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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逃难与收留

顾村的灾难只是这个帝国历史长河的一段插曲。

顾村幸存的人很快聚集了,草草将顾村逝去的人进行掩埋后,就开始溃逃了。所有的大人都开始相信乱世来了,如果不是乱世来了,像顾村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会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吗?

好好的一个村子,几百号人,说没就没了。他们恨,恨那些没有人性的匪寇,恨官府的不作为,也恨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的亲人家园。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不在了,家园毁了,而还苟活着的他们又将如丧家之犬般。

无奈,迷茫,笼罩在幸存的人心里。顾凡被人带着,小小的他只能跟着这些同村幸存的人了。一路上,他们就像老鼠一样,村里的粮食全被拿走了,钱也全被拿走了,他们已经一无所有了。

好几天的逃离,第一次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很多人都哭了,百姓最在乎的是乡土之情。讲究的是“父母在,不远游!”

讲究的是故土难离。可如今,他们却要背井离乡,去寻求可怜的生机。绝望的人早已经在咒骂着上苍了。可惜上苍听不到你的祷告,也听不到你的咒骂,现实展示的只有冰冷与残酷。

聚集起来的顾村人还剩下不到五十人。逃离的路上最重要的是粮食,穷家富路不是开玩笑的,没钱寸步难行。这些原本不过是守法的农民,一辈子出不去几十里地,而如今,为了拜托可能出现的危机,哪里敢只逃离几十里地,他们只希望能逃的越远越好。可是没钱哪里走的了啊?但有时求生的意志真的是惊人的,他们居然逃了五天。

五天,翻过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翻越的山,走过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走的道路。终于将顾村那个地方远远的甩的看都看不到痕迹了。

可是,出来后,情况更加糟糕。秦城已经被攻破了,连城主都战死了,朝廷派了重兵过来,势必要将这伙匪寇灭了,可是秦城已经成了人间炼狱了。到处都是溃兵溃民。朝廷派来的兵马到处抓人,收编队伍。

顾村人傻眼了,从来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已经这么乱了。到处都是乱的,刚想离开这里,绕开秦城,但却发现再也走不了了。

原来背后是被押回来的兵马,裹挟着无数的溃逃的百姓。

“杀人了,军爷杀人了,快跑啊……”

到处有人嘶喊,有人趁乱奔逃,哭骂,打架,乱,非常的乱。随着执法的士兵杀了人之后,场面更加的乱,顾村的人被裹挟着一会儿被拉进城内,一会儿被拉着远离城门,原本抱团的顾村人也被人群裹挟着走散了。

等到城里派出了更多人来维持时,顾凡已经被人潮带进了城里。此刻,他的身边一个顾村人都没有,只有一群乞丐一样的人无精打采的瘫坐在肮脏的地面,每人身前一个破碗。

顾凡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丝毫注意,这座城里,像他这样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顾凡尝试着去寻找那些同村人,但此刻动乱的城里哪里寻得到。那些人也只能各自祈祷同村们自求多福了。顾凡一条街一条街的寻找,但又哪里找得到。

很快,天色就暗了,又累又饿的顾凡一个人默默的蹲在无名的街道旁,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他低着头,泪水默默的流淌。黑夜渐渐的覆盖在了他小小的身上。

世界如此之大,又哪里能给这么大的孩子一点容身之所呢?

夜色逐渐浓厚,由于秦城战火未息,所以入夜就戒严,街上开始不时的有兵士列队出现巡逻。

很快,就有兵士发现了顾凡。

“队长,你看那!”

“过去看看!”

很快,这一列兵士到了顾凡身边,察觉到有人来了,顾凡抬起了头。

“小叫花子,你赶紧回你的老鼠洞去,夜里不准出来。”带队的兵士一看是个脏兮兮的小乞丐一样的小孩子,直接对着顾凡踢了一脚,这一脚直接将顾凡踢的足有三四米远,顾凡直接就吐血了。

“哈哈……小叫花子,快滚吧,滚回你的老鼠窝去。”一群兵士在大叫,他们把这当成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被派出来巡逻的郁闷心情也似乎好些了。这样一个小叫花子,根本谈不上一条生命,人命现在在秦城是最不值钱的了,更何况是个小乞丐呢!

小顾凡整个人都懵了,颤抖着慢慢爬起来,他幼小的心里从来没想到过世界会如此的复杂与可怖,眼前的兵士与杀了他亲人的那些匪寇一样的让人害怕。他惊恐的慢慢远离着这些兵士,嘴里一直流着血,但他不敢用手去擦,更不敢哭,他怕哭会触怒这些人,他想逃却又不敢,只能慢慢的,忍着身上的伤痛,慢慢的后移。

所幸,那些兵士并不愿意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兴许忙着快点结束巡逻好早点休息,亦或是想找个地方去小喝两杯,总之,他们走了。

顾凡这时才敢大着胆子,快速的逃离这里,身上的痛不时传来,他一边跑,一边默默泪流。可是这么大的城,他能去哪里呢?他抬头看着这里陌生的一切,全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一路上,他尽力的避开人,尤其是兵士,现在的他就如惊弓之鸟般。

不知不觉间,他来到了一条很旧的街道,这里的人声很少,灯火也比别处暗淡许多,很快的,他来到了一处宅子处,宅子比较老,从门就能看出来,虽然门很大,但门上的红漆却斑驳的厉害,门口的石狮子也倒了。

顾凡实在是累极了,又累又渴,身上还被踢了一脚,这个时候又困,心里百感交集,他蜷着身子靠在了门上,渐渐的开始打起盹来了。

突然的,他靠着门,将门给撞开了,原来门没有被锁上,只是虚掩着的,这一下直接就摔进去了,这一下直接就惊醒了主人。

顾凡也被吓醒了。

“什么人?”接着是脚步声传来,不过步伐不快也不多,来的应该没几个人。

很快,就有人来了,来的是一个男子,大概四十多岁,提着一根火把,样子倒不凶狠。接着后面来了两个妇人和两个孩子,一八九岁的男孩一五六岁的女孩。

“我……我……对不起,我刚靠在门上睡着了。”顾凡低着头,小声的给人道着歉。

来人一看是个小孩子,心也放下了,而且态度良好,就不打算追究了。让他回去。

顾凡一听主人家不追究自己,也开始道谢,接着就往外走。

走了几步,那男子正要关上门的时候,突然,里面的女子开口说话了。

“等等,孩子,你等一下。”说话的是那个牵着两个孩子的女子,此刻她将手中两个孩子交由身后女子牵着,向顾凡走了过来。

“孩子,你家大人呢?”女子蹲下了身子,柔声问到。

“没有大人了,我家里没有人了……”说着说着,顾凡开始哭了,也许是这么多天从来没有被这么温暖的对待过。

停了片刻,女子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似得,她起了身,对门边的男子说道。

“恭叔,这个孩子你今晚安排他住在府里吧!”

“夫人,这……好吧……”男子说完就往里面走了。

女子接着又蹲在了顾凡面前,轻声说道:“孩子,你别哭了,你今晚住在我这里,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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