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别花功夫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还是拿捏好距离试炼的最后一点空隙专注点好。”
“嗯。”
傍晚,藏书阁内。
“怎样?拜你所赐,那小子把凌雲搞得鸡犬不宁。”
玦刚整理完一批事务,听了这句略带不屑的话,滞了半晌,一声也不吭。
“喂,说话。”靠在案桌旁的同阁弟子叩了个响指。
“也许吧。”答非所问。
“......”同着一身墨衣的弟子未料等了这么久才使这人憋出三个字来,顿时深感无趣,“我就知道你这闷葫芦是这反应...也罢,反正不是我替那姓苏的说的情,待在藏书阁内除了大堆的事务,都没什么能提起兴趣的玩意儿,现在派内多了个奇葩,倒可以没事捏来聊聊,解解闷。”
玦手中齐好的书纸颤抖一下,又凌乱成一堆,几张草纸滑落而下,他微磕着眼,淡淡道:“能聊些什么,你的观点和外面那群人的不一样吗?别想在我这儿动些歪脑筋,鄙人对这件事的看法很简单:天资缺乏,勤能补拙,既然那人有通过试炼的决心,我授人以渔又何尝不可?”
“苦了你一片好心,可惜那个姓苏的运气不佳,有了进凌雲的资格却只是当个杂役,如今他与三殿的那些人相比,落差了将近一年的课程,恐怕最基础的运功都不会,现在他连试炼的内容一概不知,自顾自的训练,不是蠢吗?老天都不眷顾他,也只有你,哪根筋搭错了去给他帮忙,”同阁弟子直起身板,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况且...所有参加试炼的人的名单会上交到导师手中,到底他有没有参加试炼的机会还不知道。”
“你想说明什么?”玦蹙起眉头,烦躁手中的纸张怎么也码不整齐,开始恼怒对方的言论。
“所以师弟呐,我劝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别去插手了,别人没脑子你怎么就跟着没脑子呢?...啧,忙了一天,先让我去憩息会儿,等山下的人把信笺传上来,我再来赶工。”
“......”玦看着那身墨色的影子闪出阁门,脑海里呈现出那日那抹渐行渐远的倔强背影。
蠢事?无能?苏子恒......你真能证明自己,证明我的直觉,证明这不是蠢事,证明你内心的坚定吗?这可不是同情。
半夜,墨色笼罩,万籁俱寂,凌雲山腰的一处竹轩里,有一簇烛火被微风吹得摇摆不定,橘光闪烁。轩中一人盘膝坐在靠近桌上烛火的窗前,披挂着灰衣薄衫,正在翻阅一卷玉简。
竹轩本是由竹木构造而成,外沿又种植着一圈玉竹,将竹轩巧妙隐藏在密林里。
月黑风高,窗外树影婆娑,轩外无数的竹叶“沙沙”摩挲着,普通人听来会认为是再寻常不过的风吹草木声,而坐在轩内的灰衣人却警觉地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室内,转头瞄向窗外。
竹林被夜晚的风儿刮得细数摆动,由干到枝,从下到上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叶与叶之间相互摩擦,速率越来越快,宛如成百上千条参与其中的金蛇狂舞。
灰衣人尖锐的目光死死锁定着竹木丛林之中,捕风捉影地扫视那一片竹木的黑影,表面平静,内心却警钟大响。过了半会儿,仍然未出现任何异样,他眼中的疑虑渐渐放大,又显出缓解现象,正欲重新坐下理事;倏尔,身后的竹栅门受到外力,轰然打开,冷风直贯而入,灰衣人的后袍被吹得鼓了起来。
“骤皓啊......”
来者如同方才的冷风一样利落,直驱而入,却不见身影。
灰衣之人闻声,动作抢先一步快过思想,转身扑地跪下,语气无比恭敬,还带着半分惊讶:“掌门!”
他身前立着一名长者,穿着浅水色单衣,衣着虽干净淳朴,却蓬头垢面,那一长撮胡须如同人参根须般交错杂乱,与灰衣人脱口而出的称谓格格不入。
灰衣之人俯首而跪,不敢擅自抬头,因为与其说面前的长者是站立着,还不如说是因衣摆过长,拖曳在地;他修为高深,此时是赤脚悬浮于空,离地一尺,浑身散发出由内而外的压迫感使灰衣人不自觉地膜拜。
忽然,跪拜在地的灰衣人感到压迫着自己的功力迅速消散,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发现长者盘腿坐在了轩内的竹椅上,整个过程悄然无声。感到外来的目光,长者闭目微微抬掌,被他换做骤皓的灰衣人起身上前,在离竹椅七尺远的地方停步直立,拱手低声道:“弟子...不知掌门提前归山,还望掌门恕弟子......”
“嗯?我回没回来,难道你就没什么感知吗难?”长者扬手轻一发功,隔空吸来木桌上的一盏茶落在掌中,衔盖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