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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苏慕博笛

他所躺的那块地上有很多血,血把地面都染红了。

作为医者,珂裳仔细查看男人的伤势之后就去寻找止血的药草,帮他把血止好再敷好药之后累得晕倒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山洞,山洞被一块巨岩所遮盖,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珂裳所救的山男强迫她与他一起生活,并在一年之后为他生了一个女儿。

那女孩出生的那天,山里洒遍朝露,峡谷和山坳里的绿叶完全舒展开来,绿得发亮。抢走珂裳的山男名叫朝影,他看着一片片如绿毯般的绿叶和忽然刚出生的女儿心中感慨颇多。

朝影一家所生活的山洞前的那块巨岩上攀爬着株株翠绿的基草;绿草中各种颜色的牵牛花自得其乐,迎风招展,红白相间,紫色嵌入。柔弱娇嫩的花攀附在坚硬的岩石上显示出极强的生命力。

于是朝影为女儿取名朝颜。意为如花般娇嫩的女儿能有此花一样旺盛的生命力和柔韧性。

朝颜的眸色随她的父亲,是天蓝色的;而发色则随她的母亲珂裳。珂裳有一头十分浓密柔软的黑发。朝颜拥有一双无比清亮的眼睛,仿佛山中的清泉,清澈见底。朝颜十二岁以前,珂裳总是把她的头发扎成两个羊角辫。十二岁以后,就把所有的头发斜分,左边三分之一,右边三分之二。右边的头发编成辫子向后垂下去,左边的头发则自然下垂。

山男家族的祖先,是远古时代黄帝手下的重臣,他在权势最鼎盛的时候,激流勇退,带着家眷归隐山中。

凡是山男家族的女儿,十六岁之后就要离开父母,下山历练,学会独立。朝颜自然也不例外。

朝影并不是粗鲁愚钝的人,当初掳走珂裳实在是情非得已,他本应随着黄帝一起飞升,但却还有尘缘未了结,这个尘缘就是珂裳。如今女儿即将下山,他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理由,等女儿离开以后,他就和珂裳就要回到黄帝所在的方向轩辕丘,再也不能回来。

女儿已经长到十六岁,朝影不得不放手了。女儿才出生的那一天,他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亲自送走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那么快,他看着她像花骨朵一样地长大,常常被她的美所震慑,她是那么地像珂裳。

珂裳性格原本柔中蓄刚,就如细竹,虽然纤细,却难以折断。即使是生活在山洞里,她也将山洞布置得清雅美观,女儿的居室更是设得华丽优美,雅致无比,即使细枝末节之处,也都风雅蕴藉,精巧神妙。

早在朝颜即将离家的前几个月,她就为女儿准备好了所有必须的物品和一些应急草药,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哪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离开呢?不过这是既定的宿命,连朝影也无法逆转。

朝颜十六岁这年,就要下山了,离开自己生活多年的玉溪洞和疼爱自己的父母,她十分地不舍,然而最痛苦的不是离开而是不能再回来,即使回来,也见不到双亲了。

在鹊山山南,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

从前有两个人分别叫做彼和岸,上天规定他们永不能相见。他们心心相惜,互相倾慕,终于有一天,他们不顾上天规定偷偷相见。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见面后,彼发现岸是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岸也同样发现彼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们一见如故,心生爱念,便结下百年之好,决定生生世世永远厮守在一起。结果是注定的,因为违反天条,这段感情最终被无情的扼杀。天庭给他们下了一个狠毒的诅咒,让他们变成一株花的花和叶,只是这花非常奇特,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

传说轮回无数后,有一天佛来到这里,看见地上一株花气度非凡,妖红似火,佛便来到它前面仔细观看,只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奥秘。佛既不悲伤,也不愤怒,他突然仰天长笑三声,伸手把这花从地上给拔了出来。佛把花放在手里,感慨的说道:“前世你们相念不得相见,无数轮回后,相爱不得厮守,所谓分分合合不过是缘生缘灭,你身上有天庭的诅咒,让你们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我不能帮你解开这狠毒的咒语,便带你去那彼岸,让你在那花开遍野吧。“

佛在去彼岸的途中,路过地府的三途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湿衣服,而那里正放着佛带的那株红花,等佛来到彼岸时,发现火红的花朵已变成纯白,佛沉思片刻,大笑云:“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怎么能分得掉呢,好花,好花呀。“

佛将这花种在彼岸,叫它曼陀罗华,又因其在彼岸,叫它彼岸花。可是佛不知道,他在三途河上,被河水打湿了衣服,而放在衣内的花把所有红色滴在了河水里,终日哀号不断,令人闻之哀伤。

地藏菩萨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罗华已生,来到河边,拿出一粒种子丢进河里,不一会,一朵红艳更胜从前的花从水中长出,地藏将它拿到手里,叹到:”你脱身而去,得大自在,为何要把这无边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无边的地狱里呢?我让你做个接引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轮回,就记住你这一个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罗华,就叫你曼珠沙华吧。“

这个故事,他童年时就曾听人讲述。

在苏慕博笛离开鹊山前,有多少个无所事事的阴天,他坐在精致的绣垫上,抱着一块调了上等酥油的粑块或是一大块奶渣认真地啃,听少那言乳母娓娓讲述在苏慕地区流传甚广的故事。

这个故事他尤其喜爱,这次听了,下次还会语调严肃地要求乳母再讲一遍。

少那言乳母谦卑的应声,随即再次从彼和岸的相遇讲起。

伴随着少那言乳母悠远淡然的语调,他的思绪飘出房间,向着窗外黯淡悠远的天空飘去,飘到山南那些白色彼岸花身上,仿佛那些密密层层的花朵之后,有某种命运的光亮在黑暗中闪烁。

他的家乡有高高的山峰,主峰是鹊山,滨临西海,山上有很多美玉和宝石。

他出生在鹊山山南名叫苏慕的地方,那里大片茂密的草场、碧翠的林地,归苏慕遮家族所有,他的父亲叫苏慕绕登,是苏慕地区的贵族。苏慕绕登娶了浪卡子家族的漂亮小姐塔拉。塔拉拥有吉祥的体貌,美德俱全,苏慕地区的人们都夸赞说塔拉像翠柏般秀丽挺拔,像大自在天的公主般亲切善良,是鹊山下的绿松石。他们的联姻使家族势力更为强盛。

不久后,美丽的女主人的塔拉有了身孕。

几个月后,塔拉生下了一个聪明、漂亮的男孩。他在一个不平凡的早晨来到人世,红日伴随着塔拉的阵痛缓缓上升,孩子出生的瞬间,山南开满了白色彼岸花,一片如玉片般晶莹剔透的薄月出现在天空中与太阳交相辉映。

博公子五岁时相貌举止皆优于常人,他的祖父苏慕冠澈常说他与众不同,又感叹自己年纪大了,怕看不到他长大成人的那一天。

苏慕冠澈是恒玄帝时期的开国大将,在恒玄与旬亲王进行帝位之争时,作为恒玄帝智囊团的主力,曾官至大司马。当初,他为恒玄帝大力谋划,取得帝位。元勋红股,很受恒玄帝敬重。功成名就之后,他便上书告老还乡,做些张良式的行为。恒玄帝应允之后他便回到故乡鹊山山南苏慕地区,还广罗激流勇退的人物,作为弟子门客。

郎卡子家族的当家人时宜和苏慕冠澈志同道合,因此把最漂亮优秀的小女儿塔拉嫁给了苏慕遮家的公子苏慕绕登。时宜是当时著名的清谈名士和玄学家,曾官至太子洗马。

苏慕博笛长到六岁时,便被苏慕绕登送去他的至交好友伯道上人那里学习阴阳咒术和武艺。

转眼十二年过去了,家中父母无甚挂念博。博公子的祖父苏木冠澈自前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拖着病体心心念念只为见博一面。而苏慕绕登也寻思着博技艺应该已经学得差不多,便遣了家仆前去接他回来。

十二年过去了,原本清秀俊美的男童已经长成了玉树临风,举世无双的翩翩公子。

在博十八岁生日那天,伯道上人把他叫到殿上,对他说:“十二年前,你父亲把你送来这里托付于我,我已把毕生所学皆教授于你,好在你勤敏好学,终不负你父亲和我的期望。你离家多年,你的祖父大病一场后身体每况愈下,盼你回去见他最后一面,现今你家里遣了家仆来接你回去,而你技已成,便跟他们一起回去吧!虽然你学习很快,接受能力强,但是这些咒术技艺非常之精妙深奥,但是由于你年纪还小,再加上学习的时间短,还不能熟练地掌握和应用,回家以后,切不可偷懒,要勤加练习及参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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