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又开始害怕了,他看看时间,快十二点了,大家一定都睡了。他有些后悔一个人选了这么大一个房间,当时就是因为害怕一个人睡才选了双人间,只是没有人愿意和他睡一屋,他本来想问问那两个新来的,可是终究没有好意思说出口,现在有些后悔了,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他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就觉得周围有一双眼睛正看着他。
他在床上辗传反侧,本来累了一天了,躺下就能睡着,只是一想起白天的事,又想起那个女人说的话,他就不由得胡思乱想,越想越觉得周围都是危险。他打算一晚上都亮着灯,可是不久前有人告诉他这里十二点以后不供电,让他早些睡,他彻底失望了。
他躺在床上,努力闭着眼,希望自己在熄灯之前睡着,睡着了就什么都不怕了,只是越这样想,越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他觉得太安静了,就试着发出一些响动,但是夜里的响动又让他想起不知哪里传来的玻璃珠落地的声音,于是又闭了嘴。
正焦灼的踌躇着,灯无声无息的熄灭了,他平躺在那里,干瞪着眼,又不时地瞟瞟拉了帘子的窗户、紧闭的门、还有墙角带着一面落地镜的大衣柜,他很在意那个衣柜,一个能藏下一个人的柜子以及正对着床头的镜子,他真怀疑这个房间为什么这样设计。每当他坐起来,隐约就能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他听说大半夜照镜子时,仔细看,镜子里的自己有时会做出和自己不一样的动作,他不敢试,想想就害怕。
陈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耗一夜,他必须睡,因为那个女人说明天有正事要办,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跟上大家,决不能掉队。他不敢躺在床边上,因为他总是有种感觉,手脚一旦伸出床外边,就会被躲在床下的什么东西拽住,尽管上床前他看过床下面,但依旧不放心,好在床够大,一个人躺着绰绰有余。不过,他不知道该向着哪边睡,无论朝什么方向侧身,他都觉得背后靠着另一个人,于是,就那么平躺着,一动不动。
他闭上眼数绵羊,一会儿又睁开,扫视一下屋子的各个角落,然后再闭上,如此几次,心终于平静下来,慢慢的,终于有了倦意。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他似乎听到什么声音,一个女人的哭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只有靠窗的位置透了些光,光下蹲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似乎在抽泣,这是谁?他想起来看看,却募的发现自己动不了,身子不听使唤了,一股寒意袭来,他扯着嗓子想喊,却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唯有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突的老高。
霎时,那个人动了,她慢慢的站起来,很长的头发,嘴里嘀咕着什么,“打死你,打死你。”他挣扎着,却无动于衷,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一点点的转身,每一下就像定格的画面,就在陈然欲哭无泪的时候,那个人却速度极快的爬了过来,是的,像猴子一样,转眼便到了他的身前,然后拿着一双黑布鞋,不停的拍打在他的脸上。
“打死你,打死你。”
他觉得呼吸也困难起来,渐渐地,眼前也黑了。
康宁一大早拉着还昏昏欲睡的姚尧出了门,吃过早点,两人拐出美食街。
“我们这是去哪?”姚尧还没搞清楚状况,猜拳时连输了好几把,差点与早餐失之交臂。
“治安局。”
“治安局?去那里干什么?”
“捞两个人。”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到了目的地姚尧才知道捞的人竟然是通缉令上的两个人,也就是之前抢劫郑盼盼的安德智和程宣明,他有些不解,这样的人捞出来干什么?
康宁看出些端倪,问道:“你认识他们俩?”
“算不上,不过他们欺负人的时候我刚好在场。”姚尧有些脾气,觉得这样的人还不如待在里面,至少眼不见心不烦。
康宁道:“可毕竟他们和我们一样是游戏的参与者,现在已经有三名死者,虽然不知道是否和我们有关,但已经过去一天了,我们仍然毫无头绪,所以我们大家都要团结起来,至少不要有掉队的,而且如果他们两个还一直关在里面,很可能会有危险,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可他们不是通缉犯么,你有办法?”
“你真觉得人是他们杀的?”
姚尧想了想,妥协了,他们是恶人没错,但顶多是欺软怕硬的主,挑挑事,吓唬吓唬老实人,真为了几块儿面包去杀人,不是傻子就真的是杀人魔了,显然他俩只是游手好闲之流。不过,姚尧还是如实告诉康宁那两个人之前的所作所为,女人听了也是有些愕然,但终究还是说服姚尧,大局为重,先想办法活着离开游戏再说,他们也罪不至死,如果真的作恶多端,迟早要遭报应的。
很快,有人过来交涉,另康宁有些吃惊的是姚尧竟然认识巴图队长,似乎还有些交情,姚尧倒不是想打肿脸充胖子,他和巴图队长也只是认识,有数面之缘,没想到巴图队长见到他后反而颇为热情,这个健硕的男人似乎对他很感兴趣,开口便是“呦,呦,姚老弟,好久不见。”
姚尧倒是有些摸不清头脑,才一天没见怎么就改口老弟了,他只好干笑着,觉得巴图队长处处透着古怪,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搂住他的脖子,颇为熟稔的说起话来,反倒把康宁晾在一边。
“怎么,牢里关着的两个你认识?”
姚尧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说认识那是假话,说不认识,那干嘛大早上的过来捞人,心念至此,他越发觉得巴图队长的笑殷勤过剩了,是的,那笑容不是热情,不是讨好,而是阴险,姚尧一下反应过来,这似乎是在套话。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巴图队长也太小儿科了吧,他显然在审讯时犯了难,又不甘心,恰好早上听说有人来保释,一见面又是“熟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套套话再说。这场剧就像是玩笑,在郎副队长出现后结束了,他是个看起来很阴郁的人,姚尧这么认为,觉得他似乎比巴图队长可怕的多。
郎副队长打着官腔,说话很正式,如果不是偶尔在巴图队长面前低眉顺耳的询问表情,还真不知道谁是真正的队长,这时和他交涉的便是康宁,姚尧插不上话,他没有那个口才,而巴图队长干脆不说话,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坐在一旁喝茶。
茶过三盏,交涉结束,郎副队长冷着脸,獐头鼠目的看着康宁,似乎很生气,康宁却是不卑不亢的报之一笑,很快,两人被带了上来,看样子还没睡醒,眯着眼打瞌睡。姚尧知道交涉成功了,只是又觉得很不值,这样的人,如果是他,决计懒得管。
出了治安局,两人似乎才清醒过来,肆无忌惮的伸着懒腰,嬉皮笑脸的道:“美女,果然有些门道,看来之前我们有些误会,现在我们接受你的邀请。”
“没关系,攻略组随时欢迎你们。”康宁笑道。
姚尧听出来了,似乎他们之前就打过交道,只是没有谈拢,很显然这两个心术不正的家伙根本没有把康宁放在眼里,即便是现在救他们出来,那说话的语气依旧是痞子样十足,根本不像要合作的样子。
姚尧只能无奈的摇头,这样的人他也惹不起。
正走着,忽然有人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呦,还有个小白脸啊,谁啊?”
姚尧知道他们在说自己,却不回应,继续走,否则还有什么办法,骂回去?打一架?不值当,他不是惹事的人,而且真这么做了,吃亏的显然也是自己,何必呢?热血是年轻人的冲动,冲动是情绪的余罪,他早就想通了,于是也打起哈欠,给别人看自己的无聊。
两人果真觉得无趣了,也没了再开玩笑的兴致,于是又打起康宁的主意。一个男人寂寞时会想女人,两个男人聊天时更离不开女人,而两个没脸没皮的男人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当着女人的面谈女人,嘻嘻哈哈的笑着,一口一句荤段子,然后盯着女人的身材品头论足,走一路,一路的荡风淫雨。
进院子的时候院子里站了好些人,安德智和程宣明嘻嘻哈哈的进来,一唱一和的道:“诶呦喂,还有人迎接咱们,太热情了。”
只是一时却冷了场,没人在意他们,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每个人脸上都挂着难掩的恐惧,甚至还有人哭了出来,郑盼盼见姚尧回来,眉头舒展不少,刚想打招呼,又看到先露头的安德智和程宣明,只好闭了嘴。
康宁走向两个比较老成的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两人还算镇定,摇头沉声道:“又死了一个。”
康宁一惊,环视了一圈,急急向楼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