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到安爸那个段位，一言一行都有着明确目地。绝不是随性而至。
杨宙能感觉到安爸的这个电话在传达一个很重要的信号，只是暂时还没想明白。
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是欧阳倩的。
杨宙接起：“太后吉祥。”
欧阳倩那边轻轻“恩”了一声，真有几分太后的味道：“哀家等你的拜年短信一直不来，只好亲自打电话过来看看你死了没。”
“太后没死，我怎么会死。”
两人在电话里贫了一会，也没聊什么正事。
欧阳倩告诉杨宙自己正在长白天泡温泉呢，外面寒风呼啸，她在温泉里泡得热乎。
杨宙就给欧阳倩讲了一个小时候去澡堂洗澡总在里面撒尿的故事，让欧阳倩小心别人的尿液，被臭骂了一顿。
接完欧阳倩的电话后，短信渐渐少了下来，接近十一点时候，林语涵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是北宋词人秦观的鹊桥仙上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首诗很淡，但用来形容离别或者一夜长情最合适不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说明她在怀念那个夜晚，但不后悔，反而有种淡淡的幸福。
杨宙用了下阙作为回应：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良久，林语涵给他回了一个意味深长微笑。
发完这些短信，杨宙彻底安静下来，他在脑海里简单的盘点了一下自己的2003年。
还算不错。
02年订下的目标基本都实现了，校园网有了长足的发展，并找到了合适的合作伙伴，认识了更多的人，有了更多的钱，积累了更多的经验。
最重要的是，他学会了借势。
借李子美的势让春秋博客一跃而起，借校园选美让校园网走向全国，又借海大的势平息了校园网的风波，并给校园网找到了优质的合作平台，然后借安忠和的势认识了林正建，虽然目前看只是一步闲棋，但不知什么时候就能发挥作用。
借郝作印登上了校庆的演讲台，借欧阳倩得到了申时行的青睐，又借申时行的认可让更多人对他刮目相看……
他知道这种借更多的是互利，以后的道路上还会继续，到时可能就是别人借他的势达成自己的目地。
但正如社会流传的一些不好听但很真实的俗语所说，不要怕被人利用，能被利用说明你还有可用的价值，等有一天没人利用你时，也是你穷途末路的终点。
杨宙看了看窗里，叔叔跟老爸还在喝酒聊天，新年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婶婶们把饺子已经下锅，外面已响起了鞭炮声。
他抬头看着天空，忽然觉得，再给他两年时间，一定让这年过的更加有味道。
跟安澜一起放完鞭炮，杨宙会回屋休息。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想起了拜年短信里缺了很重要的两个人。
一个程菲，一个诺诺。
……
第二天大年初一，给家族里的亲戚长辈磕头拜年是打小就有的规矩，杨宙一早就跟着父亲出门了。
拜年的时候，一个远房的大伯家的女儿见到杨宙忽然惊叫了起来：“咦，你不是那个海大校庆的优秀学生代表吗？”
杨宙惊讶：“你也是海大的学生？”
“不是，我是东理工传媒学院的，学新闻，年前做电视转播我去你们校庆现场了，你就是杨宙。”
杨宙点头：“是我。”
“你太牛了。”女孩十分惊讶的说道。
杨宙有点无奈的笑笑，聊了几句分手道别。
几天后，附近的几家大姓都知道杨宙是优秀学生代表的事，这源于女孩的爷爷在他们镇上是辈份挺大，逢年过节几个家族的晚辈总要去他家转上一圈，老人家不知道孙女说的校庆是什么东西，但就记住杨宙上电视的事实，逢人便讲，说杨宙是文曲星下凡。
发小赵飞为此没少受赵国强的唠叨：“你看看你，你看看人家杨宙，不光上了电视，还能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回来，同样是大学生你怎么就没这份本事？”
刚过初五，杨宙简单的串了串亲戚，和安澜一起回了泉城，安澜是要回滨海老家，杨宙则径直来到大佛山下。
他记得石潜山跟自己的约定。
石潜山孤身一人，依然在店里雕刻着佛像，那份专注当得起如岳临渊四个大字。
杨宙悄悄的进屋，把从家带来的年货放进厨房，对着老头恭敬的磕头，算是拜年。
老头身子微微一颤，像没看到一样，依然低头干活。
“老爷子，我来了。”
“来了就好，把第二排架子上的第三尊粗胚像拿过来，今天我先教你拿刀，你从前的拿刀姿势是错的，力使不均……”
杨宙依言在石老头这里老老实实的呆了一个月，期间只回过一次家。
老头子倒也实在，从凿粗开始，掘细，修光一步步教下去，等到一个月末的时候，杨宙算是把基本的雕刻技巧明白了大概。
至于再高深点的意境、神韵只能留待日后打磨。
石老头看杨宙最后交出了作品，稍稍满意的点了点头：“切记石雕下刀有情，留得肥了能改小，但要是薄了就增不了肥了，你这个小玩意虽然粗制滥造，但基本没错误，就是左手那里下刀重了，看出来没？”
杨宙点头。
老头子拿出了一套比自己用的还要精致的雕刻工具递给杨宙：“我这一辈子前半生颠沛，去曲阳城南山取过经，在寿阳学过艺，后半辈子闭门造车倒也悟出了点自己的门道，教你这一个月算是把你拽进了门，以后多练，就像你说的，能静心，要是那天烦了不练了也罢，但没出师前千万别出去显摆，要显摆等我死了，最起码我不丢人。”
杨宙很干脆的答道：“行。”
石老头又从里屋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是雕工细腻的两副象棋子，一鹅黄，一酒红，说不出的圆润。
“前几年去清衣江看那里的绿泥石不错，拣了些回来，这些年一直琢磨着雕点什么，前几天你刻象棋子倒是启发了我，绿泥石纹路细，也轻便，趁过年便雕了这两副棋子，记得你是说送礼用的，我这一辈子不会为人处事，倒是想让你这个半路徒弟往人地方走一走，拿去吧。”
杨宙想了想：“我再给您老磕一个。”
老头子心安理得的受了：“算半个徒弟了，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