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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胎死腹中

这一缕阳光,意味着亘古不变的死忙定律。金色的阳光铺呈而下,将屋子缀成金黄色,暖洋洋的温度包裹着这冰冷的殿宇,却如何也暖不进她的心中。

城墙之上,一男子面向朝阳,双手背负在后,看着冉冉升起的旭日,大手朝后一挥,嘴角勾出世间最为薄情的弧度。

洛安久你复活一次,朕就再杀你一次,朕就不信,你还能不死?

恭候在身后的汪公公得到示意后,步履款款的退下,佝偻的身影是历经了沧海桑田。

不肖须臾,破晓时分,翎坤宫的红漆宫门就被人推开了,汪公公带着宫仆从中步入,手持明黄圣旨,白眉须髯,苍老的容颜是历经沧桑的安然。

在深宫中,身为奴仆,不一步一步往上爬,就永无出头之日,或许什么时候莫名其妙的死了,都没人知道,这就是深宫的可怕,这皇宫表面富丽堂皇,实际暗潮汹涌,不会明哲保身,就只能成为这地狱冤魂。

洛安久看着远远而来的人,对死亡的恐惧更是攀升到了极致,脑中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差点崩离分析,浑身僵硬得如坠冰窖。

说不怕死,其实骗人的,死,她一直都怕。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她不想死!

汪公公迈过门栏高坎,就看见相拥抱在一起的两人,看着如此狼狈的皇后,浑浊的双眼顿时泪花四起。

“皇后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地上凉您快点起来,免得着凉生病了。”汪公公快步上前,双手颤微着想要将洛安久扶起来。“蓇儿,醒醒,别睡了,快点将你主子扶起来。”

洛安久茫然的抬起来头来,看着这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心中流过刹那的暖意,赤红如血的双瞳满是疑惑。

“汪公公——”蓇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老人,蠕蠕唇瓣欲言又止。刚想要再说点什么,就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

“公公,陛下还等着我们回去复命呢,如果延误了皇上所命之事,我们可吃罪不起,就是您老人家也脱罪不了啊。”

侧边一小太监低着头,阴沉出声,意有所指。

“枂柬,你放肆!咱家做事还要你指点不成,等你以后爬上了咱家这个位置,你再来指教吧。现在咱家依旧是公公,你不过是一个小奴才而已,照样得听咱家的。”汪公公扭头一阵冷喝,久居深宫的威严骤显。

枂柬拢在袖中的手缓缓紧握成拳,琥珀色的双眸危险的眯起,迟早有一天,你将会死在你最看不起的奴才手中。

枂柬连忙跪地,皮笑肉不笑的打哈哈,“奴才怎敢,公公您说笑了。枂柬也只是为您担心而已,毕竟公公您有皇命在身,若是出丁点儿半错,陛下龙颜大怒,您会受罚的啊,枂柬这是在担心您啊。”

“滚,咱家自有分寸,你再胆敢多言,咱家第一个要了你的命。皇后,是咱家看着长大的,如今就要永别了,咱家要再帮娘娘梳一次发髻,让皇后娘娘打扮打扮,你们都下去吧。”汪公公扶着洛安久站起身来,侧目瞥了一眼身后的人。

这些人,都是皇帝安插在他身边的耳目,如今要救娘娘难啊。

“这——”洛安久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摆,水蓝色的衣裙沾染上了几丝血迹,殷红如曼珠沙华盛开,这人又是谁,为什么会觉得那么亲切?

蓇儿扶着洛安久,候立在一旁,清秀的面颊苍白得渗人,虚眯的双眼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那我们就在外面候着,公公您可得快点啊。”枂柬与身边的几个宫仆暗自交换个眼神,轻点点头后,躬身退下。

洛安久茫然的望向蓇儿,一脸不解,余光看着寝殿大门被拉上,才稍有放松的沉沉吐出一口浊气。

看来这个汪公公是自己人。

汪公公收回目光,与蓇儿交换一个眼神,白眉轻轻的蹙起,故意拉高声调,“皇后娘娘让老奴服侍您梳洗一下,今日一别,可就是永别了,老奴舍不得您啊。

蓇儿扶着洛安久往梳妆台走去,回眸瞥了一眼这质朴大气的寝殿,忍不住一阵感慨,皇后娘娘生性淡然,纯真善良,实在不适合这深宫大院中生存。

一晃眼已是四年过去了,当年的娘娘也曾狂热过,她爱的那么浓烈,最后却如此悲凉,可怜那还没出世的皇子,就要胎死腹中。皇上果真无情,虎毒不食子,他竟然连身怀皇嗣的皇后娘娘也要赐死。

显然,之前蓇儿哭晕了,没有听到刘太医的诊断。

四年的时光,如过眼云烟,却恍如昨日,若是当初娘娘没有进宫,而是跟着公子走了,现在应该幸福美满吧。

蓇儿越想,越是难过,这已经干涸的眼泪又开始有了泛滥之势。

汪公公随后步入,看着梳妆台前的洛安久,浑浊的老眼满是心疼,侧目又瞥了一眼蓇儿,似是下了什么莫大的决心似的缓缓点点头。

“蓇儿,皇后娘娘待你如何?”汪公公拿起桌面上的梳子,轻轻梳理着洛安久柔顺的长发,用只有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苍老的眸光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贴在殿门上的黑影。

蓇儿抬头望了望汪公公,又揪了一眼洛安久,嘶哑着声音,却是很认真地回道,“奴婢自小就跟着娘娘,娘娘更是待我如亲姐妹,若是可以蓇儿愿替娘娘而死。”

汪公公将手中的一缕青丝用水蓝色丝带绑好,抬眸看了一眼蓇儿,嘴角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弧度,“你当真愿意?”

“奴婢这条命都是娘娘救的,奴婢愿意。”蓇儿一脸坚定的看着汪公公,虽说眼中有泪,但这份决心是毋庸置疑的。

“娘娘,等会儿,咱家等会就宣读圣旨,您别怕。”汪公公手法娴熟的将这青丝绾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简约大方。

洛安久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双眸涣散开去,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脸,此刻却显得异常陌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总觉的,这次的穿越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旭日东升,如一团赤火高悬于天幕中,丝丝缕缕的阳光编织在一起,似是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火光中。

皇宫现在人人自危,潸贵妃小产,陛下龙颜大怒,要赐死皇后。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皇后撞墙自尽,刘太医诊断已故,天降闪电,皇后死而复活。众人议论纷纭,皆道皇后乃妖魔,或是巫师,会祸乱人间。

这一道劲爆的消息不仅在皇宫引起了众人的恐慌,连京城的平民百姓也听闻此事,以讹传讹,更是说洛丞相一家全是妖怪所化,会吃人。几乎是一夜之间便人尽皆。

然而百姓皆是迷信之人,群起,围堵于城墙外,处死皇后一家,将整个皇宫都围的水泄不通。

丞相为此事也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几次联名文武百官上荐,恳求皇帝三思,杀国母兹事体大,待太后回宫商量定夺后再行刑也不迟,更是愿辞乡隐居已证自身清白。

民为水,君作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大可一道圣旨下,惩罚滋事造谣者,却治标不治本,此举,非但不能平息民怒,反而会激怒一些极端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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