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任谁都会感觉到危险和恐惧,姚尧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往后跑,但他没有跑远,躲在黑暗的角落里遥遥的看着,他还是心存侥幸,万一是酒店的服务人员呢?
然而事实是残酷的,当他听到“当啷、当啷”的铁链碰撞声的时候,一溜烟跑了。他没有回头,尽量惦着脚,压低声响往相反的方向跑,这边既然是货梯,那么供旅客乘坐的电梯一定在那头。事实终于如愿,快到尽头的时候确实看到电梯的影子,姚尧一个箭步冲过去,手忙脚乱的按在下箭头上,按了几下似乎没有反应,他贴着门听了听,心里不禁叫苦,娘的,竟然坏了。
这下真是穷途末路,真的死定了,他想着如果刚才能在卫生间再忍一忍,等屠夫像现在这样走过去,自己就能从货梯逃生了,只是已经晚了,他隐约听到沉重的磨察声,以及“嗡嗡”作响的电锯声,正向这边走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怎么办?
姚尧焦急的徘徊着,他想过趁现在跑回卫生间,也许还有机会,当然,更多的可能是与屠夫面对面撞上,人有时候很难有勇气去做决定,就像蹦极,上去前想的好好地,一咬牙一跺脚就下去了,但真的站在上面的时候就犹豫了,会找各种借口拖延,心里觉得能拖一会儿算一会儿,也许一会儿就不用跳了,就像现在的姚尧,他犹豫了,想着也许那家伙根本不会过来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及时退回去,现在肯定晚了,他甚至已经预见自己的死亡景象,这个时候反倒无所谓了,虽然依旧很害怕心里反倒是冷静下来,他忽然有个想法,一个大胆而可笑的想法,管不了那么多了,左右都是一死,搏一搏。
整条走道是笔直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屠夫走的很慢,不知道是不是身后拖着铁笼子的原因,每一步都很沉重,这种慢性死亡反倒让人觉得更加折磨,尤其是那步步紧逼的电锯声,加上极是拖沓的摩擦声,摧残着最后一丝求生欲望。走道上几乎看不到屠夫的面目,除了两边电梯的指示灯,也就只有那间破损的卫生间有微弱的光透出,这意味着如果看到屠夫的脸只能说明你和他贴身了。
姚尧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向屠夫迎面走去,他一面走一面回头观察,电梯的指示灯越来越昏暗,很快就看不到了,而前面隐约有光,大抵是卫生间里透出来的,一闪即逝,就像相机的闪光灯,不过不打紧,离的还远,昏黄的光穿透力很差,而且也没有继续选择的时间了,屠夫的脚步声几乎近在咫尺。
姚尧贴墙靠着,脸冲内,手臂与腿伸直,像根棍子一样躺在墙根,他不是心存侥幸,只是希望这样能躲过一劫,当然,如果被发现就只能等死了。他在心里不住的祈祷,祈祷这里够黑,自己够隐蔽,还有屠夫眼神不好,脚步声几乎就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他屏住呼吸,嘀咕着就这样走过去,走过去就安全了。
他不敢回头看,生怕发出不必要的响声,更重要的是他怕自己忍不住喊出来。时间仿佛一下慢了很多,姚尧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熬,他忍受着恐惧的煎熬,然而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屠夫停下来了,就在他身边。
他隐约闻到一股腥臭,还有不知名的压抑感,他知道屠夫就在身旁,于是更加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虽然看不到,但还是可以猜到屠夫一定是觉察到什么才停下来,但愿不是因为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四周一点声音也没有,姚尧有些熬不住了,是走了么?怎么没有动静?他微微回了头,想用余光看看周围的情况,只是太黑了,看不真切,于是大了胆子,慢慢将身子也转了过来,一刹那,他差点喊叫出来,眼前的笼子里有一头猪,歪歪斜斜的躺着,脖子上是个碗大的口子,湿咸的液体似乎已经流到他的背上,那头猪没有脑袋,是的,回头的一刹那这样的视觉冲击让他下意识的往后躲了躲,险些骂出声,但还是发出了些许声响,他立时呆立住了,连眼珠都不敢动,半晌,笼子又向前挪动了,他终于松了口气,心里暗自窃喜,太好了,没发现。
又等了一会儿,想着屠夫走的足够远了,姚尧慢慢爬起来,贴着墙一点一点的向相反的方向挪动,几步之后,他开始加快速度,向货梯方向跑去。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运气不会总站在这一边,再次错过的话,下场大概就和笼子里的猪一样了。
到电梯口的时候,他慌忙按下箭头,电梯开始上升,能听到电机“轰隆”一下的启动声,他心里“咯噔”一下,不时的回头看看,千万别出事,“快、快、快……”他不停嘀咕着,生怕晚走一步就会出现意外。
意外还是来了,电梯还在上升,身后已经传来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重物拖拉碰撞的巨大撞击声,回荡在整个走廊,越来越近,渐渐地,电锯的咆哮声不时的响起,像是嘲笑着生命的弱小和无能。
姚尧一手放在电梯楼层按钮上不停点着,他知道这样做并没有什么用,但还是期待自己的操作能加快电梯的上升速度,他一刻不停的盯着电梯指示灯,又不时回头看看,他几乎已经看到屠夫的影子,就在自己身后几步距离的拐弯处。
“叮”一声,姚尧大喜过望,电梯门开了,他一个箭步跳进去,慌忙按下一层的数字,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一张猪头脸冲了过来,手里的电锯呼啸着砸下来,姚尧脸色铁青的向后躲着,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处可躲,所幸电梯门关上了,只留下一长串愤怒的嘶吼。
姚尧心有余悸,待到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急忙冲了出去。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他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又生怕屠夫追来,慌乱的爬起来,准备继续跑路。恍惚间他愣了下,脚下刚迈着步子又停住了,他揉揉眼睛,仔仔细细的辨认了一下,没错,这里就是他所租住的房子,而此时他正姿势滑稽的半蹲在卫生间门口。他一下懵了,打开卫生间的门,又开了灯,探头探脑的看看,还是原来的装饰,还是熟悉的味道。
心里依旧不放心,扒拉着毛巾、牙刷、浴帘看了看,又在浴缸里摸了摸,没有问题,再看看自己的手臂,哪有什么伤口,墙上洁白如新,门也完好无顺,姚尧终于笑了,募的一拍脑门,娘的,又喝多了。
一夜宿醉,第二天迟迟醒来,今天还得去找工作,他有些后悔昨天一气之下炒了老板的鱿鱼,现在倒好,成了无业游民了。
姚尧刚刚毕业不到半年,学的机械设计,找了个广告推广的工作,干着狗腿子的活,一天跑东跑西,累的半死却没什么成效,到头来还挨老板一顿骂,他也自认为自己不是那块料,嘴笨,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有些时候甚至些许木纳,与他同来的大抵要通过试用期了,而他却是遥遥无期,但是没有办法,即便他知道这份工作不适合自己,甚至可以说有些讨厌,但他还是想坚持下来,毕竟现在找工作很难,毕业就意味着失业。
只是积蓄已久的矛盾还是爆发了,老板再一次对他发脾气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与老板顶了嘴,最后还动手了,在老板辞退他前他做了一件大义凛然的事,拍拍屁股走人了,几天的工资也没要,非常潇洒,老子不伺候了。
潇洒过后就是萧条,醉酒过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没钱,没工作,在这个城市他什么也干不了。现在后悔也晚了,他只有安慰自己,明天会更好。
他又想起昨晚那个梦,不禁有些莞尔,他依旧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莫名其妙的摔倒在卫生间门口的,当然,他也有些庆幸,还好没一头栽在马桶里,那样就糗大了。简单的吃过饭,他把简历投到网上,几家知名的、不知名的都投了,不过没抱太大希望,现在这种网站太多了,什么“找工作、找房子、买卖二手车……“说的比唱的好,但对他用处不大,自己太平庸了,没什么优势,大抵又会像以前一样石沉大海,他觉得还是踏踏实实的上人家公司去面试更实际一些。
在网上看了看附近的招聘广告,又像模像样的研究了报纸上的整版招聘信息,选定了几家想去试一试,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他已经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就到附近的几个超市应聘营业员,老话怎么说来着,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地铁坐了几站路,赶上高峰期,人有些多,挤来挤去挤得他晕晕乎乎,好容易下了车,长长的吐了口气,站定后,却有些奇了,这个地铁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