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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南港镇的乔诺(一)

楔子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生灵万物都像是天地这台精密仪器中的某个部件按照各自既定程序无休止的运转,看似和谐,却终有些不愿听天由命的人去研究它,想要掌控它的力量,摆脱它的束缚,千崀大陆称其为修行者,大道三千,终归通途,浩若繁星的修行术法,其终莫不归于阴阳两仪及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术。

修行者的世界从不缺乏冲突,光明与暗黑的争斗自古而今没有停歇的迹象,人族与妖族从来相互看不顺眼,建筑与冶炼方面南部矮人族自可傲视天下,西南精灵族在制药与医疗上一直瞧不上任何人,龙族居于西北昆仑高傲的俯瞰芸芸众生,千百万年来,各方互有征伐,是被征服异族的荣耀所吸引,还是获得更强力量的欲望在作祟,抑或是造物主冥冥中的安排。

乔诺自认为只是一个普通人,最开始的人生目标是做一个散漫的吟游诗人,却天不遂人愿,踏上了一条凶险万分却也精彩纷呈的强者之路,一幅波澜壮阔的画卷就此徐徐展开。

第一章南港镇的乔诺(一)

南港镇是茫茫千崀大陆东部辰水河口贝泽湖畔的一个渔港,隶属人皇治下的九州之一宝庆州辰水郡,这里优秀的捕鱼能手可比修行者多得多,就连老镇长兼南港学院院长格林大人都只是结成黄色元丹的法灵之体,千崀大陆对暗黑、光明及金木水火土五行各系修行者有法士、法者、法灵、法尊、法皇、法君、法圣、法仙、法神的称谓进行实力区分,依实力高低,丹田之气有红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色,所有的称谓又分初级、中级、高级。所以严格来说,格林大人是土系中级法灵,虽然修行等级不高,但这并不影响南港镇人对他的崇拜,试想一段晦涩的吟唱咒语便能引得大地震荡长出突刺攻击敌人,对普通人而言这是何等神秘莫测的力量,乔诺也一直这样认为,但在羡慕之余却也无其他非分之想,因为七岁的入学考试时,感应石便已经宣布他的自然亲密度为零,说白了,就是一个毫无修行天赋的普通人,好吧,普通人多了去了,当不得修行者,那就做个畅游大陆的吟游诗人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

“是空青山的花仙子遗失的发簪,是山涧里的垂柳闯进了辰水河后轻盈的呓语,是贝泽湖畔的芦苇荡悄然生长的新芽,是船桨拍打后在湖心泛起阵阵的涟漪”

斜倚着鱼摊,手持忍冬花,吟着自认优美的诗歌,乔诺眼带迷离的盯着眼前的姑娘,

“阿瑞儿,你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忍冬花么,不,不是,这是荆棘丛中开出的最美丽的那一朵,为了得到它,这臂上的伤算得了什么,这足以证明我对你的爱意...”

“哈哈...得了吧,乔诺,这套路都快用烂了,再说你这臂上的伤不是被你爹抽的么,昨天去你家送肉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哦”隔壁肉摊的李大叔笑呵呵的说。

“李大叔,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段情”,乔诺转头回应,再看向阿瑞儿,理直气壮的道:

“这李大叔呀,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真诚的”,看不出丝毫尴尬,直把个阿瑞儿看得目瞪口呆却也不感意外,也是习惯了乔诺厚脸皮,知道他最是喜欢卖弄风情。

“肯定又是逃课出来的吧,赶快回去,我刚看见你爹朝学校方向去了”,

“什么,阿瑞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完了,完了,少不得又是一鞭子大餐”,

看着悻悻跑远的乔诺,倒是先让阿瑞儿吃了一顿花枝乱颤。

要说乔诺他爹,在南港镇也算是个能人,十三年前独自带着初生的乔诺来到南港,硬是站稳脚跟,现在经营着镇上最气派的南风酒楼。能人是能人,却偏生对管束乔诺感到吃力,照乔掌柜的想法,做不了修行者更好,好好学习算术和经营之道就行,酒楼可不是吟风赏月的调调能经营好的,可乔诺偏偏只对店里的说戏评书感兴趣,对光怪陆离、曲折离奇的浮夸故事表现出极强的好奇心,还矢志做一个吟游诗人,直把个平时精明沉稳的乔老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甚至有段时间取消了店里的说书节目,只是架不住食客们的要求才又请了回来。

再说乔诺心急火燎的抄小路总算在乔掌柜的前一脚赶回了学校,好在算术还没下课,乔诺急急报告,索菲娅老师扶了扶眼镜看了他一眼,关心道:

“乔诺呀,不舒服就回家歇着吧,今天的课程叫妮娜放学后去给你补一补,看把你拉的一脸虚汗”,妮娜是乔诺的同桌,也是索菲娅老师的孙女,同时是南港学院术法班为数不多的学员之一,火属性天赋四级,一个看上去乖俏,有时也会狂暴的女孩儿。

“额,不,不,索菲娅老师,我能坚持”,乔诺一脸坚定回到了座位,

“大家向乔诺学习”,索菲娅老师仍不忘表扬乔诺一番,乔诺也就虚心的接受了同学们投来的鄙视目光,这些他可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乔掌柜那一关,悄悄回头没再看到老爹那张严肃的脸出现在窗台外,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心想算是逃过一劫了吧。下课后,乔诺没寻思其他,而是径直来到哈特老师办公室外,他知道这时候老爹肯定在哈特那儿,哈特是乔诺的文学老师,也是乔掌柜的老酒友,说来奇怪,乔掌柜虽不赞成乔诺的吟游诗人梦想,却偏偏能和诗人气质浓厚的哈特老师成为朋友,乔诺没有急着敲门,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却还真听到了一段对话:

“哈特老弟,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看上去咱们也算过上了平静的日子,只是这心却越往后越难平静…”,

“乔山兄,我知道你担什么,只是少年好动,这是秉性”,乔诺心想这哥俩果真聊到自己,得好好听听动向,一阵沉默,似乎在品茗后细细回顾什么,忽又听到老爹的声音,

“这些年也算谨遵先人遗训,过了些平常人生活,只是乔诺日渐长大…哎…只盼他安渡此生便好,也不枉当年那般牺牲啦”,话头不对,乔掌柜语气略带萧索,说是萧索却让乔诺越发感到奇怪,平时可少在精明狡黠的乔掌柜身上感受这种情绪,

“是啊,当年少年意气风发,跟随孤山大人行走大陆,何等洒脱,却不曾想到...,天意弄人,天意弄人哦”,

听到这里乔诺心中疑窦更深,自己记事前发生了什么?孤山大人又是何许人?而且老爹与哈特的对话包含的深意似乎远不止于此,乔诺打算附耳再听,却在此时被背后另一方大喝打断:

“臭小子乔诺,竟敢偷走我辛苦采摘给奶奶制茶的忍冬花,看我怎么收拾你”,乔诺心知大事不妙,刚想闪开,却感觉屁股已经开花,定是受了妮娜丫头的一记随云斩,随云斩是初级法士的入门术法,心念感应自然之风,指捏法诀化出一道无刃气风,威力不大却也比乔掌柜的藤鞭来的疼痛三分,

乔诺口中“哎呀”一声,转头一脸受害者表情,道:

“妮娜,能否先不暴戾,你凭什么认定你丢失了忍冬花就是我拿的,而且你觉得自练成随云斩后,所有的实战运用都在我身上,…这合适吗”,

“揍你太合适了,不说忍冬花,你倒觉得欺骗一个关心你的老太太合适吗”,

妮娜作势欲要再打,其实说到索菲娅老师,乔诺是真的心虚的,索菲娅老师疼爱他,这一点乔诺心里知晓,只是真的对算术不感冒才经常找借口逃了课。乔诺急急转身拔腿,欲脚底抹油走为上策,却在此时哈特办公室的门开了,乔掌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乔诺只得老实站住,

“怎么回事?”,乔掌柜一脸严肃问道,

“呃,老爹您怎在这,又来找哈特老师喝酒丫”,乔诺嬉皮笑脸道,

“少打岔,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呃,…没…没甚么,小事小事…”,

乔诺转向妮娜,表情开始丰富起来,一脸小狗祈求主人赏食模样,同时心思百转,

“…就..就是妮娜急着找我一起给索菲娅老师采摘忍冬花,我说待明天不迟,明天我定给索菲娅老师采摘到最新鲜的忍冬花”,

乔诺如此作态,背后的乔掌柜是看不到的,只是逗得妮娜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丫头,是这样么”,乔掌柜看向妮娜,

妮娜装作没看见乔诺的可怜样儿,一副乖乖女模样,道:“乔山叔,事情是这样的,是我心疼奶奶授课辛苦,便摘了些忍冬花,打算制些茶给奶奶,没承想一堂算术课后,放在办公室的忍冬花竟失了踪影...”,

妮娜瞥了眼乔诺,一脸戏谑得意,乔诺心中一凉,完了完了,在劫难逃,在劫难逃哦,却又听得妮娜说道:

“......若被我逮到那可恶的小贼,定难轻饶,......实则乔诺也算有心,只听得不见了忍冬花,便自告奋勇要摘些更新鲜的送给奶奶...”,

乔诺一听这话心中一喜,想这妮娜丫头果然上道,却不料话锋又是一转:

“奶奶听了乔诺这话也是倍感欣慰,就说了,以后的课程需十二分照顾乔诺,定把乔诺的算术成绩提上去,还嘱咐我多多监督呐,是吧,乔诺”,

妮娜说完看向乔诺,此时乔诺却心塞的厉害,心想你都谈好价钱把我卖了,还非得拉来我的应和,太残忍了,只是人在屋檐下,再不情愿也只得一一应承下来,

“...呃..是的,妮娜说的对,待明天我定去空青山摘得最新鲜的忍冬花送予索菲亚老师,做学生该当如此,这以后的算术课程就劳妮娜妹妹多多指导了”,乔诺对妮娜拱手一揖,虽心有不愿,脸上却显得坚绝,先把老爹这一关过了再做打算。

“这还差不多”,妮娜满意道。

乔掌柜听了乔诺这斩钉截铁的话有一瞬间也觉得老怀宽慰,至于一瞬间之后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嗯,这事既已定下,乔诺你自当说到做到才好,今日放学后早些回家,又是八月中了”乔掌柜道,

乔诺一怔,才想起乔掌柜每年八月中会带他进行一次奇怪的祭拜,说是祭拜先人,但有先人牌位却不见先人字号书于其上,乔诺有询问过此所为何,乔掌柜只是顾左右而言其他,接着一宿宿醉,隔天又是那个利析秋毫的乔掌柜。

“是”乔诺赶紧答应下来,“老爹,那我们先回课堂去了”,

“嗯,回去吧”,看着走远的乔诺,乔掌柜出神了片刻,都没有注意到哈特出现在身侧,

“又是一年八月中,十三载春秋可溯,十三载故人无期,黄花欲堆积,可怜终究腐朽成泥,盼只盼,前尘往事都随了风去,红尘是红尘,泥只是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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