺里混吃等死就行,没想到明年春天就要被“判死刑”。他一个毫无武学基础的人,如何能在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学会与人抗衡呢?

迦能双手合十,望着陈厉的背影,招呼墨生到近前,“去看看,浑猫是被何所杀。”

白悟寺内古木参天,院落和院落差别又小,若不是看到那几簸箕“干菜”,陈厉都没认出来这地方他来过。

“师父,你住这儿啊?”陈厉言外之意是,这地方太小了。

迦慧摇摇头,带陈厉穿过禁闭室外的小道往里走,一座更小的院子映入眼帘。陈厉不禁撇嘴,看来这迦慧和尚在白悟寺也没什么地位,住的宅院又偏又小。

“以后,你就在这儿住下吧!”

陈厉望着面前一厝小砖房,呵呵地问:“师父,咱俩一个屋啊?”

迦慧白了陈厉一眼,也不回答,径直来到小屋门前。“吱嘎”一声,木门转开,一缕清新的阳光直射到陈厉脚边。陈厉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面前景象。

原来,那小砖房不是屋子,而是门廊。穿过狭小的门廊后,陈厉眼前立刻豁然开朗起来。迦慧的宅院背靠大山,他索性开山,凿出一片空地。空地上立着四五厝木屋,这里才是真正住人的地方。

“师父,这几个屋子我随便选是吗?”

“那间有人住了。”迦慧指指较远的一间,“你似海师兄出寺办事,明后日就会回来。”

“呀,师父,我还有师兄呢?你收了几个徒弟啊?”

迦慧伸出两根手指,“算你。”

“这么少!怎么不多收点?”

“要那么多徒弟何用,资质差的不行!”迦慧摸摸眉毛,“你,给我争点气,别成我一生的败笔!”

陈厉捣蒜般点头,“可是,师父,我真的一点武功都不会??????”

“哦?那你是用什么东西杀的浑猫?”

陈厉犹豫片刻,从怀中掏出金丝。金丝此时已经缩回原来长短。迦慧看到那根金丝的瞬间,脸上表情为之一动,长长舒了口气。

“你竟然有精魂结成的诡丝,怪不得。”

“师父,这什么诡丝很厉害吗?给我这丝的人啥也没和我说。”

“呵呵。”迦慧冷笑,“那人都将自己武学精粹留给了你,不会没有一言相托吧?”

复仇,陈厉想起这具身体的主人魂魄消散时的口型。但以防徒生事端,陈厉只道:“他就让我好好活着。”

迦慧深深地看着陈厉,缓缓说:“那你好好活着便是。这诡丝乃练武之人身上最重要的一条经脉。聚集了武者灵魂中的所有精华。你若想废一人武功,抽了他的诡丝即可。同理,一人若将他的诡丝给了你,那人的武功就废了。”

怪不得,陈厉思索,他的灵魂没有修炼过武功,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是想陈厉能使这身体恢复原状。

“师父,我把诡丝吃了是不是就有武功了?”

迦慧使劲敲上陈厉的头,“你就是把诡丝剁碎吃了也毫无用处!真是废人!连这都不懂!想要继承这诡丝中的所有武学,你要先修炼到一定程度,否则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迦慧走进正当中一间木屋,不一会儿,一本《涵修心法》被丢了出来。

“先背,再好好领悟。”迦慧站在木屋门口,看着陈厉幽幽道:“唉,我想好了,凭你现在资质,能让你在五十回合开外死,就是我最大的本事。”

什么玩意儿?陈厉忙说:“师父!我都有诡丝这么厉害的东西,你不能让我不死吗?”

“呵呵,正是因为你有诡丝,否则都撑不到五十回合!”说完,迦慧转身进屋关上房门。

“奶奶个熊的。”陈厉低声咒骂,这武功学也是死,不学也是死,那还学什么啊?陈厉将那本心法翻开几页,然后毫无兴趣地塞到袖中。

“师父,我饿了!”陈厉大喊。

好一会儿,迦慧低沉的声音从窗内飘出,“斋堂有吃食,自己去寻吧!”

“师父,我身上的脏衣服怎么办?”

“屋内有净衣,屋后有汤池!小儿莫要再烦我!”

听出迦慧不耐烦的语气,陈厉赶忙闭嘴。

屋后果然有一个大池子,水质清澈。迦慧若不说,陈厉还以为这是饮用水源呢!

“哎呀我去,这么凉!”陈厉跳进池子,只觉池水刺骨,他迅速洗净身上的血污,跑上岸。奇怪的是,那池水仍丝毫看不出浑浊,依旧清澈如初。

陈厉哪顾得上这些,他胡乱套上衣衫,将那本心法塞好,带着咕咕叫的肚子朝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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