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道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所以我一直都很自私。而这种自私，一直持续到我遇见那个傻丫头。
初次见她是在宫宴上，她被她的母亲带来，笑容甜美，衣着华贵。矮矮的个子，只有我的一半高，她那时，大约只有五六岁吧。
“子铭，这是九卿哥哥。”她的母亲一脸讨好的笑容，我神情冷漠，下意识地以为有这样的母亲，那丫头估计也是阿谀奉承的。
可是那丫头没有。
她直直的盯着我，脸上笑容不变，我却从她眼里看出了丝许难以察觉的不屑。
哼，有趣。
我也勾起一抹很浅的笑容：“叫我九哥哥吧。”那丫头这才露出个真正的笑容：“九哥哥！”
切，笑起来丑死了。
我看这丫头不爽，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软软的，有一股奶味，然后这死丫头居然问我脸怎么红了。
我怎么可能会脸红，但是好像从此之后我就被她黏上了。
到哪里都会有这丫头小小的身影。
有一次我从书房出来特地爬到树上去，然后我看着这丫头在我房前傻傻的等。有时候坐在石头上，有时候跑到一旁抓蝴蝶。我在书上看呆了，这丫头好像发现了什么，站在我书房门前久久不语。
这丫头才几岁啊，我就从她眼里看出了落寞。
平时，过得不好吗……？
我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她，我当时想着，如果我走开了，她是不是就会走，再也不缠着我了呢。于是我真的走了，跑到外面找母后，一呆就是几个时辰。
等我回来天色已近黄昏，一轮明月已经有了浅浅的痕迹。鸟雀归巢，都是各种烦躁的鸟啼。
而那丫头还在我门口等。
傻傻的站在那里，脸色苍白，神情恍惚。
“喂！你怎么还站着。”我走过去叫了一声，那丫头就回过头来。
她看我的眼神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
那种鄙夷与憎恨。
“你就只会欺负弱小。”她走过我身边时说了一句，“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看着她走远，她之后再没找过我。
而此刻，距离我与她相识，过了两年。
后来她被灭门了，她被灭门的那年八岁，我十四岁。她一直以为是我灭的门，其实不是。
我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了，我是个傀儡。
我还不如她……
后来她又找到我了，可是她不爱我了。我看得出来，小时候的仰慕钦佩都没有了。
大概是因为我不懂爱吧。
后来我把她压入大牢，我真的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一定是疯了，不然我不会对我这辈子最爱的人下手。
其实她入牢的时候我问过她，你爱我吗。
她不回答我。也没有了呼吸。
我是第一个发现她死了的人，我亲手杀了她。那十天内我拼命的喝酒，一杯接着一杯，肚子一阵剧痛，心也阵阵绞痛。
我忽然明白了多年前她的感受。
她得是多大的痛苦才会生生忍受下来。
我继续喝酒，继续一杯接着一杯，没人管我，大概是我已经没有价值了罢。
我看见面前的回忆一张张翻过，最终停留在初次见面的那个笑容。
手中杯毫不留情的摔下去，眼前一片漆黑。
如果有来世，我定不负你。
可惜啊，没有来世，也没有你。
【九卿番外篇】完
