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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哑男

游历了南方诸多小镇而准备乘车回到宜安时,一次很偶然的机会,我遇到了哑男。

初次见面,就觉得这人委实特别。个子算不得高,身材瘦弱的厉害,嘴巴上扣着严严实实的口罩,脑袋上顶着一顶灰绿色的鸭嘴帽。现在回觉起来,哑男的这一形貌从始至终都没有更变过,而越去想它,那如马赛克般拼凑出的形貌就越会觉得奇异。

如此的不期而遇,反倒是变成了一种谶语,一种赌咒,一种难以言尽的特殊错觉。

将故事调转时间。

当时我还在樊镇游玩,脖颈上带着相机,边走路,边拍着周遭的景物。我是个喜欢摄影的人,因此对一些美好的事物格外的热爱。可尽管一路小心,却还是在拍摄一副镌刻在墙体上的凤凰状浮雕之时,一个不注意,同一侧不知何时出现的人撞了个正着。没拍到景物不说,倒是害得我浪费掉一张胶片。而这个人就是哑男。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可能是从小娇惯出来的小姐脾气我动不动就会恼火。从第一次对待哑男的态度就能够窥出端倪。

而哑男全然对于我的恶人先告状置之不理。这使我变得更加的恶恼,我想找他说道说道,可他人早已快步走出好远。远的让我觉得这个人就是个神经病,远得紧给我留下一道身影。

哑男给我的第一印象绝对是一位古怪之人。那厚实的口罩让我想到了抢劫犯亦或是传染病患者,再加上那已经过气的鸭嘴帽很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这种扮相,常人身上难以见到。但不知何故?哑男对于我的冲撞竟没有一丝计较,便裹紧衣服匆匆离去,反倒是我有点觉得这人不知所谓。于是,心一宽,心想,反正也没看清这人,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算了。至于,一张胶片也用不了几个钱。

我以为此事就此完结,然而就像电影的开场一般无恙,实际上,“好戏”才刚刚开始。

回到宜安时已是次日晚上七点多钟了,放下包,就开始亟不可待的查看自己旅行期间的收获。将收获来的东西分门别类。而这收获中最为主要的就是那些早被洗出来却还没来得及查看的照片。可当我游览照片而看到那张以为废掉的照片之时,自己吃惊不已。那张照片上是一个倾斜的人形,这个人正是哑男————那个,和我撞个正着的男人。从照片上看,他的口罩脱落而下,挂在一边耳朵上。没有口罩的遮掩可以很清楚的看清他的相貌。他的脸白的有些过分,眼睛也有些失神。整张脸所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惊慌失措。大大的眼睛,粗长的眉条都均匀地在鼻骨的两边对称着。可这都不是关键。最最要紧或者说要命的是他的鼻子,没错,就是他的鼻子,我相信相片不会欺骗我的————他的鼻子全然没有东西,如同一张乳白色的纸张。简单地说,他没有嘴巴,鼻孔下边是同样苍白的皮肤。

简直不可思议。

我将照片上上下下看了数遍,竟越看越觉得心凉背寒,一种恐惧感悄悄地蔓延到我的全身。我发现我已经在类似于一种不可抗力的作用下,全身哆嗦,手脚冰凉。

潜意识之中我觉得我应该毁掉它(照片),但是,再找到打火机而看到蹿出的火苗之时,我恍惚间又觉得还是不要毁掉了,找个隐秘的地方放起来就好了。没有原因,也不知道原因。于是,出于自我安慰,我决定将照片暂时放起来,要是真的觉得不妥,最后在烧掉。

开始,我将照片塞到床下的箱子中,可又觉得不稳妥,稍后将其包了又包锁在了柜子当中。可前前后后花上半个小时的功夫所做的一切终究是抵挡不住内心之中那可怖的恐惧。最后竟鬼使神差地将其从《圣经》之中掏了出来并挂在了墙上。这叫什么,自谓“置之于死地而后生”。这样做法的效果算是明显。开始几天还很恐惧,但后来恐惧感也渐次减弱,最后竟与那张脸能够面对面站上十几分钟。

后来的几个星期我竟然发现我慢慢地喜欢上了这张出乎意料而得来的照片。我爱看它,就好似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我。我觉得它是一件艺术品,是一件绝无仅有的艺术品。

可这不代表我内心深处就这么接受了它。

很多时候,我在睡梦之中都会梦到一个五官无碍,长相出众的男人顷刻间面部模糊的模样。等从睡梦中醒来,我却完全忘却不掉梦中所见到的那张模糊的脸,但又全然描绘不出。而在多次梦中惊醒看到床头上挂着的那幅照片之时,我都会想到哑男。

我觉得我定然是得了某种怪病,心里感到惶恐不安。

几个星期的时间睡觉前都必须吃上一片安眠药,否则很难入睡。有时从睡梦中惊醒,全身都湿漉漉的,于是就敞着窗,坐在靠窗的位置,从冰箱之中拿出冰块放到凉开水之中慢慢的喝。等到冰块全部消融后才回到自己的床上,接着睡觉。这样的事情有时会持续几个小时甚至更长。

很多人聊起夏天的晚上都会说很惬意,很温和,可就我而言这几个月的晚间可谓相当的难熬,甚至于我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和以前不大一样了。我觉得有点冷,牙齿互磕着,嘴巴紧闭。空气之中也异常的安静,连风声也没有。可就是很冷,仿若心正在被缓慢地冻结,结成巨大的冰晶。

我想这一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没错,就是哑男。而且我隐隐觉得就算不是因为他,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于是,我下定决心————我觉得,我有必要见见他。

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哑男”这个名字是我给他取的,私下里我就这样称呼他。起这个名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因为他没有嘴巴,大概也发不出声音,是个男人,也是个哑人,就叫他“哑男”了。

想要见见他,这种想法一出,就不可遏制了。情绪有些按耐不住。后来的某天干脆就搭乘下午的航班,千里迢迢,几经周转,赶往当初和哑男偶遇的樊镇。又经过多方打探,终于是确定了哑男家的所在。

在打探哑男家所在的时候,遇到了几位当地的居民。他们很多人在听到我描述一遍哑男的形貌后(当然,我没有同他们说,哑男没有嘴巴的事情),都是矢口回绝,说“不知道”或者说“从未见过这样一个人”。但我从他们慌张、闪躲的神色当中可以看出他们的恐惧。

难道他们见过哑男,所以才会对哑男有所忌惮。我这样想。

最终,我还是从一名憨态可掬的老人的口中我得到了一点关于哑男的消息,并顺利的找到了哑男的住处。

当哑男轻声拉开门锁而透过门缝看门外的我时,他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他很平静。平静的让我惊愕不已。

当时,我只说了句,你好。

他转过身去将房门开大。

是给我留的门吗?大概是准许我进入了吧!?

我也不多想,就径直地走了进去。这个时候我完全没有将自己视作女性,而是一名饱含探索欲望的身体力行者。

我随着哑男脚踏地板的声音,进入了他的家。

那是一间不大的房子。房间很是整洁,整个墙面都被粉饰成了白色。墙角处有张木板床,床单是蓝色格子的,一直沿着床边耷拉下去。没有什么家用电器之类的东西。窗口处对着外面,几件灰色的衣服裤子挂在一根墨绿色的细绳上面,些许的阳光从衣角裤脚散落进来。时间是下午,阳光并不强烈。

房间之中没有沙发,也没有座椅,我只好坐在墙角的床上,双手紧握在一起,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是意识怂恿我来的,但现在意识丝毫不起作用,我只能干巴巴的坐在床边。

我注意到,自打我进来,哑男就一直盯着我看,脸上有几分慌张,悉如几个月前的初次照面。从他的眼睛之中也看不出什么过多的情绪。可即便是这样,我心中的那份不安感也毫不减退。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哑男依旧带着厚重的口罩以及那顶鸭嘴帽,衣服应该是换过了,和几个月前所穿的不大一样。看来不论是在外面亦或是在家中哑男都有待口罩和鸭嘴帽的习惯。不知道应该将其称之为好习惯还是坏习惯?

我好奇地打量着哑男,其实那张照片早已告知于我他面罩下的真实容貌,他又何必在我面前依旧遮遮掩掩呢!我想,哑男应该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他脸上的秘密所在。

就这样,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可这持久的沉默也不是办法,于是在他没有波澜的目光下,我开了口。

对不起,打扰到您了,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见您一面。您或许已经忘记了,但是,我还记得几个月前的那个晌午,我们是有见过面的。算起了,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我伸出手指手背朝外做出一个代表数字“二”的手势。

说到这里,哑男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眼睛之中霍然间布满森冷的光,直直地射向我。这让我感到坐立不安。

您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您的装束很特别。

很有个性的。

我是说,我觉得您够前卫。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紧张了,神经紧绷,声音开始都有些波颤。我甚至在潜意识之中仿若能够看到哑男扑向我的模样,还有一双大手紧紧地掐住我的脖子。但这些都是小女生的臆想,而事实是哑男就站在我的对面,纹丝未动。

哑男并没有理会我的说辞,眼睛转望向窗外。我也跟着看了过去。外面有一棵高大的橡树,距离这边有点远,但还是能够看清楚。树上面的叶子很茂盛,在阳光沐浴下格外的好看。他就这样的望着那棵橡树一动不动好长时间,好像是在思忖什么。

期间,我认真的环顾了这间不大的房子,还真有所收获,在一个低矮的柜子上面我看到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褪了色的相片。相片上是个女人,看长相我猜测她的年纪大概在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她大概是哑男的姐姐,我这样想。

可能是我出神了的缘故,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哑男正在用眼睛狐疑的盯着我看,眼睛之中所流露出来的冷厉的戾气十分分明。

看来,我的到来并没有给哑男带来什么过多的好感。或许,我的出现已经给他的生活造成了困扰。

有的人就合适生活在自己的圈子之中,圈子变大他们会受不了,圈子变小他们也会受不了,在别人看来他们或许更像一只困兽。而在他们看来,生活在这种圈子中是没有什么比这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他们会觉得很安全。

我需要解释。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您所居住的房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现在看来,我觉得这里还真是不错。别看我是个女孩,但是,我的家中也绝对比不上您家里干净的。

我尽量使自己的表情不过于尴尬,可还是在哑男的目光之中退下阵来。我浑身都生出了鸡皮疙瘩,不自在。

那好,就不打扰您了,我就先走了。等到有时间了,我定然会再来拜会的。

我这句话说的很是巧妙,或许平常人感觉这句话也就是个客套话。但是,对我来说这句话绝对是经过大脑的。“等到有时间,定然再来拜会的”,毫不客气的说,我这次从宜安来到樊镇就是来探访哑男的,并且我有很多闲暇时间。

哑男依旧目不转睛,就像是凝望着外面的橡树一样看着我。

我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因为我的恐惧感在逐次增重。我觉得,现在,我还是尽快离开最好。此时此刻作为女生胆小怕事的性格就显露无疑了。

于是,我在哑男双目紧盯下做贼心虚般开门离开了。

转天,天气晴好,我在小镇附近的一家包子铺吃了包子后再次前往哑男家进行探望。说是探望,实则还是好奇心的使然。本打算带上几个包子,但仔细一想,出于对哑男的礼貌还是作罢。

还是那扇门,我轻轻地敲,生怕打扰到他。说不准,此刻他正在穿衣服,戴面罩或者鸭嘴帽呢!!

心中还是很紧张。

一下,两下,可好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我不由的有些沮丧,心想大概他是出去了。

又过了几日。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再见他一面。这样我才能安然的离开。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怎么就要非见他一面不可,可能是习惯了吧。但,是习惯了照片上他的脸,还是习惯了隔几天就去讨饶他,我也无从可知。

这一次,没有令我失望,门是开着的,和预想的不大一样。在我想象之中哑男或者不在家,或者即便是在家也不愿意见到我。可哑男就坐在他的床上,坐在那蓝色格子床单上面。

我站到他的面前,而他低着头,眼睛直视灰色的地板。

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您了,但是,明天我就要回去了,我觉得我必须再见您一次。

哑男依旧硬邦邦的坐在木板床上,毫无反应。

您可能不知道,早在几个月前,也就是我们的那次偶遇,我就已经记得您了。而且我将您拍了下来,并且相片已经完好地洗了出来,就挂在我宜安的家中。所以说,我知道您。

我也不拖泥带水,就将照片的事和盘托出,还有我睡眠不好,总爱做梦的事。

而哑男就像是受伤的孩童一样一直低着头,鸭嘴帽压得极低。可我能够感觉到在我提及所拍摄的照片之时,他的身体有细微的异动。看来,他对照片的事还是有所顾忌的。

说起来,他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反倒是我千方百计的想要找到他。

可越是这样想,我就越觉得我对他有种愧疚感。或许,我就不该到南方来,也不该出现在这樊镇之中,更不该被好奇之心驱使千方百计的想要了解到关于哑男的一切。在哑男的世界当中,我的出现只能滋生不安和不确定的因素在里面。

我有些后悔了。

您知道,我是无意看您的面相的,那只是个偶然的机会。我也不想伤害您,但是,由于您的缘故,我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我已经几个月的时间睡不好觉了。并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对您的记忆特别深刻。

我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慌不择路时,人就会变得词不达意。

之后的半个小时我和哑男一同陷入了沉默。我看着他的鸭嘴帽,他依旧低着头。

半个小时过后,我有点不安了,和上次见面不同,我仿若闻到了空气之中所弥漫开来的那种更为浓密的戾气的味道。那种味道让我感动脑袋昏沉。

对不起,我知道,我的造访对您的生活是有一定影响的。但是这绝对不是出自于我的本心,我只是对您保有好奇的,而且您知道,我好长时间都没有睡过安稳的觉了。我也没什么目的,就是觉得应该见您一次,您尽管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了,明天我就会离开的。

我开始发现这样的解释让我的思绪变得更加的紊乱,但是,面对哑男我认为这种解释是不可或缺的。

哑男没有反应,依旧沉默,这让我变的局促不安,全身血脉贲张,能够感受到心脏的猛力跳动。甚至于,我觉得我怎么会来这里,来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大大的错误。

现在我不想了解任何人了,我感到身体乏力,就像霍然间有什么东西将精神头都吸纳走了一般,我吃力地喘着气。

还是尽快离开为好,想到这里,我慢慢的向门口退去。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着的门竟已死死地紧闭了,很难想象在这个小房间或者说小空间之中会发生些什么。

我用力的掰动门把手,但无济于事,丝毫不起作用。

我回头想看看哑男是否还在原处,而这时哑男正好站在了我的背后,一双眼睛炯炯出神。

对不起,对不起......我心中满是恐慌,在看到身背后的哑男后就更加的害怕了,脚上一软,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我连着说了好多“对不起”,自己都数不过来。我的心被恐惧彻底地占据,那种恐惧感就像是盘旋在我脑袋之上的深沉地雾霭,说不定什么时候里面还会射出足以置人于死地的电光。我真的害怕了,开始不住地哭出声来。甚至于,我想到了及其不好的结果————我会被他杀死,死后的尸体也不得安生,嘴巴被其用针线缝得紧紧的。或许,他还会将我制成类似于琥珀一样的东西,就摆放在他家的房间之中。他会在房间之中看着自己的杰作(和自己一样的杰作),笑个不止。

我整个人都萎靡下去了,除了哭声,空气之中异常安静。这样的安静没有人会适应。我觉得我死定了,我知道了哑男的秘密,他不会放过我的。

这叫什么,这叫自投罗网。我这样想。

你没必要哭的。

除了哭声之外的另一种声音。

没人会伤害你的,你的到来很出乎我的意料却也让我感到很开心。请放心,我会让你安全离开的。

就在我以为是幻觉的时候,那声音再度传过来,声音极其的温润。我环顾整个房间,试图找出声音的出处。但无果。最后我的注目定格在了哑男的脸上,我惊异的发现此时此刻在这个稍显有些昏沉的房间之中哑男的那张白净的脸在摆脱面罩之后竟然那般分明。他依旧是那般的模样,和照片上无异,嘴巴的位置确实是被一寸肌肤所取代。

哑男的喉结在颤动,声音都是从那边发出来的。那是腹语。

我原以为他不会说话,但是,出乎意料,他不仅会说话,而且声音还及其的好听。

你会说话?

我禁不住地问了出来。

嗯,说话本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我没有嘴巴而已,可这并不影响我说话。我也知道,没有嘴巴这件事在其他人看来是超乎想象的。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我出生就是这个样子,无法变更的。我有的时候对自己的长相也很是懊恼,但是,后来仔细一想,也就没什么了。或许这就是我独道的一面,只不过这一面,对很多人来说有点突兀。可对我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他的声音真的是好听极了,听的我为之着迷。我想,要是再给他一张无异于常人的脸,我相信,他能够更好地融入到这个社会。

我倚靠在门上,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他的面前,听着他说话。他蹲了下来,同我聊了很多,还将那摆在矮柜上面的那张褪色的相片拿来给我看。

知道这是谁?问这话的时候,哑男的表情很是灿烂,即便是没有嘴巴,也很好看。

你姐姐吧!我回答。这是我猜的。

不是,是我母亲。她已经死了,死了快七年了,但是,她留下了这张照片,那是她最为动人的时候。

说到这里哑男并没有陷入丧母之痛当中,反倒是应运而生出来一种自豪感。那种自豪感,来自于他的母亲,也来自于他对于他母亲的爱。

我没有言语,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仅仅是安静地听着那喉结中的声音。

哑男给我解释了。他说,他母亲在七年前跳河死了,说她是被自己害死的。还说,他母亲死的时候只给自己留下了这张照片,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留下。他说,他母亲是位伟大的母亲,从他出生到他母亲离世这十八年间,都是他母亲一直在照顾他,为他每天输液。这才使得他勉强地存活下来。他说,没有他母亲,就真的没有现在的他。

但是,他并没有提及为什么他的母亲会在七年前跳河自杀。可从他的言语间我还是能够察觉到,他母亲的死同别人异样的眼光还有歧视性的言语是脱不了干系的。

就这样哑男给我讲了好多好多,全部是关于他和他妈妈的故事,那些故事甚为感人,仿若几天几夜都说不完。他说,他愿意将这些故事给人听,但是,从他出生到现在除了我以外再没有一个人真真正正地听到过他的心声。

说话间,哑男会发出爽朗的笑声,从那时上时下的喉结中,从那张覆着皮肤的嘴巴上。

那笑声和邻家男孩无异。

我安全的回到了宜安,又过起了往日的生活,应哑男的要求我将他的照片寄到了他在樊镇的家中。后来,他打电话来说,他已经收到了,说那是他第一张相片,还谢了我,我问谢什么,他也不说,只是一直的笑。

可不期而遇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我回到宜安的一个月之后,哑男死了。那是在晨报上看到的,他死在了自己的家中。尸体是在一天前被发现的,还没有腐烂。他依旧带着面罩,但面罩已经被血浸染成了红色。当勘察现场的民警将他的面罩挑开之时,都为之震惊了,那面罩下面竟然是一道翻开的口子。但可以肯定那绝不是嘴。

警方初步认定受害者为面部致残,失血过多而死。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整个城市都陷入到了震惊当中,人们惊讶于自己的身边竟然有这样的怪胎而他们却不知道;而我却一下子感到伤心,不愿张口,也不想说话。

看来哑男还是没有逃出自己的心结,也许是我害了他。

ps:估摸着很多读者对于这篇文章可能看会不大懂。实际上,这篇小说或者说是随笔的文章,是我在看了村上春树的作品《冰男》这篇小说之后才产生了写一篇类似文章的冲动。于是应运而生,就有了《哑男》这篇文章。望大伙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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