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家最终达成协议,以物物交换的方式各取所需,和谁换,换多少,怎么换,自己去协商,公平么,算不上,却是目前大家都能接受的办法了,毕竟有了货物在自己手上就能自己掌控的错觉。
姚尧倒是占了便宜,自己的水与白兔的食物,暂时不用与他人交换,足够自给自足,徐彪有些眼红,觉得姚尧无权处置白兔的食物,然而让他无奈的是,白兔一点都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我行我素的依赖者姚尧,再加上周雄在一旁虎视眈眈,也就只好放弃了。
有些挫败的徐彪将脾气都发泄到女人身上,要不是公寓内众目睽睽,他能将张文倩打死,不过即便如此,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挨了几巴掌,以至于整个下午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姚尧还在和周雄讨论黑影的事,这关乎着他们的生死,只是说来说去也没什么重点,毕竟还没什么实质性的事件发生,这也是彼此心中最大的矛盾,希望这样的平静久一点,只是越是久便越是不安,没发生任何事反而没了底。
秦大娘得到了很多人的好感,这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大多数时间都坐在大厅里发呆,她走路很慢,上下楼更慢,坐着的时候也闭着眼,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陷入回忆。她说的最多的话就是自己的子女,老伴走得早,一双儿女是她亲手养大的,儿子结婚不到一年,得了瘤去世了,不久女儿又出了车祸,一家三口无一生还,她说着眼角就湿润了,橘皮一样的手颤抖着,不过终究是没有泪珠流下来,或许早已流干了。周念和张二缸陪着她,却越发显得她孤零零,她揶揄着,说自己怎么这么耐活,年纪这么大了都死不了,这听起来很好笑,想着却一阵阵悲哀。
周念说你要好好活着,你看古代那些皇帝,寻丹觅药的,还不是为了长寿。秦大娘说,活着干嘛,我都断子绝孙了。一句话把周念噎住了,她无法体会那个年迈老人的苦,却知晓她的悲凉,或许她对生活已经不抱希望了。当活着成为负担,生是习惯,死便是解脱,不过周念觉得大娘并没有放弃生活,否者她也就不会用食物和别人换水了。
吕三洞是个奇怪的人,名字就很奇怪,听着像是张二缸的亲戚,说话也很奇怪,之乎者也的,像个有文化的人,再加上那身打扮,若是配上一副老旧的圆面黑墨镜,活脱脱就是个神棍。
没错,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算命的。
他却说自己是教书的,只是通晓一些简单的易理。他说这房子阴阳不济,有失人和,水火两虚,上热下寒,周念却觉得他说的像是妇科病,再看房间的布局,门对床,活见鬼,阳火衰,鬼压床,大大不妙,若说这房内没东西,鬼才信。
张二缸听了真就跑回屋内想挪床,不一会儿就灰溜溜的出来了,床是焊在地上的,挪不动,不过这事反倒让人觉得诡异,谁没事会将床焊住呢?
张二缸问吕三洞怎么办,吕三洞却说起座钟的问题。进门第一眼便瞧见这面如磨盘的大家伙,足人高的钟摆恰似上吊的人,见面如“见终”,极是不妙,再说这些个座椅摆设,清一色的洋槐漆木,坐在上面,背对着大座钟,不觉得阴森森的似乎被人盯着么?
这话让许多人面色一寒,尤其是张二缸,这个农村出来的小伙子极是迷信这个,杵在那里有些坐立不安。
徐彪哪信这番忽悠,撇着嘴说道:“尽他娘扯淡,少他娘的胡说八道,老子偏不信这个邪。”
吕三洞笑道:“一家之言,言轻语薄,何况徐大家洪福齐天,怎是我这个乡野教师可比的。”
徐彪听了满意的点点头,却没有注意到吕三洞异样的看了眼他,不说话了。
这里的天似乎黑的特别快,座钟的指针划过六点的时候,转门外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是昼拉下了幕。
公寓内没有灯,一盏都没有,大家倒是在房间里找到不少蜡烛,漆黑使人孤独,于是有人建议晚餐何不在大厅里一起吃。
于是,满桌子的水和面包,大家围坐在一起,一天来难得的欢乐。恰似烛光晚餐,烛火映着脸上的笑,倒也有了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温馨,终于有了坐下来聊聊生活的时间,互不相识的彼此或许能在这朦胧中敞开心扉吧。
听说周念是歌手,周雄嚷着让周念来两句,大家一块儿起哄,周念也不含糊,越唱气氛越是高涨,几首熟悉的歌曲让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哼起来,宛若一场聚会。可惜没有酒,没有烟花,不过,也许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当你享受时就已经拥有了。
张李子是个好玩的人,他说给大家讲个故事,讲着讲着就成了灵异故事,吓得张二缸一阵乱叫,倒也引来不少欢声笑语。后来他又提议不如大家玩个游戏怎么样,很多人好奇的问是什么游戏,他说灵异游戏敢玩么?
他说的很有底气,似乎玩这个游戏的都是男子汉,张二缸当场就摆手了,张李子却来了兴致,有人玩么,有人玩么,谁有胆量玩?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响应,这时徐彪笑道:“小兄弟,我和你玩,徐哥我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胆子大,有啥好怕的,倒是有些人,五大三粗的,不知道是不是胆小鬼?”
他这么一说,周雄坐不住了,腾的站起来,哼道:“玩就玩,就怕某些人到时候别尿裤子。”
这些针锋相对的话听不出是挑衅还是玩笑,两个大老爷们孩子一般的站起来,听张李子讲游戏规则。
四角游戏,姚尧以前听过,规则很简单,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四个人每人面对一个墙角站立,然后从其中一个人开始,顺着墙走,当碰到下一个人时,拍一下他的肩膀,取代他的位置,然后被拍的人接着沿着墙走,直到碰到下一个人,以此类推……注意走动时不要发出声响,当有人轮空,经过没人的墙角,咳嗽一声,然后绕过这个墙角继续走……
规则就是这,传言走着走着便听不到再有人咳嗽,那么便是四个墙角都有人了,只是多出来的那一人是谁呢?
张李子说,“我们只有三个人,谁还参加?”
徐彪把张文倩往身边一拉,笑道:“这样就够了。”张文倩的表情明显不愿意,她扭捏的退了一步,看到徐彪的脸色时只好勉强答应了。
张李子倒是有些犹豫了,“真的要玩么?”
徐彪佯怒道:“小兄弟,你这就没意思了,说了半天,人也齐了,你不会自己害怕了吧?”
“那好吧。”张李子道。
大厅内刚好四个角,一面穿过大门,一面穿过座钟和上下楼梯,不算规则,倒也凑乎,反正都是玩嘛。四人分配好位置,大家配合着吹了所有蜡烛,一时间公寓内黑漆漆的,连座椅上的个人都看不清相邻的彼此,这样的气氛又激起了每个人的好奇心,不少人忐忑而又新奇的等着游戏的进行。
或许是大厅的面积有些大了,再加上黑乎乎的摸索着前进,很长时间都是寂静无声,坐着的人屏气凝神,站在墙角的一声不吭,大家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人开始走动了,等待的时间也被无形中拉的特别长,不过,这倒是个有趣的游戏,至少对坐在椅子上的那些人,等着期待着谁会出丑。
“咳”忽然有人咳嗽了一声,黑暗中特别明显,让毫无准备的人吓了一跳,但是大家听不出声音是从哪个角落发出的,只觉得终于有人说话了。
第二声咳嗽比第一声又久一些,第三声更漫长,好像这个圈子越绕越大,路似乎越走越长,渐渐地,大家等了很久,竟然没有人咳嗽了,可是怎么会没人咳嗽呢?
除非四个角都站满了,只是四个角都有人,那么走在路上的又是谁呢?
忽的,有人怯巍巍的哼唧着,几乎带了哭腔,“你,你们说话呀,别耍赖,别吓唬我呀……谁?谁在楼梯上走动?别吓唬人好吗?”
说话的是张文倩,她似乎出了什么事,吓坏了,毕竟是女孩子,陪着一群大老爷们儿玩灵异游戏,也是难为她了。这么长时间没人咳嗽,显然是有人故意作弊吓唬人,张李子出言提醒,这么玩儿就没意思了,话已点破,大家也就失去了对游戏的兴趣,不过徐彪倒是乐呵呵的,虽然看不见人,却能听到他笑得很开心。
张李子有些抱怨,他说这种游戏不能玩笑,会出事的。
徐彪不以为然,周雄也不以为意,只有张文倩可怜兮兮的噘着嘴。张李子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一段欢快的音乐响起,大家都愣住了,张李子茫然的掏出手机,闪动的屏幕让他的脸在黑暗中格外诡异。
张李子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姚尧觉得不对,跑了过来,张李子有些颤抖的亮出手机,手机上闪动着一串数字:
“444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